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誌才忽病危，周琦怒興兵
    廬江書院的那場學術辯論雖然結束了，其影響卻宛若暴風過境，迅速傳遍了荊、揚兩州。
    特別是周琦那句“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間無完人”，更是被奉為經典。
    這次廬江書院的學術探討，不僅改變了王會的命運，也讓許多寒門子弟看到了希望。
    周琦在舒縣待了一段時間，與杜畿談論政治，以及廬江現狀，卻是驚奇的發現，如將軍的賦稅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不由對其大家讚賞。
    隨即，周琦又接見了張遼、郝萌，好生安撫了一番，而後前往安豐縣城，打算前往自己的封地看看。
    抵達安豐縣城以後，周琦驚奇的發現，此前低矮的城牆已經被全被推倒重建，換成了不輸於郡治的城牆規模。
    毫無疑問。
    上次袁術兵臨城下，讓杜畿心生警惕。
    安豐縣城不僅匯集了廬江郡的各種尖端技術，而且作為周琦的封地，必須得到極好的保護。
    因此，杜畿才下令讓安豐縣令陳沐，重新規劃建設安豐縣城。
    如今的安豐縣城，不僅城牆煥然一新，就連城池都擴建了數倍，比之以前變得更加繁華了。
    周琦又親切接見了陳沐，表揚了陳沐這些年的功績，並且盛讚陳沐當初臨危不亂，提前發現了袁術派來的奸細，並且當機立斷招募義兵，守住了安豐縣城。
    離開安豐縣以後，周琦又返回了舒縣，任命王會為安豐縣令，陳沐為廬江郡丞。
    對於陳沐而言，從安豐縣令的職位改為廬江郡丞，看起來好像都是六百石，品秩並沒有提升。
    隻不過，一個乃是縣官，一個布是郡官，而且地位僅次於杜畿這位廬江郡守，孰重孰輕自陳沐自然知曉。
    雖說王會、陳沐皆出身寒微，不過對於周琦的這個人事任命，別人卻也無話可說。
    新年剛過，周琦在廬江周氏這裏參加了家族大祭，就準備帶著戲誌才、典韋、周瑜等人，繼續往東巡視。
    未曾想，眾人剛剛離開舒縣，忽然吹來一陣猛烈的寒風。
    騎在戰馬上的戲誌才，隻感覺渾身一個哆嗦，腦袋昏昏沉沉，居然從戰馬上麵摔了下來。
    “軍師！”
    周琦見狀大駭，急忙翻身下馬抱起戲誌才，卻見對方額頭被摔傷，人已經昏迷不醒。
    周琦心生恐懼，急忙吼道：“回城，回城，速速尋來醫師，要醫術最好之人！”
    直到此時，周琦才猛然驚醒，曆史上戲誌才就是英年早逝。
    他本以為，自己穿越以後已經改變了曆史，而且此前還給戲誌才配了專門的私人醫師，又經常送給他較好的補品。
    時間久了，周琦逐漸忘了戲誌才英年早逝這件事，以為對方能夠伴隨自己征戰四方，一直到最後。
    可是今日，戲誌才忽然從馬上摔倒昏迷，卻是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周琦，也不免心生恐懼。
    戲誌才不僅是周琦的謀主，更是他的至交好友。
    兩人相識於微末之間，在周琦最絕望、最缺乏謀士的時候，戲誌才不以周琦身份卑微而毅然投效。
    自那以後，周琦的人生就好像開了外掛一般，開始平步青雲。
    不知不覺間，兩人相識相知攜手共進已經十數載，周琦早就習慣了身邊有戲誌才的存在。
    隻要有戲誌才，無論遇到何等困境，周琦都能感到心安。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戲誌才就是荊、揚兩州的定海神針！
    但是現在，戲誌才突然昏迷墜馬，周琦頓時感覺天塌地陷，已經有些慌了神。
    郡守府。
    周琦焦急的在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朝著屋內張望著，卻終究不敢推門進去打擾了醫師為戲誌才診治病情。
    “嘎吱！”
    就在周琦感覺度日如年的時候，房門終於被緩緩打開。
    周琦看到醫師走了出來，急忙上前問道：“軍師身體如何，可曾醒了？”
    醫師對著周琦深深一拜，而後說道：“軍師已然蘇醒，隻是……”
    說到這裏，醫師麵露難色，不知應當如何開口。
    周琦心中微沉，急忙問道：“還請直言相告！”
    醫師歎道：“吾觀軍師身體頗為虧空，心肺之間好似長有異物，按理來講本就時日無多。”
    “今日出城被寒風一吹，導致寒邪入體，刺激了心肺之間的異物，導致血液流通不暢，這才昏迷墜馬。”
    “相比起墜馬的磕碰傷，心肺之間的異物才最致命。”
    周琦聽到這裏，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心肺之間有異物，極有可能是腫瘤，良性腫瘤還好，若是惡性腫瘤，那麽到了現在，或許已經是癌症晚期了。
    莫說是這個時代，哪怕到了醫學發達的後世，這個病症也基本不可能治愈。
    饒是如此，周琦仍舊抱著一絲希望，問道：“可有治愈之法？”
    醫師搖頭苦笑道：“在下醫術不精，恐怕沒有救治之法。”
    周琦心中煩悶，卻也不好對醫師發火，急忙進去探望戲誌才。
    此時的戲誌才，擦傷的腦袋已經被包紮了起來，露在外麵的臉色卻十分蒼白。
    周琦上前握住戲誌才雙手，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誌才，感覺身體如何？”
    戲誌才勉強一笑，歎道：“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周琦心中一沉，臉色嚴肅的問道：“誌才是否早就感覺身體不舒服？”
    戲誌才道：“我本來還想為主公多出謀劃策幾年，可是近兩年來身體每況日下，食欲不振，也時常感覺呼吸困難。”
    “我私下尋過醫師，診斷過後才知此為絕症。”
    “彼時主公正準備攻打益州，我不願主公為我擔憂，因此將病情隱瞞了下來。”
    “本以為，這身體還能支撐幾年。”
    “未曾想，今日出城被冷風一吹，就這麽病倒了。”
    戲誌才知道瞞不過去了，隻能如實道來。
    周琦聽到這裏，不由心中火起，略顯責備的喝道：“為何不提前告知於我？”
    “這個天下，隻有不會治病的醫師，就沒有治不了的病。”
    “若早知誌才得了此等大病，我又豈會帶你馳援徐州，豈會帶你一起東巡？”
    責備之餘，周琦心中也是無比懊悔。
    這兩年，戲誌才的身體的確不好，身形也逐漸消瘦，若周琦多關心一下對方，應該早就能夠知曉對方病情才對。
    隻可惜，周琦始終忙於政務以及對外征伐，就連自己空閑的時間都不多，因此也忽略了對於戲誌才的關愛。
    未曾想，正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戲誌才病情惡化，周琦自然無比自責。
    若早知戲誌才得了絕症，周琦必然會遍訪名醫，出征也絕對不會帶著戲誌才，免得對方太過勞累。
    隻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了。
    周琦抓住戲誌才的肩膀，說道：“誌才且放寬心在舒縣好生休養，我這就召張仲景前來為你診斷。”
    雖然現在，張仲景還沒有完成《傷寒雜病論》，卻也已經乃當代名醫。
    最為重要的是，張仲景早年被舉為孝廉，此前就在荊州任職。
    周琦占據荊州以後，專門興辦醫學院，讓張仲景擔任院長，並且招募了許多名醫，讓他們一起研討醫術，並且將醫術整理成冊，傳揚下去。
    因此，張仲景如今的醫術，比起曆史上的巔峰時期，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琦不相信，就連張仲景這種神醫，都治不了戲誌才的病。
    未曾想，戲誌才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主公還是莫要費心了吧，我此前已經暗中找過張仲景，隻是對於這個病症，張仲景亦是無能為力。”
    周琦聞言，如遭雷擊，而後眼圈有些泛紅。
    忽然間，他好似想到了什麽，有些激動的說道：“除了張仲景以外，還有另外一名神醫喚作華佗，乃是我同郡之人，極擅治療疑難雜症。”
    “我這就派人尋找華佗，他必定能夠治愈誌才！”
    華佗，可謂是華夏曆史上的外科鼻祖，戲誌才既然是心肺之間長了東西，尋常的中醫很難治療，若是讓華佗進行一場劃時代的外科手術，也未嚐不能救下戲誌才的命。
    周琦隻希望，戲誌才心肺之間長的不是惡性腫瘤。
    真要如此，就連冒著天大風險進行手術切除，都沒有用。
    對於周琦的好意，戲誌才並沒有拒絕。
    隻是他的心中，卻也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戲誌才知曉張仲景的醫術，就連對方都無能為力，華佗又能如何？
    之所以沒有拒絕周琦，戲誌才隻是想讓自家主公心安。
    周琦擔心戲誌才長途跋涉返回襄陽會讓病情加重，直接讓人把張仲景以及醫學院比較厲害的醫師，全都召來了舒縣。
    不僅如此，周琦讓陳文動用手中所有能夠動用的關係，四處探查華佗蹤跡，並且開出了天價懸賞，想要遍尋天下名醫為戲誌才治病。
    關中，長安。
    郭嘉拿著一封懸賞文書，走到了曹操麵前，說道：“這封懸賞文書，乃是周子異所發布，看來必有極其重要之人病重。”
    曹操聞言，卻是從懷中拿出了另一份書信，笑著說道：“根據密探來報，周子異麾下軍師戲誌才病危，彼這才全天下遍尋名醫。”
    “不僅如此，吾還知曉其在尋找華佗。”
    郭嘉臉色凝重，道：“坊間傳聞，華佗醫術已經登峰造極，能夠活死人肉白骨。”
    “這些傳聞雖然有些誇張，卻也不可不防。”
    “戲誌才擅用奇謀，乃是周子異左膀右臂，彼能擁有今日成就，戲誌才功不可沒。”
    “彼之手足，吾之仇寇。”
    “戲誌才若病死，對於明公而言乃是天大好事。”
    “因此我建議明公四處探查華佗消息，於周子異之前將之扣留，如此無人為戲誌才醫治，可斷周子異一臂矣！”
    曹操聞言，不由笑道：“奉孝所思，與吾不謀而合！”
    “奉孝或許不知，華佗乃是吾之同鄉，彼聞關中饑荒、瘟疫橫行，早在我們此前就孤身進入關中，四處行醫救人。”
    “因我們乃同鄉之故，吾占據長安以後，也從同鄉那裏得知了華佗蹤跡。”
    “若無意外，子孝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了華佗！”
    廬江郡，舒縣。
    張仲景等人星夜兼程而來，可戲誌才自那次墜馬以後，病情就開始急速惡化。
    縱然醫學院的名醫全都匯聚於此，卻仍舊不能改變什麽。
    就在周琦焦急等待華佗到來之際，陳文卻是風塵仆仆趕來，拜道：“華佗行蹤已然探到，如今正在長安曹仁府中。”
    “吾遣人前去拜訪華佗，皆被曹仁麾下士卒抓捕。”
    “吾知事關重大，幾乎動用了長安城內安插的所有細作，卻被曹仁設計將他們一網打盡。”
    “以吾觀之，此必為曹操之謀，不想讓華佗為軍師治病！”
    周琦聞言，不由勃然大怒。
    戲誌才不僅是周琦最為倚重的軍師，更是周琦的手足兄弟。
    眼看戲誌才病情不斷惡化，唯一能夠將其治愈的華佗，卻被曹操扣押在了長安，周琦如何不怒？
    他猛然拔出了佩劍，一劍斬斷案幾，喝道：“傳孤命令，征調荊、揚兩州所有兵馬，隨孤奔赴武關。”
    “令遣使者去曹孟德處要人。”
    “彼若不讓華佗前來為誌才治病，孤必然盡起麾下兵馬攻破武關，讓關中血流漂杵！”
    現在並非與曹操開戰的最佳時機。
    更何況，徐州戰事結束沒多久，荊、揚兩州尚未恢複元氣，糧草也不足以支撐長時間大規模作戰。
    最為重要的是，新年剛過，眼看春耕將至。
    如果此時大舉攻打關中，勢必會耽誤春耕，影響今年的收成。
    可是曹操的卑鄙舉動，已經徹底激怒了周琦。
    周琦閉著眼睛也能想到，曹操這麽幹，肯定是想斷掉戲誌才唯一的生機。
    若換做其他人，周琦權衡利弊，未必會大動幹戈。
    戲誌才卻是不同，哪怕傾盡全力與曹操一戰，周琦也不願放棄最後能夠保住自家軍師的機會。
    至於理智什麽的，暫且拋到一邊吧。
    人非聖賢，終究有著自己的七情六欲，有時候自私一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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