第247章  為官者，分是非否
    滅門慘案，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絕對算得上是滔天大案。
    雖說亂世人命如草芥，卻也僅僅指戰場之上，以及類似於董卓、李傕、郭汜、袁術這樣的諸侯。
    真正有心爭奪天下者，如周琦、袁紹、曹操、劉備，對待治下百姓都有較為完善的律法
    若不如此，百姓沒有安全感，如何願意生活在他們的治下？
    最讓周琦覺得奇怪的是，他翻看了縣衙之內近一年的卷宗，卻很少看到命案，更不用說是滅門慘案了。
    可是如今，周琦剛剛抵達雲杜，就出現了如此惡劣的事件，也不由心中起疑。
    周琦臉色微沉，看向雲杜縣令，沉聲喝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哪怕此時已經到了寒冷的冬季，雲杜縣令腦門上卻仍舊布滿了汗珠，聲音略顯顫抖的說道：“應是鄰裏衝突。”
    周琦冷哼一聲，目光如電，也不再廢話，直接帶著人往被滅門那家走去。
    他倒想要看看，自己治下的百姓為何會如此暴戾，動不動便行滅門之舉！
    周琦等人抵達案發現場之際，外麵已經圍攏了許多百姓，很多人都對著裏麵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周琦先是勘察了一下現場，發現死者乃是一對中年夫妻，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婦人，以及兩個五六歲的孩童。
    略微打聽，周琦就了解了他們的人際關係，五人分別是祖母、父親、母親、兒子、女兒。
    事情也非常明了。
    那就是凶手持刀衝入受害者家中，先是砍死了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婦人，以及兩位正在玩耍的孩童。
    夫妻兩人聽到慘叫以後急忙出來查看，正好與凶手迎麵對上。
    凶手與隨手撿起木棍的男子搏鬥，斬斷木棍以後將之亂刀砍死，而後又追殺女子進入臥室，將之斬於床榻之上。
    周琦特意看了下，發現受害者家庭也算殷實，家中不僅有耕牛居然還有一輛牛車。
    對於這個時代的家庭而言，擁有這兩樣東西，絕對算得上是日子過得比較好的自由農了。
    勘察完了案發現場以後，周琦又前往隔壁的凶手家中。
    剛剛走到門口，看著距離門口不嚴地方的牛糞，不由眉頭微皺。
    走進院子以後，卻發現這裏比較破敗，屋子也非常小，而且根據屋內雜亂的樣子，可以看出凶手應該是獨居一人。
    根據屋內東西的擺放以及常用品，周琦還能推測出凶手應該並非漢人。
    最讓周琦感到奇怪的是，在凶手的家裏的倉庫之中，居然還有一些千歲子，也就是所謂的花生。
    要知道。
    這個東西在漢代種植可並不算多，產量也不高，普通家庭根本買不起這種奢侈品。
    詳細勘查完了凶手家中以後，周琦轉頭對著雲杜縣令問道：“凶手可曾抓到了？”
    雲杜縣令急忙說道：“已經抓到，正被關押在縣衙之內。”
    周琦揮了揮手，道：“返回縣衙！”
    回到縣衙之後，周琦直接提審犯人，厲聲喝道：“犯人阿古，汝可知罪？”
    阿古的確並非漢人，而是江夏蠻，家中沒有親人，至今仍然獨居。
    江夏蠻此前大多居於江夏東部的大別山上，自從周琦以假道伐虢之策攻取江夏，並讓周承擔任江夏郡都尉以後，盤踞大別山多年江夏蠻，就開始逐漸被遷徙往各個縣城。
    阿古，正是被遷徙的江夏蠻之一。
    由於周承與江夏蠻首領相交莫逆，再加上周琦所製定的種種政策，因此被遷徙往各地的江夏蠻，也得到了種種政策的優待。
    就比如阿古，別看隻是孑然一身，卻擁有二十畝地。
    若是好生耕種，生活必然也過得不錯。
    隻可惜，相比起把種地技能刻在了基因裏的漢人，江夏蠻更擅長漁獵，因此家中的二十畝地也就租出去了大半，隻留有少許自己耕種。
    阿古看著坐於主位上的周琦，卻是麵露疑惑之色，問道：“汝乃何人，為何不是周縣令來審我？”
    旁邊的周縣令聞言，當即厲聲喝道：“休得放肆，此乃本縣令之上官！”
    由於周琦提前交代過，因此周縣令也沒有透露周琦的身份。
    阿古聞言，卻是撇了撇嘴，有些無所謂的說道：“你們這些人官官相護，做什麽事情都偏袒漢人。”
    “大丈夫敢作敢當，那家人是某所殺。”
    周琦神情微凝，喝道：“這麽說來，汝是認罪嘍？”
    阿古聞言，卻是指著周縣令，冷哼道：“若某有罪，當是周縣令失職在先！”
    周縣令又驚又怒，正準備出言嗬斥，卻被周琦攔了下來。
    周琦問道：“汝何出此言？”
    “可知汙蔑朝廷官吏，是何罪行？”
    阿古冷笑道：“某死罪都犯了，又害怕什麽汙蔑朝廷官吏的罪行？”
    “更何況，此等不分對錯的狗官，某還不屑汙蔑！”
    周琦眼睛微微眯起，轉頭瞥了周縣令一眼，卻見對方滿頭大汗的小聲說道：“大將軍莫要聽這刁民一言之詞！”
    周琦卻是不置可否，繼續問道：“汝為何說是周縣令失職在先？”
    阿古此時，終於一改方才滿不在乎的神情，而是麵露憤恨之色，道：“某好不容易弄了了千歲子的種子種在田間，本想著今歲收獲以後，留作種子明年繼續耕種。”
    “未曾想，就在千歲子成熟正準備收獲之際，某卻是發現田間的千歲子少了許多。”
    “後來某日夜蹲守，總算抓到了偷東西的賊人，正是鄰居吳二！”
    周琦聽到這裏，不由眉頭微皺，沒想到兩人之間居然還有此等恩怨。
    他略微沉吟，隨後說道：“汝既然人贓並獲抓到吳二，有沒有將之扭送至縣衙？”
    阿古憤恨的說道：“自然有！”
    “某抓到吳二之際，對方還想逃跑，卻被某打翻在地，直接拖拽到了下縣衙之內，希望縣令能為我做主。”
    “未曾想，縣中官吏非但不懲治竊賊，反而說我故意毆傷吳二，若是對方追究，某反而還要賠錢。”
    “縣中官吏讓我與吳二互相簽署諒解文書。”
    阿古說到這裏，不由怒氣勃發，道：“天下豈有此等道理？”
    “某抓住竊賊送往縣衙，縣中官吏非但不予懲處，反而逼我簽署諒解文書。”
    “甚至於，縣中官吏還跟我說，吳二拔出來的那十幾粒千歲子也不值多少錢，沒必要為此傷了鄰居之間的感情，反而要我將那些千歲子送給吳二！”
    “某怒氣勃發，不願簽署諒解文書，縣中官吏就以事情沒有解決為由，不放我離開。”
    “當時天氣不好，又忙著收獲千歲子，若耽誤了時辰，等到雨下下來以後，豈不損失慘重？”
    “無奈之下，我隻能被迫簽署諒解文書！”
    站在旁邊的典韋，聽到這裏以後，瞥向周縣令的眼神已經變得非常淩厲。
    如此糊塗的官吏，如此是非不分，若換作典韋處於阿古的位置，或許會連縣中官吏一起殺掉。
    周琦卻想的更多，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繼續聆聽。
    “未曾想，經由此事以後，吳二那廝對我懷恨在心，故意於兩家門口位置打了一個木樁栓牛。”
    “那牛每日在某家門口拉屎拉尿，臭氣熏天，對方卻從來不清理，也不把牛牽走。”
    “某憤怒之下砍傷那牛，卻被吳二告上縣衙。縣中官吏以吾故意傷害耕牛為由，不僅罰了】我服了兩個月徭役，還讓我賠給了吳二巨額錢財！”
    在中國古代，耕牛的地位等同於後世的保護動物，任何人不得無故擅自殺死以及傷害耕牛。
    特別是戰亂時期，為了提高糧食產量，對於耕牛的保護更加嚴密。
    正常來講，隻有耕牛主動傷人，才能在向官府報備以後將之宰殺，其餘情況妄殺耕牛，直接是觸犯了刑法。
    當然，相比起唐宋，漢代對於宰殺耕牛的律法更為寬鬆，年邁沒有辦法繼續耕種的耕牛，也是可以殺掉的。
    隻不過。
    周琦治下卻采納了類似於唐朝時期的律法，哪怕是老弱病殘的耕牛，亦不能隨便宰殺。
    隻能屠宰傷人者，或者是自然以及出了意外死去的耕牛。
    所以說，耕牛現在就是妥妥的保護動物，吳二正是知道這點，才敢故意拿耕牛惡心阿古。
    阿古一怒之下傷了耕牛，卻正好著了吳二的道，因此被官府重罰。
    周琦問道：“然後你就懷恨在心，找到機會屠了吳二滿門？”
    阿古搖頭道：“某心中雖然惱怒，終究還是有些理智，知曉如今的好日子來之不易，並不願犯下此等罪行。”
    “奈何吳二那廝得寸進尺，自那以後更是每日將耕牛栓在我家門口，弄得我家門口臭氣熏天。”
    “某讓吳二將牛拴在別處，彼不聽。”
    “莫再也不敢傷牛，隻得將此事告到縣衙，奈何縣衙官吏又是和稀泥，讓我們互相諒解。”
    “還說耕牛對於百姓有益，我應該多加包容！”
    說到這裏，牛二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吼道：“那又不是我家耕牛，為何讓我多多包容？”
    “直到今日，我們再次發生爭吵，吳二那廝對我冷嘲熱諷。”
    “某回到家中以後越想越氣，終於喪失理智，就拿著一把刀殺了吳二全家！”
    聽到這裏，典韋不由暗自稱快。
    他本就是遊俠出身，喜歡打抱不平，自然覺得阿古受到了天大委屈，滅吳二滿門那是對方活該。
    “莫要咆哮公堂！”
    周琦看著情緒已經逐漸失控的阿古，卻是猛然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
    周琦沒有再問什麽，而是對著縣丞說道：“去把近一年的卷宗拿過來，我再看看。”
    直到此時，周琦才想起來，自己此前在翻看卷宗的時候，的確看到了阿古傷牛的卷宗。
    隻不過，吳二偷千歲子以及把牛拴在阿古家門口之事，卷宗之上卻沒有記載。
    果不其然。
    周琦又把卷宗粗翻了一遍，始終沒有看到後麵那兩件事情，當即對著周縣令問道：“為何卷宗之上，沒有吳二偷千歲子以及把牛拴在阿古家門口之事？”
    周縣令悄悄抹了把冷汗，繼而說道：“這兩件事因為雙方都簽署了諒解文書，屬於普通的民間糾紛，因此也就沒有被記錄在卷宗之上。”
    周琦聞言，不由恍然。
    民間雞毛蒜皮的事情實在太多，若每一件事情都記在卷宗之上，就會消耗很多人力物力。
    一般來講，雙方出具諒解文書以後，案子也就會撤銷，不再記錄在卷宗之上。
    未曾想，阿古卻是嚷道：“兩件事情我都不願簽署諒解文書，奈何前麵一次不簽字，官府不讓某離開。”
    “我擔心下雨來不及收千歲子，隻能被迫簽字。”
    “第二次我有時間，從頭到尾都沒想著簽署諒解文書，縣中官吏卻私自做主，幫我簽署了文書。”
    周琦聽到這裏，轉頭看向周縣令，問道：“可有此事？”
    周縣令此時心裏恨極了阿古，可在大將軍麵前，卻也不敢放肆，隻能為自己辯解道：“這兩件事情我的確知曉。”
    “第一件事情之所以讓阿古簽署諒解文書，原因有三。”
    “其一，二者為鄰居，若果真鬧得不可開交，也影響兩家未來的相處。”
    “其二，阿古言吳二乃是盜竊，並且認為上次田中的千歲子失竊，亦是吳二所為。”
    “吳二卻說他沒有盜竊，隻是拔了兩顆千歲子，想要看看對方長什麽樣子，自己來年也想種植。”
    “一般來講，鄉間在別人田間拔兩顆莊稼，的確算不得盜竊。”
    “至於說上次田間失竊亦為吳二所為，卻沒有證據，也無法給其定罪。”
    “其三，阿古打傷吳二為真，若其果真追究下來，那麽縣衙必須按規定執法，也就必然會耽誤了阿古收獲莊稼。”
    “因此，我們不僅是極力勸說阿古簽署諒解文書，甚至為了讓吳二不追究被阿古打傷之事，還暗中以吳二盜竊之事恐嚇，吳二才放棄追究阿古的責任。”
    “站在阿古的立場上，我們好像偏袒吳二，實際上官府卻隻是想要解決矛盾而已。”
    周琦仍舊眉頭緊皺，問道：“那麽吳二將牛拴在阿古家門口，此事為何不給解決？”
    這一章是以作者菌穿越的經曆為原型寫的，第一個是抓到小偷送到巡捕房，隻是沒有打傷小偷。
    捕快們就是這個樣子，不僅讓我把小偷偷的紅薯送給對方，還逼我簽書諒解書，不簽不讓離開，當時急著上班沒辦法，隻能簽。
    第二個是車庫門口被屢次三番停車事件，我是貼了有車出入的牌子，經常停我車庫門口那女的連電話都不留，最後鬧得挺凶整個小區都知道，到了巡捕房我還被巡捕恐嚇，搞得跟審訊犯人一樣，話術都用上了。
    我反正不吃他們那套，死活不鬆口，對方沒辦法，直接把我趕了出去，就算事情解決了。
    最搞笑的是，經常停我車庫門口，堵著消防通道那女的，居然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沒錯。整整一條靠近車庫門口的路，就停她一輛車，就她臉大。
    反正巡捕辦案不分對錯，隻是平事，哪怕你占理，隻要不順著巡捕的意思快速把事情解決，就想辦法先解決你。
    再次聲明，以上是作者菌穿越時空的經曆，大家莫要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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