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塵勞迥脫事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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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半會兒,明哲也想不出答案,隻能先聽聽槐序和庭風的看
“庭風,你怎麽看?”
“女子作案,鮮有所聞,可目前的證據無一不在告訴我們,此案的凶手是一位女與張老爺相關的所有人,唯有張夫人與張老爺的關係最為僵持,也最為惡張夫人因看不慣丈夫的作風,故而痛下殺手,將張老爺殘忍殺這樣的推理看起來毫無破綻,可唯獨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張夫人也死在了府中,包括她的兩個孩虎毒尚且不食張夫人再怎麽狠心,再怎麽恨張老爺,也不會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母愛稱得上是世間最偉大的愛,她身為母親,我不相信她會這麽”
庭風最懷疑的是張夫人,最不懷疑的也是張夫人,前後矛盾,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想法是對是
明哲看向身側的槐序,“槐序,你有什麽看法?”
槐序默不作聲,望著地上的那雙腳印,心中若有所
明哲等了許久,也沒見槐序吭一
“槐序,你還好吧?”明哲用手在槐序眼前晃了
槐序驀然回神,詫異道:“師兄,有什麽事嗎?”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都出神了,喊你半天,也不理”
“抱歉,我在想一些事,太入神了,所以沒聽”
明哲沒計較那麽多,“說說看你的想法吧!”
“師兄,我覺得我們應該調整一下查案的方一直以來,我們隻關注凶手是誰,卻忽略了此案的受害者不止張老爺一張氏嫡係、旁係和下人也都死在了張府,殺害他們的凶手又會是誰?若說凶手是同一人,那她何必大費周章,既是翻牆又是偽裝現場,不如直接在一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將張老爺殺害,這樣一來豈不省力?可也看到了,凶手不辭辛苦,即便翻牆也要將張老爺帶回府中,她這樣做不費事嗎?明明都要血洗張府,還怕別人看不看得見?直接從正門進來不更好嗎?別忘了凶手是一位女子,她這樣做無疑是在浪費體力,可張府雇傭的鏢師個個都是身強力壯之人,隨便一個都可將她輕易拿再說張府上下布滿了機關,若非府中之人,誰都不知道機關在哪我等夜探張府,即便再小心,也無意觸碰了府內機凶手是如何避開所有機關,安然無恙潛入書房?”
聽完槐序的話,大夥醍醐灌頂:“你的意思是說,凶手不止一人,他們一個是府外之人,一個是府內之人,所以才會清楚府內機關,輕而易舉潛入書房,不被別人發現?”
“師兄說的不錯,但槐序認為,這兩個凶手實際上並不認識彼此,甚至連名字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也不一樣,或許隻是在這件事上,他們有相同目的——殺害張老當然這隻是槐序的猜測,目前沒有證據表明凶手是幾個人,是否裏應外合,也不能說他們互相認不認真相究竟如何,槐序不敢妄”
槐序將所有線索拚湊在一起,得出了這麽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該說她的想象力豐富,還是說她的經曆非同尋
從張府得到的線索隻有這麽多,接下來,大夥不得不去一趟官府,看一看那些屍體上會不會留有一些容易忽視的線
昨夜他們四處尋找客棧,可都無功而返,隻得折返回酒樓掌櫃半夜聽見敲門聲,還以為是張家亡魂找上門來,躲在被窩裏不敢出
若不是聽見槐序的聲音,掌櫃壓根不敢出他端著一盞油燈,走到店門前,瞧見門外站著四個黑影,他顫顫巍巍打開店門,“大晚上的,你們待在外麵幹嘛?不知道夜裏不安寧啊!”掌櫃先將四人訓斥一頓,以安撫自己受傷的心
掌櫃將四人迎進來後,趕忙關上了店門,生怕有什麽不好東西跟進
明哲恭敬有加道:“還請掌櫃切勿動怒,其實我們也不想這樣,奈何在鎮上兜了一圈,硬是找不到客棧投宿,即便找到了,人家也是大門緊閉,不肯放我們進我們沒辦法,隻能折返回來,投靠你還望你為我們安排幾間客房,讓我們投宿一晚即”
“說的倒是輕巧,你當我這是客棧啊!哪來的客房?”
明哲瞅準時機,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暗地裏塞給掌掌櫃見錢眼看,翻臉比翻書還快,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明哲的請求,“客官早說嘛!此事包在我身上!不過酒樓確實沒有客房,後院倒是有幾間空房,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隻能委屈客官”
後院的這幾間空房,因許久無人居住,桌上都積了一層灰,角落裏還有蜘蛛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能有地方住,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哪還有挑剔的地
明哲等人便在這幾間偏房住了下來,勉強湊合一
清晨,明哲推開房門,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
雖說床板太硬,但勉強睡了個好覺,這算是幾日來明哲睡得最踏實的一之前他每天都要提心吊膽躲著鳶兒、韻兒還有清寒,哪有什麽心情睡個好覺?而今雖然在凝語的夢境,但至少不用躲著那三個家夥,他這心裏踏實得
明哲走到槐序門前,敲了敲門,“別睡了懶蟲,該起床了!”
過了許久,屋內無人回應,明哲開始感到不安,“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明哲不放心,又敲了幾下,可屋內依舊無人應他有些害怕,顧不上別的,奮力一推,沒想到房門很輕易就打開
屋內空無一人,被褥折放得整整齊齊,桌上的茶杯也都擺放在原來的位置,盆裏還有水跡,說明槐序早就洗漱好,離開房間
明哲鬆了一口氣,“這丫頭,起這麽早幹嘛?多睡一會兒,不好嗎?”
不知為何,他這心裏莫名有一絲失落感,或許是因為槐序起這麽早,卻沒叫他起床吧!
明哲收起情緒,轉身正要離去,一抬頭,就看見一個人站在門前,朝著他莞爾一
“槐……槐序!”看見槐序,明哲說話都不利索
“是啊!起這麽早幹嘛,師兄多睡一會兒,不好嗎?”
明哲略顯尷尬,不知該說什麽,隨口問了一句:“怎麽起得這麽早?”
槐序向著他慢步走近,一雙水靈的眼睛緊緊盯住他,“當然是為師兄準備朝食!”
明哲有些出乎意料,“為我準備朝食?師妹何時對師兄這麽好了?”
“槐序待你一向如此,隻是師兄未察覺罷了!”
明哲咳嗽一聲,話鋒一轉:“槐序,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槐序微微一笑,“當然是回來看師兄起床了沒?”她一邊說,一邊拉著明哲向屋外走
走在院子裏,明哲突然想起一件事:“瞧我這記性,誰來叫那兩個家夥起床?”
明哲正要去天樞的房間,叫醒那家夥,卻被槐序攔住,“師兄,你就別操心了,那兩個家夥早就醒了,就剩你一個,吵都吵不天樞說你辛苦,叫我不要打攪你休息,先去準備一下,然後再回來叫醒”
聽完槐序這話,明哲羞愧難當,“搞了半天,我才是起得最晚的那一個,丟死人了!”
“師兄活該,誰叫你愛睡懶覺的,這下出醜了吧!”槐序幸災樂禍
“不說這麽多了,趕緊吃完早飯,等會兒還得去趟官府,那裏或許有我們想要的線”
明哲還沒邁出一步,又被槐序一把拽住,“我們為何不先去春芳樓?從我們在張府收集到的種種跡象表明,春芳樓裏很可能有我們想要的線為何不直接去春芳樓,而是去官府?”
一聽這話,明哲不知該說什麽好,“槐序,有時候你真的很聰明,就連師兄也不及你,但有時候你又傻得天真,這麽明顯的問題,你還問你聽說過哪家春樓在白日裏開門,你現在去,無非被人拒之門何況行雲鎮出了這檔子事,春芳樓開不開門都是個問題,你說我急著去幹嘛?”
“原來是這樣,不過師兄怎麽知道春芳樓隻在夜裏開門?”槐序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劍,樸實的外表下,透露著殺
明哲居然一點也不慌張,抬起手,輕輕敲了下她的頭,“想啥呢?你師兄會去那種地方?這些都是我從掌櫃那裏打聽到的,不信,你可以去問掌別一天到晚用那種眼神看我,你又不是清寒,整那樣子怪嚇人的!”
“師兄別生氣,槐序跟你開玩笑的!”槐序立馬換了個態
“話不多說,咱們吃飯去,等忙完這件事,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明哲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下筋
“師兄,這裏是夢境,哪來的朝食?”
明哲瞬間反應過來,“對啊!這裏是夢境,哪來的早飯?好家夥,你居然敢騙你師兄!”
槐序衝明哲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出去
“這丫頭,不教訓她,越來越放肆了!”明哲慍怒
話雖如此,明哲也不敢動手,她有儒聖罩著,明哲可得罪不
明哲四人準備好後,向掌櫃打了個招呼,便朝著縣衙出
他們踏出店門的那一刻,就覺得今天的霧氣沒有之前那般濃,好像散去了不少,但街上依舊不見任何人在沒查出真相前,大夥寧願躲在家裏,生怕一出去,就碰上不幹淨的東
各家門前的白燭都已燃盡,香也燒得差不多了,他們也無需再換新的,張家頭七已過,最危險的時刻已悄然度過,可大夥心中的恐懼卻難以消恐懼匯聚成黑雲,依舊籠罩在小鎮上
他們沒有過多在意這些,當下之急是要找出凶手,還張家一個真相,還百姓一個安
縣衙位於行雲鎮的北邊,鎮上出了此等怪事,縣衙也變得冷清,連門前的冤鼓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明哲掄起架子上的鼓棒,費力擊鼓,發出的聲響,方圓數裏都能聽
敲了許久,縣衙的大門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官吏,他瞧見明哲等人,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敲什麽敲,不知道打擾老子睡覺了!”
明哲放下鼓棒,腆著一張臉,走到這位官吏身前,恭敬道:“官差老爺切勿見怪,小的不知你在休息,多有打攪,還請見”明哲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官吏手
官吏也沒想到明哲出手這麽闊綽,趕忙塞進自己的腰包,“算你還懂事”
“說吧,到縣衙來,有什麽事?”官吏一副驕姿蠻橫的樣
“在下確實有事,想求見縣令大人,還請官差老爺引薦一番,事成之後,柳某另有報”
官吏本瞧不上他,隻是聽到“另有報答”四個字,立馬換了個態
“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通報一聲!”
官吏轉身朝著門內走去,卻被明哲突然喊住:“官差老爺且慢!”
“又怎麽了?”官吏不耐煩
“在下有一塊腰牌,煩請官差老爺遞給縣令大”
官吏看了一眼腰牌,也沒當回事,拿起就往裏
“師兄,你哪來的腰牌?”明哲莫名掏出一塊腰牌,槐序很是好
天樞的表情就很凝重,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顫顫巍巍說出三個字:“提刑司!”
從天樞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明哲倒是意外,“洛兄認識這塊腰牌?”
提刑司始於諸路轉運司置提點刑獄司,後設專司,掌本路郡縣之庶獄,核其情實而覆以法,督治奸盜,申理冤濫,並歲察所部官吏,保任廉能,劾奏冒
天樞難以置信望著明哲,“仲辰兄,你怎會有這塊腰牌?難不成你是提刑司的人?”
明哲差點咳出血來,“洛兄言重了!我可不是提刑司的人,這塊腰牌是一位故人送給我的,他告訴我,凡在九州境內,憑借此令牌,可向各地的官府尋求幫助,甚至可以調動一方軍至於洛兄口中的提刑司,在下聞所未聞,也不知這塊腰牌的真正意”
“原來如此,洛某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仲辰兄見諒!”
“不知者無罪!若非洛兄,在下還不知這塊腰牌的真正用幸得洛兄答疑解惑,在下感激都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洛兄?不過洛兄是怎麽知道這塊腰牌的?”明哲當場起了疑提刑司掌本路郡縣之庶獄,隸屬刑部,歸轉運司調一般人可認不出提刑司,天樞是怎麽知道的?
“仲辰兄切莫誤會!家師座下非我一位弟子,諸位師兄弟各有各的誌他們上山求學,非以除惡揚善為己任,有的則為天下蒼生而著想,入朝為官不過是他們推行仁政的途洛某有幸從一位在提刑司任職的師兄那裏見到此物,方知曉仲辰兄所持腰牌乃何物也!”
“原來如此,看來令師尊門下人才輩出啊!敢問令師尊的尊姓大名,若有閑暇之時,在下定當登門拜訪!”
天樞的修為和武藝都很不錯,單是這一點,便足以說明他的師父絕非泛泛之輩,何況他的師兄在朝廷任官,更說明他的師父博聞強識,絕非專攻武學一道,仁政王道皆有研習,此等賢師,必當名揚四
“家師名諱,若非其親允,在下不敢透露半分,還望仲辰兄見諒!”
人家不肯說,明哲總不能逼著人家,此事也就作
四人在門外閑聊,先前那位官吏也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
官吏走到明哲身前,猛然跪下,顫顫巍巍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提點刑獄公事駕到,小的出言不遜,竟敢頂撞大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還請大人放過小的這一回!”他對著自己就是兩大耳光,光聽那清脆的聲音,就知道有多痛
“下官許邵,不知提點刑獄公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許縣令徑直癱跪在官吏身旁,都不敢直視明
明哲心裏嘀咕:“這塊腰牌居然這麽好用,也好,省得我費口舌之”
這塊腰牌是酒樓掌櫃給的,說是代一位故友轉起初明哲也沒當回事,心想這塊腰牌在自己身上也沒啥作用,無非是件擺設,沒想到這兒派上用場了!
“無妨,我也是恰巧路過此地,並未事先告訴諸”明哲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提刑司的
“多謝大人!”許縣令手忙腳亂,從懷中掏出腰牌,雙手捧著,恭敬有加遞給明哲,“這是大人的腰牌!”
明哲收下令牌,塞進懷裏,“二位就別再跪著了,咱們進去說話吧!”
二人應聲而起,挪動身子,讓開一條路,“大人,請!”
明哲也不客氣,自顧自向前走,槐序等人見狀,跟了上
許縣令見明哲走遠了,反手就是給官吏一個耳光,“你呀你,我差點就被你害死!”
官吏捂著臉,顯得極其委屈,“大人,我也不知道啊!他們幾個外地的,居然是提刑司的人,我都快嚇死了!”
“那你看到腰牌不會學乖一點?給我捅了這麽大的婁子!”
“我哪兒知道那是提刑司的腰牌,我還以為……”
沒等他把話說完,許縣令猛然敲了下他的頭,“還以為啥?就你話多,趕緊給我進去伺候人!我告訴你,他們幾個不高興了,咱們整個縣衙的人都沒好果子吃!快去!”許縣令又踢了他一腳,把他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