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呂征還是盡量壓住火氣，盡量用還算正常的語氣對老大爺說道：“老大爺，我看你一大把年紀了，出來賣水果也確實不容易，所以我才好好德對你說，但你要是不講理，那我隻能先將你的電子秤扣下了。”
    雖然呂征說話的口氣沒有多大變化，但胡清揚還是聽出了他語氣裏夾帶著的那一絲絲火藥味。
    胡清揚擔心他控製不了情緒，說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了，也趕緊過去勸說道：“老大爺，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三百米就有一個便民攤群點，那是咱們城管局專門為你們免費提供的，要不我這就帶你過去吧？”說完，胡清揚就想過去給老大爺幫忙。
    可能是看出呂征真的生氣了，又或者是被胡清揚這一番話給感動了，又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總之，老大爺總算是很不情願地收起了小板凳，又慢吞吞地把水果都歸攏好，然後一邊推著小推車慢慢地往前麵走，一邊在嘴裏罵罵咧咧地說著難聽話。
    眼看著老大爺終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胡清揚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趕緊回頭勸呂征道：“走吧走吧，別生氣了。要不這樣，中午我請你去吃火鍋，就算是安慰安慰你，咋樣？”
    “不行，要請你就請我去吃牛排。”
    “我去，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你想宰我是不是？”
    “那就改成烤肉吧，這個便宜點。”
    “行行行，烤肉就烤肉吧。哎，真是服了你了。”
    “哈哈，這都是你自找的，關我屁事啊。”
    “行行行，請就請吧，不就是一頓烤肉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哎，哥們，咱們今天沒去向陽路，趙姐他們不會有意見吧？”
    “哈哈，放心吧，郭隊早就給趙姐打過電話了。”
    “哦，那就好。”
    兩人重新回到執法車上，呂征覺得有點口渴，就拿起他自帶的保溫杯喝了幾口水。
    胡清揚也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兩口，然後就將身子向後靠了靠，開始閉目養神。
    呂征放下保溫杯，忽然回頭看著後排的胡清揚，臉上還帶著一股壞壞的笑。
    胡清揚早就通過眼角餘光看見了，但卻故意裝糊塗，想看看這個家夥到底要幹什麽。
    “哎，哥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了吳靜波？”
    “去去去，說這個幹嘛，沒看見我正在休息嗎？”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不得不佩服呂征。
    嗬嗬，這個家夥，挺不簡單啊，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錯，我是看上了吳靜波，可是那又能怎樣？
    她爸爸吳學棟那麽厲害，那麽看不起我這個小城管，就像橫亙在我和吳靜波之間的一座大山一樣，我根本就無法逾越，你說我能怎麽辦？
    我總不能為了吳靜波，就連起碼的人格和尊嚴都不要了吧？
    哎，算了算了，想那麽多幹嘛，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可是，他越是這樣想，越是心神不寧，而且滿腦子都是吳靜波的身影，尤其是她頭上紮的那條高馬尾，好像一直在他眼前來回晃蕩一樣，讓他的內心深處一陣陣地躁動不安。
    “哈哈，不說就等於是默認了。哎，哥們，加油啊，沒準咱倆還能成為一條船呢，你說是不是？”
    “去你的，誰想和你成為一條船啊？”
    “哈哈，到時候看你承不承認……”
    兩人正在嬉皮笑臉地開著玩笑，呂征的電話突然又響了。
    “我去，怎麽又是郭隊，他不會又有啥事吧？”呂征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劃了一下接聽鍵，“喂，郭隊，有何指示？”
    “喂，呂征，你們在幹嘛呢？”電話裏頓時傳來郭弘旭十分惱火的聲音，連胡清揚都聽得一清二楚，嚇得趕緊一骨碌身坐了起來。
    “郭隊，我們剛把那個水果攤販給攆走了，現在正準備向您請示下一步的工作呢……”
    “請示個屁啊，你們趕緊滾回去，那個水果攤又出現了，剛才市裏領導已經看見了，還將王局長狠狠地批了一通，說咱們城管隊員工作不認真，幹活敷衍了事。哎，呂征，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正連級轉業幹部，一上午連一個流動攤販都治不了，你說你們還能幹點啥，啊？”
    什麽什麽，水果攤販又出現了？
    王局長還挨批了？
    呂征頓時緊張起來：“好好好，郭隊，我們這就回去，看看那個水果攤到底是咋回事？”
    “動作快點，我一會也過去。”
    “明白明白。”
    呂征一撂下電話，立刻掉頭回到了時代廣場。
    兩人往對麵一看，那位老大爺果然又回來了，繼續在人行道上旁若無人地賣著水果。
    “我去！這個老不要臉的！”呂征火冒三丈，立即推門下車，然後就朝對方快步走了過去。
    老大爺一抬頭，看見呂征滿臉怒氣地朝他走過來，先是愣了一下，等呂征快到他跟前了，突然將電子秤抱在懷裏，然後往地上那麽一趟，就開始大聲吆喝起來:“哎呦，快來看呀，城管打人了！城管打人了！”
    我去，城管打人了？我啥時候打你了？
    呂征直接被對方自導自演的這一出戲給搞糊塗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死死地盯著躺在地上來回打滾的老大爺。
    “哎哎，城管又打人了，走，快過去看看！”
    “哎呀，你們這些人，怎麽天天跟老百姓過不去？”
    “唉，要我說呀，這些城管成天就知道欺軟怕硬……”
    圍觀者越來越多，很多不明白前因後果的群眾，都開始對著呂征和胡清揚指指點點甚至是罵罵咧咧，不少人還拿出手機對著兩人拍照並轉發朋友圈。
    被圍觀群眾這麽一搞，呂征更是氣得肺都要炸了。
    “喂，大家聽著，這個城管竟敢打人，咱們絕不能放過他，必須讓他給老大爺賠禮道歉！”一名黑臉大漢揮舞著拳頭，一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樣子。
    “對，不行就將他送到派出所！”另一名瘦高個男子也隨聲附和。
    “對，將他送到派出所，讓警察同誌好好治治他。”一個又矮又胖的中年婦女也在旁邊搖旗呐喊。
    “誰說我們打人了，你們哪隻眼睛又看見我們打人了？”呂征悲憤莫名，雙拳緊握，怒目圓睜，恨不得立刻和某一個人大幹一場才肯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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