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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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4章 分歧
    卻說袁紹自偷渡淮河以來,就連克淮陰,盱台、淮陵這三座重城,楚軍麵對氣勢如虹的袁軍,隻能節節敗退,而後收縮兵力屯於東城,準備在這裏擋住袁軍的攻勢。
    眼看廣陵郡已經全部失守,史渙、賀齊又分別將吳郡與丹陽郡兵馬全都調來,徐庶擔心此二郡有失,急令二人率領本部兵馬速速回援本郡。
    秘密返回襄陽的周琦得知戰局變化以後,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星夜兼程奔赴東城。
    淮陵城外,袁軍營寨。
    此時袁紹麾下先鋒軍已經抵達東城境內,不過袁軍兵馬眾多,分散安營紮寨,也要綿延數十裏,因此袁紹仍舊率領中軍屯於淮陵城外。
    如今的袁紹,絲毫沒有往日病懨懨的模樣,反而臉色紅潤,意氣風發,正應了那句話——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看著麾下文武,問道:“將士們士氣如何?”
    袁紹這顯然是有些明知故問。
    雖說此番袁紹撕毀合約,貿然發動突襲有悖道義,不過戰場之上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如今天寒地凍,袁紹為了鼓舞士氣,給予了將士們豐厚的賞賜,特別是對於在戰場上立下戰功之人,更是毫不吝嗇的提拔重用。
    就在所有人都滿臉振奮,覺得形勢一片大好,趙國必然能夠擊敗楚國,繼而統一天下的時候,沮授心中卻是隱隱有些不安。
    “彼縱然一時不察讓吾等度過淮河,卻也不至於潰敗的如此迅速,短時間內就丟失了整個廣陵郡吧?”
    辛毗笑著說道:“多賴陛下運籌帷幄,趙國將士用心,三軍效命,眾軍皆士氣高昂!”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果不其然。
    袁紹輕捋胡須,笑眯眯道:“廣陵郡既克,則揚州西部郡縣無險可守。若能攻下九江、廬江二郡,隻需派兵守住長江,斷絕江東與襄陽之間的聯係,則江東唾手可得。”
    正在興頭上的袁紹,看到眾人皆歡欣鼓舞,唯有沮授皺眉不語,不由心中不喜,出言問道:“我軍連戰連捷,沮卿為何愁眉不展?”
    東城雖然背靠池河,卻並非什麽堅固的城池,隻算得上是一座普通縣城。
    逆境之中,對於別人的勸諫或許還會認真聆聽;真要一朝得勢,也不免信心膨脹,最終變得目中無人。
    如果能在這裏與楚國決一死戰,等到將楚國的主力殲滅以後,未來再覆滅整個楚國就會簡單許多。
    “傳令下去,命高幹、張郃、高覽、鞠義領本部兵馬,將東城死死圍住,爾等隨朕一起率領大軍跟上,務必要將楚軍主力困死於東城之內!”
    本來還滿臉春風的袁紹,聽到了沮授的話以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人性便是如此。
    沮授的這番話落下,營帳之內變得極其安靜,所有人都沒想到,沮授居然敢在這個時候給袁紹潑冷水。
    如今好不容易渡過淮河,一路勢如劈竹,輕輕鬆鬆就攻下了整個廣陵郡,局勢一片大好,將士們自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士氣也變得極其高昂。
    甚至於,周琦有段時間亦是如此,甚至因為田豐當麵頂撞自己,而惱怒無比。
    “臣覺得此事頗為蹊蹺,或許有詐,還請陛下謹慎行事,派兵駐守廣陵郡各縣,穩紮穩打,不可輕敵冒進!”
    若非廣陵郡失守,東城基本毫無戰略價值。
    曆史上的袁紹如此,曹操如此,就連劉備亦如此,絕大多數人都不能免俗。
    更何況,此前與楚國相持的那些年,袁軍大多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如此雖然也極大消耗了將士們的士氣,卻也讓他們憋了一肚子氣。
    沮授略作猶豫,雖然覺得這麽做有些掃興,終究還是上前說道:“此前吾等出其不意偷渡淮河,奪取楚軍營寨倒也說得過去。不過周琦並非常人,其麾下文臣武將皆非泛泛之輩。”
    好在他身為穿越者,知曉田豐性格本就如此,而且頗有判斷力,否則或許田豐早就失寵了。
    饒是如此,周琦此前任命田豐為交州刺史,也未嚐沒有將其調離身旁,以圖耳根清淨的原因。
    能夠做到李世民那般,重用魏征這樣直言勸諫的臣子,以人為鏡者,何其難也。
    看到袁紹臉色陰沉下去以後,沮授急忙解釋道:“吾等自進入廣陵郡以來,除了在偷渡淮河,攻打楚軍營寨之時斬獲頗豐以外,其餘時候楚軍根本沒有做出太過頑強的抵抗,便望風而逃,丟城失地。”
    “別看楚軍節節敗退,短時間內丟掉了整個廣陵郡,兵力損失卻並不大。”
    “陛下難道就不覺得,這件事情頗為蹊蹺嗎?”
    沮授的這番話,也終於讓惱怒的袁紹逐漸冷靜了下來。
    若換做是曆史上麵對曹操的時候,袁紹未必聽得進勸,隻因當時雙方實力懸殊,而且此前曹操作為袁紹的小弟,一直唯袁紹馬首是瞻。
    因此,袁紹從心底根本瞧不起曹操。
    周琦卻是不同。
    雖說周琦最開始也依附於袁紹,不過自黃巾起義開始,周琦便嶄露頭角,憑借自己過人的能力,一步一個腳印打下了如今的基業。
    &t;div cass=&ot;ntentadv&ot;>    甚至於,在周琦一統荊、揚州、益三州之時,就連袁紹都感受到了濃烈的危機,將其視作平生大敵。
    因此,袁紹對於周琦的重視,要遠遠超過曹操。
    最重要的是,沮授所言的確沒有任何問題,別看袁軍自渡過淮河以後就勢如破竹,很快就拿下了整個廣陵郡,讓整個揚州都暴露在趙國的兵鋒之下。
    隻不過,這個過程中楚軍幾乎一觸即潰,這種反常的舉動,經過了沮授的這麽一番提醒,袁紹終究還是生出了些許戒心。
    “沮監軍此言未免有些太過杞人憂天了!”
    就在袁紹心生懷疑之際,一道聲音忽然響起,眾人視之,發現說話之人正是辛毗。
    袁紹將目光放在了辛毗身上,問道:“卿何出此言?”
    辛毗對著袁紹微微一禮,而後挺直胸膛,道:“沮監軍的擔憂其實很好解釋。楚軍之所以如此不堪一擊,接連敗退至東城,依臣愚見,原因有三。”
    “楚軍本來據河而守,自以為有天險作為依仗,因此自信滿滿。待吾等渡過淮河,大舉攻入廣陵郡以後,楚軍驟知此噩耗,必然方寸大亂,驚慌失措,此其一也。”
    “吾等大舉攻入廣陵郡,恰逢楚王周子異返回襄陽,不在軍中。沒有楚王坐鎮指揮,楚軍群龍無首,兵馬雖多,卻無有能服眾者,節節敗退倒也是情理之中,此其二也。”
    “楚軍為阻止我軍渡河,此前分兵固守淮河沿岸城池,兵力相對比較分散。我軍勢眾,若楚軍仍舊分散固守各地,必然會被我軍逐個攻破。彼果斷棄城而走,將兵馬全都聚集於東城,反而是上策,符合常理,此其三也。”
    “故依我之見,沮監軍所慮者,陛下根本無需放在心上。”
    本來還有些疑慮的袁紹,聽了辛毗的這番解釋,頓時覺得非常有道理。
    沮授卻是皺眉說道:“辛議郎所言看似有理,實則不通兵事,禁不起推敲。”
    “縱然楚王不在軍中,徐庶、賈詡、諸葛亮等人皆當世人傑,黃忠、馬超、關羽、甘寧等皆為當世虎將,哪怕我軍出其不意度過淮河,這些人又豈會驚慌失措?”
    “我軍雖眾,然楚軍據城而守,兵馬糧草充足,而且各城又相距不遠。若執意抵抗,拖到其餘地方兵馬來援並不困難。”
    “隻要楚軍合兵一處,固受盱台,又有楚國水軍相助,能夠控製洪澤湖以及淮河下遊,縱然吾等占據廣陵郡東部諸多縣城,卻也擔心楚軍渡過淮河,攻我後路。”
    “一旦戰事拖延,彼有水軍優勢,等到楚王得到消息返回盱台,勝負未可知也。”
    “楚軍如此輕易就放棄盱台此等戰略要地,豈不可疑?”
    沮授與辛毗之間的辯論,就是精通兵事的謀士與不通兵事的謀士看待問題的區別。
    沮授屬於武職,擅長領兵,自袁紹入駐冀州開始,沮授始終手握兵權,跟隨袁紹南征北戰,雖無驕人戰績,卻也立下了汗馬功勞。
    因此,沮授對於軍事的了解,要遠遠超過辛毗這種隻會紙上談兵的三流謀士。
    眼看兩人爭論不休,袁紹也不免感覺有些頭大,一時間難以決斷,好謀無斷這個特性展露無遺。
    就在此時,逢紀卻是站了出來,道:“沮監軍與辛議郎所言都有道理,不過如今我軍形勢大好,若僅僅因為些許懷疑就錯失戰機,未免太過可惜。”
    “依我之見,陛下可一麵派兵駐守廣陵郡重要縣城,一麵前去攻打東城。”
    “東城乃九江郡東部門戶,此時楚軍齊聚於此,若再次不戰棄城而逃,必然有詐。若其拚死抵抗,死戰不退,那麽便是沮監軍多慮了。”
    逢紀看似中立,實際上卻仍舊偏向於辛毗。
    逢紀作為袁紹的絕對心腹,影響力自然非同凡響,開口以後就得到了許多人的讚成。
    眼看沮授還想再說些什麽,袁紹卻是一錘定音,道:“便依元圖所言!”
    沮授見袁紹心意已決,知道再勸無用,隻能退而求其次,道:“楚軍雖退完東城,於淮河之上的水軍仍舊占據優勢,不可不防。”
    “吾等大軍渡河,後勤糧草必然要保證通暢,希望陛下能夠派遣精明可靠之人前去督運糧草。”
    沮授的言下之意,就是淳於瓊難堪大任,希望袁紹另派良將督運糧草。
    沮授的這番話,再次引得潁川派係惱怒,紛紛說道:“此番吾等能夠渡過淮河,攻下廣陵郡,淳於將軍功不可沒。有淳於將軍督運糧草,必然萬無一失!”
    袁紹瞥了沮授一眼,覺得對方又在搞派係之爭,再加上大軍能夠渡河連戰連捷,淳於瓊的確功不可沒。
    此前沒讓淳於瓊領兵渡河偷襲楚軍營寨,本就有些對不起淳於瓊。
    若此時另派良將前去督運糧草,袁紹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念及於此,袁紹當即說道:“淳於瓊可堪大任,沮卿無需多慮,如今還是應該以拿下東城為首要目的!”
    決心已定,袁紹當即不再拖延時間,率領大軍直撲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