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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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6章 毒計
    郯縣城外,喊聲震天。
    袁紹本以為徐州唾手可得,因此並未第一時間乘勝追擊,打下整個東海郡,反而想要圍點打援,在徐州與周琦決戰。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周琦居然如此沉得住氣,哪怕劉備隻剩下郯縣一座城池,楚國卻仍舊沒有出兵救援。
    眼看圍點打援的計劃以失敗告終,袁紹索性命令麾下將士全力攻城,直接攻破郯縣生擒劉備。
    可惜,郯縣的難打程度遠遠超出了袁紹的想象。
    特別是沂水引入護城河以後,成為了郯縣的天然屏障,這給袁軍攻城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
    眼看半年時間轉瞬即過,郯縣卻仍舊穩如泰山,袁紹終於有些急了。
    他召來麾下文武,沉聲問道:“大軍不僅要猛攻郯縣,還要分兵固守南陽、汝南、下邳三地,以防楚國來攻。”
    “此戰,朕幾乎已經傾盡舉國之力,每日所消耗的錢糧都無可計數,卻仍舊無法攻克郯縣。”
    “諸位皆乃趙國棟梁之材,可有破城良策?”
    他抿緊了嘴巴,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暫且離去。
    不過由於這個時空沒有了官渡大敗這個誘因,也導致袁紹的吐血之症沒有急速惡化,這才支撐到了現在。
    劉備雖說出身不好,可當初在曹操大肆屠城的時候,毅然決然放棄自己的地盤,帶著僅有的千餘人前來馳援徐州。
    及至後來,有位禦醫曾經告訴過袁紹,對方或許是腸子裏麵潰爛了,或者是裏麵長了腫塊,尋常的醫師很難治療這種病症。
    不過沛國譙縣有位神醫,醫術幾乎出神入化,曾經甚至幫人開膛截腸。
    不過為了身體著想,袁紹也隻能痛苦的忍受著。
    隻不過,袁紹終究還是小瞧了劉備收買人心的能力,也小瞧了其麾下文臣武將的警惕心。
    對於這樣的生活,袁紹也感覺寡淡無味。
    再加上劉備這些年在徐州都是推行仁政,因此倒也非常得人心。
    事實上。
    當然,也有一些家族妄圖攀上袁紹這個高枝,可劉備麾下人才不少,很快便揪出了打算暗中勾連袁紹之人。
    眼看眾人全都沉默不語,袁紹不由越發惱怒,隻感覺氣血攻心,而後喉嚨一甜,臉色也變得漲紅起來。
    禦醫點頭道:“以陛下如今的症狀,當以清淡的流食為主。”
    這份恩情,徐州上下至今仍舊未能忘卻。
    袁紹看著已經被鮮血浸透的手帕,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些許苦笑。
    就在今天,他因為大軍久攻郯縣不下,感覺心中鬱鬱,於是悄悄喝了點酒,結果看到麾下文武對於郯縣都無計可施,急怒交加之下,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
    禦醫急忙跪伏於地,道:“啟稟陛下,您的病症已經越發嚴重,現在不應該操勞過多,需要靜養,而且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哪怕陳登故意抱病在家,選擇保持中立,卻也沒有被袁紹策反,隻是以言語搪塞。
    可袁紹卻心知肚明,自己現在胃口越來越差,不僅時常吐血,甚至連大便都有帶著黑色的血塊。
    郯縣若真的那麽好打,袁紹也不至於急成這樣。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以後,他才慌忙拿出手帕,而後“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事實上。
    若非有禦醫隨時為其調理身體,恐怕袁紹早就支撐不到現在了。
    趙國文武看著袁紹略顯不耐煩的神色,全都不敢多言,生怕此時觸怒了袁紹。
    他早就有了嘔血之症,隻是以前並不太嚴重,可這兩年時間,袁紹的嘔血症狀越來越嚴重,還時常感覺頭暈、惡心以及腹痛。
    這半年時間之內,袁軍幾乎使用了所有攻城的方法,卻都被劉備一一化解。
    事實上,曆史上的袁紹在這個時期,其實早早就已經吐血而亡。
    不多時,禦醫為袁紹診治過後,開了一些藥方,隨後臉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智取郯縣不成,現在隻能強攻,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可以短時間內攻下郯縣。
    就算華佗真的來了,袁紹也未必敢讓對方給自己開膛破肚。
    他出身世家,也算是風流浪蕩的性子,對於飲食的要求一直很高,而且與曹操一樣,非常好酒。
    他如此急切的想要覆滅楚國,既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掃平障礙,也未嚐沒有得到華佗,讓對方為自己看病的想法。
    “否則,就算華佗親至,扁鵲再生,恐怕都無能為力!”
    若有華佗來為袁紹治療,或許能夠根除頑疾。
    袁紹沉默許久,有些無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除了吃你開的藥以外,此後是否又要控製飲食?”
    自從得了這個嘔血症以後,就開始忌口,很多喜歡的東西都不能吃,連最喜歡的酒也不敢喝。
    隻不過,華佗現在已經在楚國的最高醫學院擔任院長之職,甚至還有官職、爵位在身,莫說周琦不會讓華佗前來為袁紹治病。
    袁紹見狀,有氣無力的問道:“有什麽事情直言不諱說出即可,朕不會怪你!”
    袁紹微微歎了口氣,而後擺手示意禦醫退下,自己走到了營帳門口,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軍隊,臉上帶著些許苦澀的笑容。
    甚至於,袁紹還讓人暗中聯絡郯縣城中的世家大族,想要策反他們,裏應外合相助袁軍攻破城池。
    他雖然找了許多禦醫幫助自己治病,可這些人開的藥方隻能改善袁紹的病情,卻不能從根除疾病。
    此時的袁紹,心中滿滿的都是憂慮。
    他並不僅僅是為自己的身體擔心,更擔心自己撐不到擊敗周琦的那一天。
    袁紹此人,哪怕曆史評價不高,卻也不能否認他的能力與膽魄。
    或許很多人都有些疑惑,袁紹為何會在幽州未穩的情況下,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發動官渡之戰,甚至以此為由認為袁紹太過膨脹,太過急功近利了。
    事實或許並非如此。
    彼時的曹操仗著手中有天子,開始了自己瘋狂擴張的道路,已經占據了徐州、兗州、豫州以及大半個司隸,漢中張魯、涼州以及司隸其餘地方,乃至於交州士燮,至少名義上都表示了對朝廷的臣服。
    &t;div cass=&ot;ntentadv&ot;>    若僅僅通過地盤進行對比,袁紹根本不占據多少優勢。
    隻是曹操崛起就在那幾年,幾乎征戰不休,再加上中原之地自就黃巾起義開始就戰亂頻繁,所以彼時的曹操地盤雖大,手中兵力卻非常有限。
    特別是經曆過宛城之敗以後,曹操的實力更是受到了極大折損。
    而且由於豫州初定,再加上汝南又是袁氏老巢的緣故,豫州雖然名義上歸屬曹操,實際上卻也有著極大隱患。
    當時,幾乎是曹操實力最弱的時候。
    一旦讓他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時刻,依仗其占據的廣袤地盤,再加上能夠挾天子以令諸侯,就算袁紹先在河北經營數年,雙方交戰勝負也未可知也。
    袁紹或許正是看出了這點,才會執意趁著曹操地盤不穩之際,就展開與曹操之間的決戰。
    除此以外,或許還有袁紹身體不好的因素在裏麵。
    還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當時的曹操正第二次征討張繡,圍困張繡於穰城,甚至劉表也派兵占據安眾,切斷曹軍退路,企圖與張繡夾擊曹軍。
    袁紹或許認為,曹操初次征討張繡大敗而歸,這次張繡有了劉表這個強援,必能困曹操於南陽郡。
    袁紹此時大舉南下,曹操就會腹背受敵,優勢在我。
    隻是令袁紹沒想到的是,張繡、劉表太不濟事,曹操在得知袁紹意圖南下以後,很快就設計擊敗了張、劉聯軍,隨後迅速撤離南陽。
    袁紹見狀,心想張繡那廝殺了曹操的兒子、侄兒以及麾下大將典韋,可謂仇深似海,雙方必然水火不容。
    於是乎,袁紹就派人招降張繡,想要對方歸降自己,從南陽起兵與自己兩麵夾擊曹操。
    隻是令袁紹沒想到的是,賈詡這個老六居然勸說張繡投靠了曹操,曹操這個老六也能放下深仇大恨,不僅接納了張繡,為了以安張繡之心,甚至把自己的女兒都嫁了過去。
    以前的死仇,現在成了翁婿,曹操來自南邊的威脅自然解除。
    最讓袁紹沒想到的是,就連一直與自己是盟友的劉表,居然都不趁著官渡大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出兵偷襲曹操。
    反倒是袁紹因此起兵太急,未能解除幽州的隱患,導致鮮於輔帶著幽州i六郡投靠曹操,從後背狠狠捅了自己一刀。
    所以說,袁紹之敗於曹操,並非僅僅敗於官渡,而是有著各方麵的巧合。
    說到底,還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若無天子這麵大旗,張繡、鮮於輔等人,未必會在關鍵時期選擇實力弱小的曹操,一旦雙方有一人選擇了袁紹,局麵或許就會大不相同。
    更何況,彼時小霸王孫策占據江東,也是一個野心勃勃之輩。
    若非曹操占據大義,孫策未必不會趁著徐州、豫州空虛而起兵奪之。
    由此看來,袁紹的敗亡其實在才開始把天子讓給曹操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因。
    隻能說,一步錯,步步錯,天意弄人罷了。
    袁紹雖敗,至少他發動官渡之戰的時機,其實沒有太大問題。
    真要像田豐、沮授建議的那般,先休養生息幾年,再一戰而定乾坤,多少也有些太理想化。
    二人作為河北土生土長的士人,對於擴張領土的欲望並沒有那麽強烈。
    反觀自潁川、南陽而來的那些人,幾乎都是迫切希望袁紹南下覆滅曹操。
    就好比後世的東吳一樣,本土士人也大多隻求安穩,沒有什麽進取之心,還不斷地拖後腿。
    地盤幾乎已經不遜色於袁紹的曹操,在擁有天子的情況下,數年時間發展的隻會更快,實力也會更強。
    此時的袁紹,大舉南下想要覆滅楚國,從戰略層麵來講,其實也沒有太大問題。
    他也並不奢求能夠覆滅整個楚國,隻要取得一個決定性的勝利,為趙國奠定不可撼動的基礎,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現在,郯縣久攻不下,周琦又不上當,哪怕劉備危在旦夕,卻仍舊沒有出兵徐州的打算。
    “既如此,那麽郯縣要盡快拿下才行!”
    袁紹抬頭看著懸掛於空中的烈日,隨後對著營帳門口的護衛吩咐道:“去把元圖叫過來!”
    不多時,逢紀既急匆匆來到袁紹的營帳之內,見禮完畢以後,當即問道:“陛下差人將我喚來,可是為了那件事情?”
    袁紹沉默半晌,終究還是歎道:“朕本不欲如此做,不過既然周子異沒有中計,那麽郯縣必須盡早攻克。”
    “此計雖然有失天和,不過為了能夠盡早結束這個亂世,也隻能如此做了。”
    逢紀聞言,臉上不由浮現出了笑容。
    逢紀作為最早跟隨袁紹之人,又是幫助袁紹奪取冀州的大功臣,可謂是袁紹非常倚重的心腹謀士。
    事實上,逢紀此前就已經給袁紹獻了一條破城之策。
    隻是袁紹終究並非曹操,更加寬仁一些,在聽過了逢紀的計策以後,覺得有傷天和,而且會留下很多禍端,因此並未采納。
    現在,袁紹感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知道戰事不能繼續拖延下去,才終於下定決心準備使用逢紀的計策。
    袁紹道:“不知此計何時可以施行?”
    逢紀略微沉吟,隨後說道:“此計不比其他,需要天時、地理相助,才能施行。”
    “以郯縣如今的地理位置,雖然想要做成此事有些困難,不過卻也並非沒有辦法。”
    “隻是天時未至,陛下還需要耐心等待。”
    “不過陛下也無需太過擔心,我夜觀天象,知曉半月之內東海郡必有大暴雨,彼時隻需提前蓄水,等到暴雨來臨之際掘開河堤,就能水淹郯縣。”
    “劉備卻是沒想到,他引鬱水入護城河,固然可以極大加強郯縣防禦,卻也能夠給郯縣帶來滅頂之災!”
    此計一處,必然澤國百裏,屍橫遍野。
    水淹城池乃是毒計,幾乎與屠城無異,後續還有極大可能會帶來瘟疫與饑荒,太過有傷天和。
    就比如後世的花園口決堤事件,雖然打亂了日軍的作戰計劃,卻也有八十餘萬人直接慘遭溺死,差不多四百萬人流離失所,後續的大饑荒更是導致四百多萬人餓死,至於有多少人死於瘟疫,更是無法統計,簡直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