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打工人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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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打工人的戰鬥
敕令騎士能衝鋒30次,手槍騎兵卻拒絕996,半回轉戰術了解一下。
歐洲近代騎兵戰術的發展,手槍騎兵用半回轉的戰術,取代了使用重型騎槍的衝擊騎兵,隻有又被手持刀劍的衝擊騎兵所取代這事,肯定是繞不開的。
卷入戰火的十七世紀二三十年代,歐洲的“半回轉”已經成為一種落後乃至近乎無害的戰術。然而,這種看似可恥的逃避戰術卻在此前數十年中長期風行歐洲,因而也就必定多少存在一些可取之處。
那這種戰術會被淘汰呢?說起來可能比較搞笑,因為這種戰術就和現在一樣,專家們認為太容易產生996打工人或“社畜”躺平……
瓦倫斯坦麾下火繩槍騎兵的半回轉不僅絲毫沒有傷到敵人,反而要麽是被擊退後導致己方其他騎兵陷入混亂,要麽是妨礙了將要發起衝擊的友軍……
以半回轉方式作戰的西班牙騎兵雖然由名將指揮,所受到的奚落卻要多過讚賞,這是因為它根本無法傷到敵人。
最大的缺陷之一,就是大部分騎兵不願意卷入貼身混戰。經常宣講,騎兵需要摒棄半回轉的壞習慣……
戰後騎兵領導要求,必須像討厭瘟疫一樣厭棄這種不卷入混戰的衝擊陋習。不能變成工作,在戰場打卡上下班。
16世紀下半葉,隨著裝備手槍、胸甲的雇傭兵“黑騎兵”的崛起,這些成本更低廉、效費比更高的“手槍騎兵”、“胸甲騎兵”迅速成為騎兵主流。
可是,對無論生活方式或軍事文化都與騎士差別極大的新式騎兵來說,戰爭終究隻是一份工作。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的心態和咱們許多期盼打卡下班的打工人有著類似之處。
法國宗教戰爭之初的德勒會戰便提供了一個生動例證,當於格諾派敗局已定後,他們請來的德意誌“黑騎兵”指揮官。
黑騎兵竟在雇主麵前自吹自擂戰士為了錢得衝一次,為了邦國會衝兩次,為了信仰能衝三次,這一仗裏頭,他們已經為法蘭西的於格諾派衝了四次!
言下之意,既然已經自認為盡職盡責乃至超額完成任務,就無須再為雇主額外效勞。
其後,不論於格諾派的諸位將領如何懇請,羅爾豪森都以缺乏彈藥為由拒絕出戰。這樣的騎兵與將近半個世紀前的法國敕令騎士形成了鮮明對比。
彼時,敕令騎士可是在馬裏尼亞諾戰場麵對瑞士步兵的堂堂之陣,以五百人為一隊輪番衝擊三十餘次,一直鏖戰到日暮為止!無論如何,日後為人所熟知的半回轉戰術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登堂入室。
蝸牛的步伐,詳述半回轉之前,看看它的詞源,caracol,意為蝸牛。在描述手槍騎兵戰術動作時雖然沒有用到caracole這個詞匯,卻也將它和法語裏的蝸牛(limaon)聯係到一起。
第一列(開火後)向左轉,給第二列讓路,第二列以同樣方式行動,第三列也是如此,一列接著一列,形成蝸牛般的運動軌跡,行進到左側重新裝填。
第一列開火、左轉,露出第二列,第二列同樣開火、左轉,其餘各列依次進行,像蝸牛一般回轉,安全轉移到尚未開火的部隊後方,兜一個大圈在安全地帶集體裝填手槍。
實戰狀況呢?雙方各自出動大約一千五百名身穿經過黑化處理鎧甲的手槍騎兵,他們各自列成100x15的龐大隊形,雙方騎兵保持平行,始終以慢步或快步行進,也就是速度不會超過每秒4米,騎手們左手控製馬匹,右手緊握子彈上膛、裝好擊鐵的輪燧手槍。
由於射程、武器威力和護甲的限製,騎兵不得不非常靠近對手,待到相隔不到10米時,交戰雙方的第一列騎兵幾乎同時開火。此後,第一列手槍騎兵立刻左轉,轉移到己方隊形後方重新裝填武器,給身後的第二列讓出射擊空間。
火繩槍騎兵以“半回轉”戰術與步兵交戰示意圖,盡管原理十分類似,但由於火繩槍需要雙手持槍發射,其半回轉戰術以右轉為主,與手槍騎兵“半回轉”時以左轉為主恰好相反。
可是,這終究隻是理想化的戰鬥狀況,它當然可以用於訓練場,但進入騎兵交戰的概率幾近於零。與塔瓦納處於對立陣營的拉努就提到過手槍騎兵的“兩大惡習”。
一是距離敵軍太遠就匆忙放槍,一旦發覺敵方巍然不動就轉向後方,實質上無法造成什麽殺傷,甚至騎兵拿著手槍朝260步(約170米)外盲目開火,而後立刻轉身的狀況。
哪怕是現代手槍在這種距離也可以說是無濟於事。二是每當第一列開火時身後各列都會匆忙拋射乃至對天開槍,此後也是一起回轉,隻想靠著龐大聲響恐嚇對麵。不過,法蘭西人和西班牙人可不容易嚇。
毫無疑問,“半回轉”戰術在射擊、回轉過程中已經把己方側翼暴露在敵人麵前,一旦交火雙方中的一方像亨利四世的於格諾派騎兵或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騎兵那樣,完成一輪齊射後立刻堅決衝擊,那麽正在“半回轉”中的另一方騎兵部隊必然會招致重創。塔瓦納和拉努在諸多議題上意見不一,但他們仍然同樣主張趁此時機果斷衝擊。
可想而知,“半回轉”中的騎兵屆時將被夾在推進中的強大敵軍和準備輪換它的後續部隊之間。剛剛開火完畢、猝不及防的騎兵要麽白白遭到側擊,要麽撲向後方戰友,引發更大的麻煩和混亂。
從這個角度來說,它不僅無效而且還會招致危險,也就隻有在對付缺乏火力支援的步兵時能派上用場。這就難怪,無數人會對“半回轉”大加責難。
弗勒呂斯會戰,清晰地反映了騎兵以集體“半回轉”對付步兵的戰況。
然而,另一個問題也隨之產生,亨利四世與古斯塔夫二世麾下騎兵都可以說是當世公認的精銳之師。
可按照曾在低地戰場與西班牙人作戰的戰鬥,當時的一百名手槍騎兵裏大約隻有一二十個能夠仔細裝填、認真開火,也隻有他們敢於突入敵陣。若是雙方部隊都質量平平,同樣不願發動衝擊,那又會出現什麽狀況呢?
雜魚的戰爭就是逃避近戰,17世紀初兩個普通胸甲騎兵中隊的對陣場景,雙方騎兵各有500人左右,均列成50x10的隊列,以慢步相向而行,行進途中漸漸提速為快步——考慮到騎兵從頭到大腿都覆蓋著臨時大批量生產的盔甲,這樣的馬上顛簸必定談不上舒適。
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中隊前方各列開始取出裝填完畢的手槍,握在右手上準備開火。不過,雙方在相向而行時並非直行,都不可避免地偏移原有路線,因而前列人員中最終僅有一半乃至一小半直麵對手,待到相距大約20步時,雙方騎兵已經能夠透過塵土依稀看清對方目標,便在軍官命令下開火。
盡管在氣氛緊張的戰場上,後方騎手也很可能抬起手槍朝天射擊,但終究隻有前麵一兩列有機會命中目標,可是,黑火藥的煙霧、馬蹄揚起的塵土以及正在快步行進的坐騎都會影響到騎兵的視野與射擊精度,他們並不清楚自己戰果如何。
此時,雙方都不打算貿然行動,既不希望遭到對方衝擊也不情願主動衝擊對方。前列人員或是左轉進入後方重新裝填,或是抽出一支新的手槍繼續開火。
如果軍官還能夠控製他們的屬下,騎兵就可以用和此前相同的方式繼續展開“攻擊”。如此循環到其中一方發現——或猜測——己方隊列缺口太大。
對方也擁有戰鬥下去的堅定決心,從而向後退卻為止,其後,退卻迅速演變為真正的潰敗,勝利方此時也隻需展開追擊,然而,勝利方的追擊往往快不過失敗方的潰退,除非殘兵敗將遇上障礙,不然追擊方往往會戰果寥寥。
新教同盟騎兵團長安哈爾特-貝恩堡侯爵克裏斯蒂安二世曾經親曆過三十年戰爭初期雙方的雜魚對決,1620年白山會戰中一則頗能顯露內情的戰鬥情況。這場戰鬥決定了捷克的命運。
騎兵有規律地稍作停頓,直到被隔斷了的另外三個連能夠與騎兵連長匯合為止。合兵一處後,滿懷信心地向敵人進攻……
當麵的敵方胸甲騎兵平靜地待在原地……
在等待那三個連時曾向士兵喊話,讓他們在拔出手槍瞄準之前絕對不要開槍。然後,(敵人的)胸甲騎兵出現了……
恰好他們也接到了不要開火的同樣命令,所以原地待了好一會兒,彼此都很驚訝,仿佛還是好朋友一樣。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方的中校再也忍不下去,斷然開槍為止,隨後的狀況就一如平常了。
後來注意到騎兵能夠在安靜的時刻瞄準對方,因而享有巨大的優勢……
當敵人看到對方的騎兵這麽有決心,看到有些人已經占據上風後,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們在一片混亂中撤退。
即便如此,按照安哈爾特-貝恩堡的說法,他的騎兵也隻是以“有秩序的隊形”“慢慢地”展開追擊。嚴格來說,上述戰鬥並不算是一次典型的“半回轉”交戰,畢竟雙方連迫近後的回轉都直接略去,僅僅是原地對峙而已,但雙方的精神內核卻依然是“半回轉”式的逃避近戰。
考慮到對手仍然有機會脫離接觸,那麽此次戰鬥中雙方應當不會距離太近,安哈爾特-貝恩堡麾下的騎兵雖然充分利用了待命時間進行瞄準,但殺傷效果仍然不宜高估。
可是,這樣的齊射和隨之而來的煙霧、噪音已經表達出了交戰決心,足以讓當麵的天主教同盟胸甲騎兵感到氣餒,畢竟他們也很可能不是經驗豐富的士兵。這,或許就是雜魚們在戰場上可恥而有用的逃避之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