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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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釜底抽薪
    田苜梳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
    他步履輕快,走起山路如履平地,好些年輕人都追不上他的腳
    秦艮喘著氣說:“田族長,你別這麽心急”
    “我能不心急嗎,眼看就要抓住他們了,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田苜梳一臉紅潤,看不出任何勞累的感
    “精神的力量還是強”
    田苜梳伸著脖子笑著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誠不我”
    在田苜梳的催促下,眾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越山
    跟在後麵看熱鬧的人逐漸有人體力不支,掉出了大隊,有些索性蹲在路邊休息
    “這個老家夥,體力太好”
    “等我們老了,要有這好身板,也該燒高香”
    “還不是急著抓林氏流民,不然他哪來這麽大精”
    “林田兩家,這梁子是越來越深”
    “這一次啊,我看林家要倒大黴,弄不好直接完”
    幾個人正聊得開心,忽見田金蓖從身後跑了過
    隻見他賣力的甩著胳膊,兩條腿艱難地往前交替移動,帶著他的身體,從他們麵前挪了過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什麽情
    田金蓖怎麽在這裏,還一副半死不活的狼狽
    一人喊道:“田郡丞,你急慌慌做什麽”
    田金蓖耳朵聽到有人呼喊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腳下沒有任何停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說不出話,一句話說出去,可能一口氣就再也提不上來
    他繼續奔跑著,如同一匹被獵人追趕的快要餓死的獵
    眾人一看,嘿,還有好戲,紛紛起身,跟上了田金蓖
    田苜梳帶著隊伍出山的的時候,後麵尾隨的人已經被甩出好幾裏
    一條大江橫在麵前,把中華大地分成南北兩
    北風沿著江麵刮過來,打在眾人臉
    眾人渾身一個激靈,剛才的疲憊立馬消散一大
    田苜梳望著江麵,胸中豪氣頓生,肚子裏如果能攢點墨水,多想即興賦詩一
    “”田苜梳大喊一聲:“多長的大”
    秦艮坐在地上,往嘴裏咕咚咚灌著涼水,看著江心那隱在一片迷霧中的沙洲,心中充滿期
    哪裏究竟有
    “找”
    田苜梳稍事休息,立馬渾身充滿了能量
    田氏家丁們不情願地從地上爬起來,往旁邊的一個漁村走”
    “都給我打起精神,動做快點,不要磨”田苜梳喊叫
    一人囁嚅道:“兵士還在休息,讓我找”
    田苜梳衝上去就是一巴掌,“廢什麽話,趕緊找船,沙洲上的流民若是跑了,我拿你是”
    校尉臉上有些發
    這老頭,為了抓別人家的流民,不要命
    扶著刀鞘站了起來,吩咐軍士起身,一同去征調漁
    校尉走到秦艮身邊,輕聲說:“田氏和林氏到底有多大仇?田族長看起來很興奮”
    秦艮伸過脖子說道:“說起來,他們兩家這仇都因為一個人,田苜梳不是狠林氏,他恨得是這個人,所以他想借此機會扳倒這個”
    “是嗎,這個人怎麽欺辱田家”
    “不是他欺辱田家,而是他反擊了田家的欺辱,讓田家丟了麵”
    “如此說來,人家是正當防衛”校尉笑了起
    秦艮也笑笑,“可以這麽理”
    “怪不得你一路不給田氏好臉,原來你早知道我們被人家當槍使”校尉憤憤說
    秦艮哀歎一聲,“知道又如何呢,還是得積極配合,人家有袁司馬這個後台老板”
    校尉自嘲笑道:“我啊,永遠都是人家的棋”
    “我又何嚐不”
    此時,幾十條漁船被兵士強征了過
    田苜梳顧不得應付那些漁民的謾罵,自顧組織大家登
    幾十條船迎著北風,向著江心疾行而去,耳朵裏滿是呼嘯的風
    田苜梳自作主張,讓校尉分出一隊人繞到鸚鵡洲的後方,防止他們向北逃
    校尉自然應允,分出一隊人加速繞了過
    秦艮看著眼前的沙洲越來越近,心中忐忑不安,萬一這裏真有林玄的流民呢?我該怎麽處
    心中有些煩亂,秦艮回頭看向南
    耳邊風聲立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時斷時續的呼喚
    “父親回來,父親回”
    秦艮眯起雙眼,透過不斷飄動的水霧,隱隱約約看到他們剛才登船的地方圍著一堆
    中間一人,揮著手,在向他們高
    秦艮一驚,這不是田金蓖嗎?他怎麽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鸚鵡洲上嗎?
    一連串的問號,搞得秦艮腦袋迷迷糊
    不管怎樣,敵人反對的,就是我們支持
    秦艮回身,走到田苜梳身後,陪著他一起緊盯沙
    田苜梳眼睛一眨不眨,圓睜著,似乎沙洲上藏著萬兩黃
    秦艮隻是好
    田苜梳的眼睛似乎被風吹酸了,眼角留下淚他的眼皮動了動,剛要轉過身體背著風擦擦眼秦艮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指著沙洲說:“族長你看,那是什麽?”
    田苜梳趕緊伸長脖子看向沙
    鸚鵡洲上,田管家也發現了異
    寬闊的江麵上籠罩著淡淡水霧,幾十艘漁船忽然從水霧中衝了出
    田總管吃驚不小,怎麽會有這麽多漁船?今天不是個打魚的好日子
    再說了,黨護衛說這裏荒無人煙,根本沒人
    這是怎麽回
    他身後的樹林裏,藏著一千多流
    這些新招募的流民,幾乎花光了田氏家
    田總管自知責任重大,他必須保護好他們,上次因為他的失誤,損失了上百流民,至今他還心中不
    田總管盯著江麵緊咬牙關,握了握拳
    沒什麽好怕的,不管是誰,等他們靠近,我帶著這一千多人衝出來,轟走他們就是
    他吩咐身邊的家丁,讓流民先藏好,等下聽我號令,一起跳出來趕走這些漁
    不多時,家丁返回,說他給各個流民隊長已經安排好了,隻等你一聲令
    說完話,沒見總管回抬頭一看,田總管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驚
    “出什麽了事了?”家丁問
    田總管抬起顫抖的胳膊,指向那些漁船,“你,你幫我看看,那些人是不是拿著武器?”
    家丁眯著眼睛仔細一看,果然,船上的人站的整整齊齊,每個人手裏拿著長
    “是”家丁說
    “他們一定是水賊,我們不是對”田總管嘴唇顫抖了起
    家丁又往那邊看了一會說道:“不是水”
    “”
    “是官兵,因為他們還穿著盔”
    田總管一聽此言,雙腿一軟,順著掩藏的大樹滑了下
    家丁一把拖住他,“總管,我們怎麽”
    田總管捏了捏大腿,喊叫道:“跑吧,還等”
    他們剛跑回樹林,一個家丁慌慌張張撞了過來,“總管,不好了,我們的船沒”
    “船沒了?”田總管頭皮發麻,今天遇上的怪事可太多“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嗎,怎麽就沒”
    “本來沒”那人抹了把眼淚說:“我被人打暈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們的船被人解開了繩索漂走”
    “打暈了?漂走了?這沙洲上還有別人?”田管家驚問
    身邊的家丁說:“不可能,我們上來的時候仔細勘察過了,一個人都沒有”
    “我就是被人打暈的,你”說你,那個看船的家丁伸過腦袋讓田總管看他頭上的傷
    田總管煩亂至極,一把推開他的腦袋,對流民說道:“官兵來”
    流民們立馬慌
    田總管喊道:“大家自行逃跑吧,被官兵抓住,你們可就完”
    眾人喊叫著,“我們往哪裏跑,沒有船”
    “會泅渡的泅渡,不會泅渡的找塊木頭遊吧,出去之後去我們田家匯”
    “天這麽冷,我們會凍死”
    田總管抽出刀,扔掉刀鞘,紅著眼說:“快走,不然我殺了你”
    他不是擔心官兵抓走這些流民,而是擔心他們說出田氏招募並藏匿他們的事
    “我們不走,我不想被凍死在水”
    田總管一咬牙,揮刀砍翻一人,眼中冒著殺氣看向流
    流民直接炸了窩,四散而逃,滿沙洲亂
    田總管提著滴血的刀,追上一個殺一個,殺一個罵一句:“走不”
    不多時,已經有十幾個無辜的流民成了他們的刀下
    此時,躲在樹頂的林玄實在看不下去
    沒有組織起來的流民如同豬狗被無情的砍殺,一個人追著一千人四處亂他很想跳下去一刀結果了那個殺人
    剛抽出刀,那邊的官兵上
    一眾流民似乎找到了救星,呼啦啦圍了過
    秦艮和校尉還沒來得及排兵布陣,竟然被流民一個衝鋒就給衝散
    秦艮大怒,揮刀逼退瘋魔一般的流民,與校尉匯
    校尉手中的刀滴著血,黑著臉吆喝兵士集
    不久,鸚鵡洲上的流民被歸攏到了一起,抱著頭蹲在地上,圍成了一大
    秦艮和校尉喘著粗
    校尉自蔑的笑著說:“有生以來第一次,差點被流民衝進江”
    “奇恥大辱”
    此時,田苜梳帶著他的家兵也登上了
    “好好”田苜梳大笑著,“哈哈哈,一網打”
    秦艮轉身走向了別處,不想看田苜梳趾高氣昂的德
    校尉說:“此功有田族長的一份,是你帶的”
    “哪裏哪裏,舉手之勞而已,哈哈”
    “回去我一定為族長請”校尉也很高興,一次捕獲這多流民,回去之後賞賜是少不了
    田苜梳抱著拳頭,高高舉起,說道:“那我就先謝過校尉啦,事後還有重”
    “不敢不”
    林玄騎在樹杈上,看著他們明打明的交易,心裏一萬匹馬奔騰而
    遠處江麵上,一艘小船快速駛
    田金蓖站在船頭,身後十幾個人拚盡全力揮動著手裏的船
    沒有人注意到江麵上的動
    田苜梳看著這一大堆流民,高聲喊道:“把你們的頭兒叫出來,我有話要”
    人群騷動,沒人說
    林玄隻是想笑,你不就是他們的頭嗎?
    上次你吃了不認識自己人的虧,這回還是,一點不長記
    田苜梳指著最前麵一人說道:“你起”
    那人穿的破破爛爛,顫顫巍巍站了起
    “問你話呢,聽見沒”田苜梳喝問
    此時,身後一個家丁拉了拉田苜梳的袖
    田苜梳回身瞪了她一眼,繼續對那個可憐的流民說:“你們的頭兒是”
    那個流民抬起頭,看了看田苜梳,抬手指向了
    田苜梳不知所以,以為此人是個傻便不再理他,繼續大聲質問,“你們是不是林家的流民?”
    林玄撇了撇
    還挺著急,這是想把林氏收攏流民的事情當場坐實
    眼看沒人回答,田苜梳繼續提高了嗓門,幾乎和嘶吼著,“你們是不是林家的流民,不要以為我查不出”
    忽然人群中發出幾個聲音:“我們是田家”
    這幾個字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裏,眾人為之一
    秦艮脖子一歪,似乎明白了過來,臉上逐漸浮出滿足的笑
    校尉丈二摸不著頭腦,喊道:“休要瞎說,這位就是田氏族”
    “我們就是田家的人,他就是我們族”人群的聲音更大
    田苜梳愣了一愣,忽然放聲大笑,“這是林玄教你們說的吧?哈哈哈,他就這點本事?以為這樣就能栽贓給我嗎?幼稚”
    秦艮憋著笑,走過來對流民說:“你們的頭呢,叫他出來說”
    眾人不認識縣令,也不怕他,一起指向他們當中一
    那人身邊的流民立馬四處躲開,把田總管一人亮了出
    秦艮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臉上的笑容再也掩藏不出,燦爛的綻放開
    田苜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也不由控製,“田總管,你怎麽在這”
    秦艮摸摸腦袋,此刻情景怎麽這般熟
    田總管搖晃著身體站起來,看著田苜梳不說話,眼中又是驚訝,又是害怕,還有些許委
    田苜梳的腦袋已經完全宕機,嘴巴說道:“這是你帶來的流民?”
    田總管還是迷茫的看著他,一言不發,他實在不知道怎麽開
    忽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船上一躍而下,不顧一切地向他跑了過
    田總露出一臉欣喜,大公子終於來
    這回就好辦了,是大公子讓我躲上鸚鵡洲的,讓他給族長解釋
    田總管一臉感激,看著田金蓖向他飛奔而來的身
    他路過秦艮身邊,沒有停
    他路過族長身邊,沒有停
    他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手裏多了一把短
    那把短刀,戳進了自己的肚
    田總管圓睜雙眼,看著自己肚子,又抬頭看看站在麵前的田金蓖,眼中的委屈變成了驚恐與迷
    “公”
    嘴巴裏吐出最後兩個字,田總管倒在地上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