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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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一麵聖
    林玄摸了摸懷裏的短刀,麵帶微笑,向朱剋走了過
    朱剋坐在馬背上,耷拉著腦袋,側頭看著林玄,“你叫,林玄?”待林玄走近之後,朱剋輕聲問
    “我是林玄,朱公子,有何見教?還想縱馬狂奔嗎?”
    “鄉野莽夫,還不知”
    “我何罪之有?不要以為你父親是吏部尚書,你就能在京城為所欲為,京城是天子的京城,不是你朱家的京”
    “死到臨頭,還敢嘴”朱剋叫了一句,隨即,他身後護衛立馬衝上來,舉起長刀堵在了林玄的麵
    其中一個護衛喊道,“大膽狂徒,看我們今天不宰了”他說話有些漏氣,吐字不
    林玄不禁有些好笑,“就憑你們幾個?牙齒太多了是吧?”
    幾人也不搭話,冷笑一聲,舉著長刀就衝了上
    林玄沒有後退,而是往前邁進一步,側身躲過襲來的刀刃,直接貼到了那個護衛的身
    護衛手持長刀,運轉不靈,被林玄一個貼身靠,淩空飛了出
    林玄舉起手掌,拍在了另外一人的麵門之
    那人急速往後飄去,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抱著頭痛苦地叫喊起
    林玄回身,盯著另外一個護衛,正要下手,忽然聽見馬背上的朱剋高聲叫道,“有人當街行凶,還不叫他拿下?”
    林玄抬頭,看著他,笑著說,“就你們幾個,還想拿住我?不要虛張聲勢?”
    卻見朱剋表情冷靜,甚至還歪著嘴輕輕笑了出
    林玄暗道不
    果然,街角轉出一幫兵士,黑衣黑甲手拿長
    官兵來了,好你個朱剋,還跟我玩陰的,等著我出手,再讓官兵出動直接抓我一個人現行是吧?
    林玄回身便走,向街道的另一頭跑
    結果,另一頭也衝出一幫兵士,向他急速衝
    街道兩頭被堵得嚴嚴實實,退無可退,林玄伸手入懷,捏住的短刀的刀
    你們若敢來硬的,我就跟你們拚了,不管怎麽樣,保命要
    林玄站在兩隊兵士的中間,冷冷看著馬背上的朱剋,“無恥小人,打不過我就搬救兵是吧?”
    朱剋瘦小的身板在春風中微微晃蕩,像一片隨時都會飄零的枯葉,“當街行凶,罪無可”揚起胳膊往前一揮,兩邊的兵士迅速出動,舉著長槊朝林玄圍了上來,勢要將林玄當街斬
    忽然,兵士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官舍門口,怎敢聚眾鬧事?”
    眾人循聲看去,是那個在客棧門口站崗的衛
    朱剋扭過頭,死死看著
    那衛士見朱剋表情不善,真有可能連他一塊剁了,便悄悄後退,避入了客棧之
    林玄的手藏進懷裏,死死捏著刀
    沒想到這個朱剋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真的敢在京城對他下死
    眾兵士慢慢圍了上來,眼看著那些武器就要戳到自己的身
    林玄心想,我若抽刀反抗,必然落下把柄,可是若不反抗,很可能變成肉
    正猶豫間,遠處又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在幹什麽?都給我退一”
    這個聲音很是耳
    林玄扭頭一看,心中頓時放鬆了下
    是那個替皇上傳旨的特
    特使快步向他們走來,手中還托著一片黃
    朱剋看到特使,也是一愣,輕聲問道,“特使大人,有何貴幹?”
    那特使掃了一眼馬背上的朱剋,沒搭理他,展開黃絹高聲說道,“天子聖”
    四個字一喊出來,一眾兵士立馬收回手中的武器,站得整整齊齊,麵對特使,拱手而
    朱剋也慌忙從馬背上翻下來,躬身麵對傳旨特
    那特使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聖上特招,鬆滋林玄入宮覲”
    林玄揚起嘴角,快步上前,穿過官兵隊伍,立在特使麵前,躬身下拜,朗聲叫道,“草民接”回頭給了朱剋一個燦爛的微笑,又快速跑回客棧,把短刀交給侍從,提上一個精美的盒子,用錦緞包好,斜挎在肩
    衝出客棧大門,對那衛士報以感激的微笑,跟在特使身後,跳上特使隨從牽來的馬匹,往皇宮走
    朱剋的鼻子裏呼呼噴著粗氣,翻著眼睛瞪著林玄遠去的背
    來到台城,林玄駐足觀望,果然壯麗巍
    台城的宮門並沒有想象中高大,卻莊嚴肅穆,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
    守門護衛站得筆挺,如同泥塑一
    林玄跟著特使,一路欣賞宮廷景致,委實大開眼
    走到中門,護衛搜身之後,林玄趕忙遞上幾小塊金餅,每人都有份
    護衛們也不避諱,當著特殊的麵揣進了自己的懷
    迎麵一座巨大的宮殿,巍峨挺立,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太極”
    林玄心想,什麽時候,我也能成為立在殿中的一員呢?
    他們往西拐了幾個彎,護衛的盤查更為嚴格,林玄如法炮製,遞上金
    順利進入了空蕩蕩的內
    林玄跟著特使,徑直走到了養心殿門
    特使回身對林玄說,“天子就在這裏,林公子,快去”說完,站在門口拱手而
    林玄謝過特使,抖了抖肩上的包袱,邁過門檻,走進了養心殿之
    殿中窗戶緊閉,一片昏暗,和那荊州大牢有些相似,隻有幾縷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格灑了進來,給大殿裏帶來幾束光
    轉過兩道屏風,林玄來到正廳之
    正廳之上,端端正正擺放了一把龍椅,龍椅之上坐著的,便是當朝天
    天子年紀不大,一身灰衣,穿著簡樸,頭發半束半
    他身體坐得筆直,目視前方,眼中空洞無物,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麽事
    林玄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天子,快步上前,立在天子麵前,躬身下拜,“草民林玄,拜見天子殿”
    天子收回飄散的思緒,抬眼看向林
    林玄隻覺渾身一緊,一股靈力的凜冽的肅殺之氣將它包
    抬眼望向天子,發現他眼中射出兩股金光,似乎能洞穿人的靈
    這金光轉瞬即逝,天子的眼神又瞬間變得黯淡無光,他就這麽漠然看著林
    看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你就是林”聲音柔和,林玄渾身又是一
    “在下正是林玄,如假包”
    天子渙散的眼神中,突然泛起一點點光亮,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倒是有趣,還沒人跟我這麽說過話,第一次入宮吧?”
    “”林玄低下著頭,說道,“第一次來京城,第一次進皇宮,第一次見陛”
    “你這麽跟我講話,就不怕我治你大不敬之”
    林玄微微抬起頭,看著他說,“天子治國有方,絕非好殺之人,怎麽可能因言治罪?”
    天子擺了擺手說,“恭維的話我聽多了,還是像你剛才那樣跟我講話吧,寡人喜”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林玄直起腰,垂手而立,不卑不亢看的天子,“陛下子與我年齡相仿,卻整日關在這深宮之中處理國務,不能隨意外出遊玩,真是辛”
    天子看著林玄,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這種話,也就當年太後給我講”
    “你我是同齡人,我自然能體會天子的苦惱,我林玄若能替天子分擔,此生無”
    天子看著林玄,眼中露出一點微光,隨即消失,隱沒在昏暗的宮殿裏,“聽說你一來京城,就把一個姓朱的年輕人給打了?”
    “不能說打,那叫路見不平拔刀相”
    “快意恩仇,林公子性情中”
    林玄昂首答道,“天下不平之事太多,靠天子一人恐怕難以管得過來,我也就是替天子出出力罷”
    一通彩虹屁,拍得很是到
    天子坐在龍椅之上,哈哈笑了起來,“林公子心直口快,倒也是個妙”
    說完,二人又沉默了,整個大殿如死一般寂靜,林玄都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
    過了許久,林玄忍不住開口,說道,“陛下招我入宮,不是想問那琉璃杵的事情嗎?如何卻不開口?”
    一經提點,天子似乎才想起來,輕聲問道,“對,那琉璃杵甚是精美,你從何處得來?”語氣中透露著漠不關心的滋
    林玄心中疑惑,你不是對那琉璃杵很感興趣嗎?千裏迢迢招我入宮,怎麽又把這茬給忘了?
    他抬起頭看著天子說道,“是我從西域得”說完,又從背上取下包裹,托在手中,躬身說道,“這裏還有一串琉璃佛珠,精美絕倫,可稱天下至寶,小人不敢私藏,特來獻給陛”
    天子的目光在那盒子上輕輕掃過,“多謝林公子一片心”忽悠轉移話題,說道,“你打的那個朱公子,可是朱奔的兒子?”
    林玄見天子沒接茬,似乎對琉璃佛珠不感興趣,便將包裹輕輕放在腳邊,“正是,他就是當朝吏部尚書朱奔的長公”
    “怪不得他這麽囂張,原來他爹是朱奔啊?”
    聽這語氣,似乎天子對朱奔有些不滿,林玄心思微動,說道,“此子仗勢欺人,在京城為所欲為,就在我入宮之前,他帶領兵士,差點將我斬殺於官舍門”
    “兵士?什麽樣的兵士?”
    林玄答道,“身著黑甲,手持長槊,不是官府衙”
    天子抬頭想了想,說,“那肯定就是城防士兵了,他的舅舅是建康令,以後你可得小心點,不能過於招”
    林玄聽懂了此話之中的無可奈何之意,抬頭看著天子,輕聲說道,“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怎能容得他們肆意妄”
    天子擺了擺手說,“朝政關係錯綜複雜,不是我一兩句就能跟你說明白的,林公子還是小心為上,若被他們拿了把柄,將你當場斬殺,生米做成熟飯,我也隻能捏著鼻子往下咽”
    見天子這麽說,林玄幹脆利落地順杆往上爬,“不如天子給我一官半職,以後,若有人再難為我,他還得多思量思”
    天子看著林玄哈哈笑了起來,“當麵跟我求官,你還是第一個,那我問你,想要什麽官?”
    “當然是越大越好”林玄也笑了起
    “那就給你一個侍禦史,有彈劾百官的權利,如何?”
    林玄問道,“侍禦史是多大的官?”
    “肯定比你想象中的”說完,他拉了一把龍椅旁邊懸著空中的一根繩索,隻聽門口“叮鈴”一聲響,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走了進
    還是那個特使,帶著一臉溫順的笑容,躬身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把吏部尚書朱奔給我叫過
    特使領命而
    林玄卻疑惑不解,抬頭看著天子,說,“陛下,他兒子差點殺了我,你還讓他給我授官?”
    天子看著他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複
    林玄思索良久,委實捉摸不透天子的用
    不多時,朱奔走了進
    此人五短身材,腦袋小而圓,臉上滿是褶子,和朱正分有三分相
    朱奔歪頭看了一眼林玄,躬身對天子說道,“陛下召我何事?”
    此時的天子,收起了那一臉淡漠,完全一副老成持重的做派,對朱奔說,“你旁邊這位是林玄,我現在授予他六品侍禦史之職,你去操辦一”
    朱奔又側頭看了一眼林
    林玄見他麵露寒光,神情不
    這天子是真打算拿我開涮嗎?
    隻聽朱奔朗聲說道,“此人不過是布衣平民,既無家世,又無背景,直接授給他六品官職,恐怕難以服”
    天子還沒答話,林玄插口說道,“這可是天子的命令,你要違抗不成?”
    朱奔抬起頭,一臉驚訝看的林玄,“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竟然如此講話,大逆不”
    “尚書大人不要以官威壓人,我隻是陳述實情罷”
    那天子隻是一臉淡然的微笑,靜靜看著二
    林玄見狀,壯了壯膽氣,對朱奔說,“天子授我官職,你竟敢借口推諉,好大的膽”
    朱奔張了張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大膽狂徒,竟敢在天子麵前胡言亂語挑撥離”
    “朱大人,我們就事論事,不要出口傷人,說這誅心之”
    朱奔見天子置身事外,自己又不能動粗,嘴唇劇烈顫抖著,咬著牙擠出兩個詞,“無知,草”
    他不想跟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林玄繼續糾纏,轉身對天子說道,“陛下,林玄一介白衣,直接授予六品官職,與法不和,請陛下收回成命,再做考”
    高高在上的天子看著林玄,輕笑一聲,擺了擺手說,“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回吧,我累”
    二人拜謝天子,退出養心殿,林玄還不忘順手帶上自己拿來禮
    二人並肩走出中門,林玄朝朱奔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此事有勞尚書大人,還請盡快操”
    朱奔仰著脖子看著他,撂下了一句,“山野匹夫,癩蛤蟆想吃天鵝”
    說完轉身,往旁邊的尚書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