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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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二拜會
    林玄獨自離開台城,信步走回客棧,把包裹扔在桌子上,盯著木盒中那串五光十色的琉璃佛珠陷入了沉
    或許,當朝天子是一個真正的腹黑
    明明知道我與朱奔不和,卻讓朱奔給我授官,他何不繞過朱奔親自下令呢?他這是在刁難我還是在刁難朱奔?
    林玄苦思冥想,不得要領,想不明白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還有,常長史說過,聖上酷愛琉璃,尤其是禮佛法器,卻為何對我帶來的禮物無動於衷?甚至沒有看一眼的意思,還有那把琉璃杵,一句話就給我揭了過去,我準備了那麽多說辭,竟然一句都沒用
    他招我入宮,究竟何意?就是看在我的名氣上,給我封一個官嗎?
    是夜,林玄百思不得其解,輾轉反側,難以入
    不管如何,先混一個官身再說,皇帝都親口下令了,他朱奔不敢不
    在煎熬中等了幾日,沒有任何官府的通
    林玄有些著急了,莫非這個朱奔真敢抗命?不行,我要去找朱奔問個究
    他向官舍護衛打聽,吏部尚書朱奔在何處辦
    那護衛說,“吏部尚書,自然在尚書台辦”
    林玄送給他一些錢幣,
    那護衛笑著收下,又叮囑林玄道,“在這京城,最惹不起的便是袁氏與朱氏,林公子以後行事一定要三思,若把他們惹急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那天朱剋逼著你動手打人,他便掌握了你的罪證,你若不束手就擒,他真會將你當街正”
    林玄謝過護衛,揣著小刀便出門
    來到台城,林玄昂首挺胸穿過宮
    護衛認得他,沒有上前盤
    林玄徑直來到尚書
    一個當值胥吏攔住了
    林玄遞上一串錢,說道,“吏部尚書朱大人是否在這裏辦公?”
    那人接過錢,笑著說道,“沒錯,請問你找大人何事?”
    “聖上賜我官職,我等了好幾日,沒見文書下達,特來相”
    “公子稍等,我進去傳”
    不大時,胥吏走了出來,臉色很是難看,扯著嗓子叫道,“朱大人說了,讓你”
    林玄眉頭一皺,大聲喝問道,“讓我滾?”
    “對,這是朱大人的原話,讓你滾回荊州”
    “豈有此”林玄不顧那胥吏的阻攔,邁步便往裏邊
    那胥吏哪裏見過這般莽撞之人,攔也攔不住,跟在林玄身後大叫,“快來人,有人私闖尚書”
    兩個持刀護衛聞聲而至,大叫著想要逼退林
    有天子口諭為林玄壯膽,他誰也不怕,挺直胸膛,義正詞嚴喊道,“天子賜我六品侍禦史,我特來討要文書,誰敢阻攔?”
    天子的招牌果然好使,兩個護衛舉著刀,圍著林玄不敢上
    林玄不再搭理他們,昂首闊步走進了大
    大堂裏一幫文吏正在處理公文,聽到門口吵鬧,轉頭一看,一個年輕公子仰著脖子走了進來,紛紛放下手中毛筆,驚訝地看著這個年輕公
    林玄打眼一望,偌大的房間裏除了一幫文吏,上首還坐著三個
    為首一人滿麵滄桑,須發皆白,靜靜看著
    還有一個人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完全沒有在意他的忽然闖
    另外一個人便是朱
    朱奔看到林玄,猛然跳起身,邁著小短腿走了過來,“無法無天,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我當然知道,這是天子腳”
    朱奔喉嚨動了動,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喘了口氣說,“既然知道,還敢來這裏胡鬧,來人,把他給我轟出”
    林玄高聲說道,“天子授我官職,你知不知道?”說完,他低頭冷冷看著麵前的朱
    朱奔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回答,心說這小子說話怎麽這麽噎
    身後的護衛見朱奔不說話,也有些迷茫,站在門口不敢
    朱奔見所有人都盯著他,滿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當即羞紅了
    當官這麽多年,還差第一次對一個毛頭小子無可奈何,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真是奇恥大
    他咬著牙,瞪著林玄說道,“聖上賜你官職,隻是一個建議,是否執行,還得我們一同商議才行,你毛毛草草跑過來直接討要,有失體統,有違法度,若再胡攪蠻纏,我治你擾亂朝綱之”
    “又借官威壓”林玄的胸膛氣血翻滾,他往前一跨出步,胸膛幾乎貼近朱奔的麵
    朱奔下意識後退幾步,抬手指著林玄說,“你想幹什麽?想在中書省動粗不成?”
    林玄高聲說道,“陛下的旨意你也敢違抗?這麽多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林玄伸出手,“把授官文書給我拿過來,我今天就”
    朱奔氣急,仰著脖子笑了起來,“無知小兒,不懂禮數,目無法度,討官也不是這麽個討”衝林玄身後擺擺手喊道,“過來,將他給我拖出”
    護衛得令,跳進大廳,作勢就要拿下林
    林玄哪能任人宰割?回身就要反
    忽然,坐在主位上的白首老頭輕輕說了聲,“慢”護衛停下腳步,看著那個人,白首老頭繼續說,“這裏不是動粗的地”他又抬頭看向林玄,麵容溫和,眼神冷峻,“你是林”
    林玄見此人氣場強大,應該位高權重,不敢造次,躬身回禮,說道,“正是在”
    “你且回去,我們自由定”
    林玄又看了看那個正襟危坐之
    那人側頭看向林玄,竟然帶著一臉淡漠的笑容,對他微微點了點
    林玄躬身下拜,說道,“有勞二位大”說完,撇了朱奔一眼,大步離開中書
    隻聽身後傳來朱奔嘶吼的聲音,“就這麽放他走了?”
    林玄就這麽走了,離開尚書台,離開台城,一直來到大街之上,深呼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心中順暢了不
    那個白發老頭應該就是尚書令了,看起來都是祥和,不過,能走到他這個位置,絕對不是隨和的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悠,卻不知道何去何
    偌大的京城,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
    看著來來往往的民眾,他忽然想了起來,張生呢?好幾天都不見人,難道還要本官親自找他不成?
    他順著張生給他的地址,一路打探,來到一個偏僻的院落,推門走進小院,還好沒有撲
    張生依然一身白衣,挽著袖子,坐在水池邊洗著衣服,那衣服也是白色
    林玄哈哈笑著向他走了過去,“張公子,好歹你也家財萬貫,為何不請幾個下人?”
    張生聞聲回頭,看著款款而來的林玄,輕輕點著頭,微笑道,“請過幾個?糙手糙腳的,連我的衣服都洗不幹”
    林玄伸出雙手,想要給他一個擁
    卻見張生下意識地往後躲
    林玄連忙收回手,指著他盆裏的衣服說,“張公子還真愛幹”
    張生撈出水池裏的衣服,搭在繩子上麵,掛得整整齊齊,動作一絲不
    完事之後,才揮揮手,示意林玄進屋說
    室內陳設簡樸,很對林玄胃口,家具不多,卻泛著亮光,桌麵一塵不染,也不知道他擦了多少
    林玄坐定,把胳膊輕輕靠在桌沿之上,正要說
    張生卻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推在了林玄的麵
    那小木盒裏放著一疊紙,紙上寫著幾行字,格式規整,還印著幾個鮮紅的大
    “這是什麽?”林玄問
    “這是售賣那些琉璃物件得來的錢,我把錢換成了兌票,一分沒動,全在這”
    “這是多少?”
    “五六百多萬吧,具體不清楚,公子自己算一下”
    “這麽多?”林玄激動地張大嘴
    他盯著兌票看了許久,算是過了癮,又把木盒推了過去,“這麽多錢,你想用就用,何必這麽節儉?”
    張生關上木盒,掏出手帕,擦了擦林玄碰過的地方,“我用不著,我先替公子保管,公子隨用隨”
    “有勞公”林玄看了看張生,似乎張生沒有給他倒水的意思,咽了口唾沫說,“今日我來是有兩件事,想請教張公”
    “公子請講,我知無不答,答無不”
    “聖上是不是真的喜歡那琉璃杵?”
    “朝野上下都這麽傳的,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沒有親眼見”
    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林玄有一些失望,又問道,“聖上與吏部尚書朱奔關係如”
    張生想了想,說道,“袁氏是國丈,朱氏又是袁氏最信任的人,想必那朱奔應該也是陛下的得力幹將,不然,他怎麽能一步登天,提拔到吏部尚書的位”
    “如果真是這”林玄低著頭說道,“那就是陛下在故意給我難”
    “陛下給你難堪?”張聲笑了起來,“怎麽可能?陛下貴為天子,怎麽會跟你過不去?他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城府極”
    “那我就想不明白”林搖晃著腦袋說,“總不可能是陛下拿我當槍使,來對付朱奔”
    “哈哈哈”張生笑了起來,“公子是不是過於高估自己的實力了?你和朱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不在一個層麵”
    “唉,想不明白,完全沒有頭”說著,他用手掌拍了拍腦
    張生提醒道,“常大人怎麽說?”
    “常大人在荊州,我哪知道他怎麽說?”
    “我說的是常長史的父”張生眯著眼,忽然驚訝地問道,“莫非你還沒去常大人府上拜會?”
    “常安道的父親?他的府門朝哪開我都不知”
    “你離開荊州的時候,常長史沒給你交代嗎?”
    林玄搖搖頭,“沒有?”
    張生咂了咂嘴說,“你也太不會來事了,來到京城第一件事,不應該先拜碼頭嗎?你這兩眼一抹黑,肯定四處碰壁啊,常安道的父親,常忠,當朝中書監,在尚書台,官職僅次於尚書”
    “對”林玄一拍腦門,思路終於打開了,“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這榆木腦袋,肯定是上輩子讀書讀傻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這就”
    張生將地址公公正正寫在紙上,遞給林
    林玄謝過,起身便
    又回身順手打開木盒,抽出兩張兌票塞進懷
    張生收好木盒,仔細地擦拭
    林玄斜眼看了看張生,“張公子,你家哪裏可以洗手?”
    林玄依照張生給他的地址,獨自來到常大人府
    抬頭一看,門牌寫著兩個大字,“常府
    林玄遞上名帖,告知來
    不一會兒,門內出來一個老者,看了看林玄說,“你就是鬧得滿城風雨的林玄?”
    林玄摸了摸後腦勺,笑著說,“正是在”
    “我是常府管家,請隨我”
    穿過幾道回廊,他跟著管家走進了一個書
    林玄心說,到底是一家子人,和常安道一樣,喜歡在書房裏待
    他邁步而進,看到地榻上一個人正襟危坐,一臉漠然地看著自
    林玄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怎麽是你?”
    那人讓林玄入座,“公子膽氣十足啊,竟敢在中書省鬧”
    林玄連忙起身躬身下拜,“我也是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讓常大人看笑話”
    “哈哈哈,無妨,林公子年輕氣盛,進退有度,說實話,我倒是有些欽佩,我那愚子來信說,林玄有大才,絕非池中物,開始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能被我那愚子看上的,絕對不是一般”
    “常大人過獎”林玄跪坐在他的對麵,“我不過一腔熱血,直來直去而”
    “你來京師多久了?”
    “八天”林玄抱拳回道,“今日才登門拜訪,晚輩慚愧之”說著,林玄軒從懷裏抽出一張兌票,放在了中書監麵
    中書監低頭看了一眼,說道,“公子請收回,我府上不興這一”
    這還是林玄第一次碰到送禮不收的情況,著實有些驚訝,尷尬地收回兌票,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滲出的汗
    常中書見林玄有些緊張,輕聲笑道,“公子莫要介懷,你的心意我領”
    “常中書高風亮”林玄清了清嗓子說,“上次大人出手相救,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報”
    “小事一樁,今天來就為了送禮嗎?有話直說”
    林玄挺起腰杆,坐著身體,“我有一事不明,聖上為了一把琉璃杵而赦免我,招我入宮,但我發現他對琉璃杵並不感興趣,不知何故,還請大人替我答疑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
    “真話就是,勸你不要私度聖意,對你沒什麽好”
    此話一出,林玄又是一頭汗水,扭了扭肩膀,繼續說,“在下還有第二個問題,聖上與朱奔關係如何?”
    常中書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你一介布衣,打聽這個做什麽?聖上與朝臣關係融洽,你不要胡亂猜”
    林玄見他態度冷淡,不願以實相告,便不再追問這些,喝了幾杯茶,說了一些恭維的話,起身告
    管家送他出府,轉過一個回廊,他忽然瞥見廂房門口有個人
    他扭過頭,發現那裏站著一個妙齡女子,穿著一身紫色的裙子,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與邵紫燕差不多歲
    那女子身體僵直,死死盯著她,嬌美的臉上滿是驚恐之
    林玄耳根微微一熱,跟著管家快速離開了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