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朱弦已為佳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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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寒,你冷靜些!”槐序喊道,可惜一點用也沒而今清寒已被妒忌蒙蔽雙眼,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眨眼間變為白寒風凜冽,傲雪欺一雙靈動的眼眸,堅定不移,透露陣陣寒意;手握寒梅劍,身披薄紗衣,腰纏白玉帶,步踐綢絲履,膚如凝脂,青絲勝此時她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哪怕明哲在這兒,也未必攔得住
    槐序一頭霧水,之前還相談甚歡,為何眨眼間便要大動幹戈?清寒這是唱的哪一出?眼前這位聖女到底是何來曆,為何讓清寒如此動怒?槐序從未見過清寒這般動怒,唯有深入內心,方有此能讓她動心的人,天下唯有明哲一人矣!這位聖女與明哲是何關係?
    與此同時,明哲坐在庭院中,手裏拿著一幅
    天際黯然,白雪飛
    一輪明月懸掛於長空,大地銀裝素裹,所見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唯有庭院籬牆下的那幾樹梅花增添了一抹血她手持一柄帶有幽藍光芒的長劍,佇於雪峰之上,立於夜色之下,處於寒風之中,翩翩起微茫的月光落在她手中的劍上,寒芒畢露,鋒芒淩孤獨的身影與淒涼的月色,刺骨的寒風,掀起她的衣裙,如瀑的青絲飄逸於風中,她不知為何起舞,但這一舞叫天地也黯然失她便是寒風,她便是月光,她便是手中的劍,她便是牆下的梅寂靜是她的名字,孤獨是她的身影,愁緒是她的情絲,她是孤鴻,踏雪而來的孤鴻,玉骨那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這便是她為何舞
    畫卷一角,題有一詩: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
    明哲輕撫畫卷上的佳人,心中若有所思,“小清寒,何必呢?”
    清寒抬手便是一劍,掀起千層波浪,地上長出許多冰淩,徑直向她襲
    她不明白,本來聊得好好的,為何清寒情緒大變,變得如此激動,一出手便來這麽狠當然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向後退了幾步,手中幻化出一柄長劍,向身前的冰淩劈去,直接一分為這道劍氣並未停下,在斬斷一個個冰淩後,仍以銳不可當的氣勢,向清寒迎麵襲
    “你便隻有這點本事嗎?真讓人失望啊!”清寒輕輕挽腕,僅需一劍,便將她的劍氣擊
    劍氣潰散的餘波,向四處逸出,修為尚淺的弟子,根本站不住腳跟,摔倒在地鳶兒他們正好站在清寒的後方,餘波並未殃及他們這邊,應是清寒不想牽連大夥,故意為站在清寒身側的槐序,從未見過清寒如此認真,到底是什麽刺激了她,讓她如此激動?如此強悍的威力,兩道劍氣不說有十成功力,至少有五成,她們這不是在比試,而是在賭命!
    “清寒,你瘋了嗎?”槐序大聲嗬斥,可惜還是沒用,清寒壓根沒聽進她的
    此刻清寒眼中隻有聖女一人,任何人阻攔她,便是與她為敵!
    “你跟在師兄身邊這麽久,就隻學到這點本事?到底是你愚昧無知,還是他不願傾囊相授?”
    她還是很天真,訕訕一笑,“應該是我傻吧!反正師兄總是這麽說!教了那麽多遍,還是學不會!”
    清寒自嘲道:“你至少還有他,可我什麽都沒有!”
    聖女不明所以,接下清寒這一劍,已消耗她一成真除了師兄,她還從未遇到如此棘手之之前遇到的對手和這位貌似天仙的姑娘一比,不可同日而語矣!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她不明白清寒為何動怒,也不明白清寒說這些話的含義,正如她說的那般,天資愚鈍,許多事都看不明
    “姐姐,你到底怎麽了?”聖女一臉茫
    “收起你的偽善,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清寒冷冷道:“當你踏上擂台的那一刻,便注定你我之間,隻能有一個活著走下去!什麽一見如故,什麽相談甚歡,都是迷惑人的假象!你我注定至死方休!”清寒一揮劍,錐心刺骨的寒氣,將擂台團團圍住,裏麵的人逃不出,外麵的人進不來,她要和其餘兩人有一場公平的對
    “清寒,你瘋了!你到底要做什麽?”槐序再也忍不住了,清寒瘋狂的舉動,簡直像換了個人似她認識的清寒,絕不是眼前這般狂妄、這般無羈!她的心是冰冷的,是一塊捂不化的千年寒冰,不以物喜,不以己但她現在的樣子,已被嫉妒蒙蔽雙眼,看不清對錯,明不了是非,欲望的熊熊烈火,正燃盡她的理
    “過去之事,終已注何必悔恨,何必流淚?淚水改變不了過去,隻會模糊你的視線,隻會喚起心中的悲不必懷恨,不必報仇,怒火隻會焚盡你的理智,隻會燃盡你的悲憫,唯有天山上的飛雪,冰川上的寒風,方可愈合心中之痛,掩蓋業火之金枝玉葉如何,仙姿綽約如何?玉骨那愁瘴霧,冰姿自有仙人有千副麵孔,唯有一副才是真實的自埋沒過去,隱藏身世,不過是內心的膽怯,你不該是那樣的人,你是孤鴻,踏雪而來的孤鴻,既然敢置身於冰天雪地、處寒風凜冽之中,何不敢直麵慘淡的人生,直麵淋漓的鮮血?業火燃不盡的是飛雪,痛苦藏不住的是冰霜!你還是你,塵世的渾濁遮不住你的玲瓏心!”
    這段話清寒未曾忘記,也不敢忘娘親說過,師父說過,師兄說過,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三個人都說這段這段話如同一個烙印,鐫刻在她心裏,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記過去發生的種種,不要選擇逃避,不要選擇怯從未有人問過她真正想做的是什麽?她活成了別人心中的樣子,卻忘了本來的自她的心是一塊堅冰,一塊捂不化的堅不悲不喜,不傷不痛,如同一具傀儡,走的每一步都是別人安排好
    她願意活成他們心目中的樣子,但娘親離開了她,師父離開了她,而今師兄也要離開她,那她做這一切的意義何在?她已經按照他們說的做了,但她在乎的人還是要離開,一次又一次妥協,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別清寒不喜爭搶,但更討厭搶不既然他們的路走不通,那何不走自己的路?
    “我要做什麽,何須他人指點!管他熙熙攘攘陽關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旁人之語不過妄言,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在我不在天,我的路我定!”清寒眼神堅定,善惡隻在一念間,她既非善,亦非
    “清寒,你冷靜些!”槐序開始緊張,生怕清寒做出什麽錯事,“你有什麽難處,可以跟我說,何必藏在心裏,你越是不說,便越難受,何必折磨自己?”
    清寒嗤笑道:“你能幫我什麽?你接近我,不也是另有所圖?我做了你的幫凶,害死了我最愛的而今你還口口聲聲說幫我?不覺得可笑嗎?”
    那一天,落雨紛紛,雨水打濕了她們的衣
    看見鳶兒抱著明哲的屍身,痛哭流涕,她覺得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若非為一己私欲,明哲也不會落得如此下明哲死了,鳶兒也不再相信自己,她背叛了大夥,做了槐序的幫凶,即便不是有意為之,但明哲的死與她脫不了幹這是大夥親眼所見,抵賴不得!清寒萬萬沒想到,槐序竟會違背自己的誓言,她明知明哲是自己最愛的人,卻還是這麽
    “清寒,我……”槐序無言以她的確欺騙了清寒,這是大夥親眼所見的事實,抵賴不
    本以為清寒已經放下了,沒想到是她太天真
    場上的形勢不容樂觀,三者互成掎角之勢,如緊繃之弦,弦斷則人
    清寒的氣場,明顯壓過其餘兩人,兩人一邊運功抵擋寒氣的侵入,一邊注意清寒的動無形的寒氣席卷了會場,將所有人包裹其中,連台上那幾個老家夥,也覺微清寒的修為勝過在場所有人,台上那幾個老家夥,活了這麽多年,也不過化神境耳,從未涉足煉虛
    如此局麵,那幾個老家夥隻敢觀望不敢多這位清寒仙子要做的事誰都攔不住,也無人敢攔!庭風一旁觀望,不說話也不出手,門內弟子見到清寒師姐這副模樣,心中惴惴不自從清寒師姐當上代掌門,門內就沒發生過什麽好她整日守著那座破山,連自己的大殿塌了都不在若不是大師兄一直打點宗門上下,天師門估計得毀在她手中了!弟子在背後議論,她心知肚明,卻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旁人怎知她的心性如何?怎知她的期望如何?她不想理會那些流言蜚語,隻因師兄說過,吾心澄如明鏡,所言所行皆為正義!
    旁人都在擔心,都在害怕,唯有眼前這位聖女,依舊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
    “你不怕我?”清寒似笑非
    “師兄說過,死生有命;貪富有怨夭折者,不知命也;怨貧賤者,不知時哀者,臨變之心哀而不傷者,臨危不懼之謂也!”她挺直身軀,於呼嘯的寒風中,執劍佇立,“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
    “那便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如何?”清寒兩步並作一步,飄忽不定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向聖女迎麵襲
    台下的鳶兒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好戲開始了!”
    清寒箭步踏出,冰淩四起,聖女無路可退,隻能迎清寒攻勢淩厲,劍招變化無窮,每一劍都對準了弱聖女從未見過如此棘手之人,清寒攻勢之猛,劍招之快,讓她根本來不及出劍,隻得奮力抵如此一來,在大夥眼中,清寒占據了上風,對手被打得無還手之這可把台下的門主急壞了,本以為聖女與清寒仙子,兩者差距甚微,頂多打個平手,沒想到清寒仙子下手這麽狠,完全不給對方機會,每一劍都對準了弱點,把對手逼至絕境,無路可
    聖女一邊抵擋,一邊觀察清寒的招式,試圖找出清寒的弱她越看越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清寒的劍招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暗藏玄攻勢淩厲,劍招無窮,這都是表象,攻敵三分,自留七分,攻勢迅猛,收勢伶俐,不露破綻,每一次出劍的位置,都恰到好處,把她逼至絕境,這樣一來,她反擊的餘地一減再減,最後落得力竭人亡的下若非通曉劍術之理,絕無有此徹
    兩劍相拚,寒芒四兩人目光相對,如針尖對麥芒,兩不相
    “姐姐,你這是何必呢?你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何必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以為素不相識的兩個人,便能相安無事?可笑至極!”
    “世上無化解不了的仇恨,你若對我有怨,可與我明說,何必這般?”
    “隻要你從這世上消失,你我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
    “姐姐,我真的不想與你為敵,隻要能讓你開心,我願意從世上消失,但在臨走前,我想見我師兄一”
    清寒頗為震驚,“你真的不怕死?”
    聖女泯然一笑,“師兄說過,死隻是一場長眠,當我醒來之日,手提三尺劍,斬盡路上的荊棘,於高山之上,俯視卑微的溝”
    一旁的槐序聽見這話,心中一怔,在她的印象中,也有個人說過同樣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活過來的?我親眼看見你用劍劃開了喉嚨,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地你倒在血泊之中,沒了呼旁人死了便是死了,你卻能複活,我不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之術,除非當時的你是假”
    “與其覺得我是假死,倒不如說說你對死的看每個人看待死的目光都不同,有的人覺得死便是生命走到盡頭,有的人覺得死便是斬斷塵世的聯係,有的人覺得死便是所有人都忘了對我而言,死是一場長眠,當我醒來之日,手提三尺長劍,斬盡路上的荊棘,於高山之上,俯視卑微的溝”
    這話是明哲說的,也是她師兄說的,清寒不會為一個人如此動怒,除非這個人是明
    槐序恍然大悟,“你師兄叫什麽名字?”
    清寒搶先道:“事到如今,還有問的必要嗎?既然猜到了答案,便應該想想你和她能否活著離開?”
    “為了他,你便要與我們為敵?”槐序不敢相信,清寒竟會這般無
    “有何不可?隻要你們消失,他便是我一個人的師哪怕會讓他恨我,我也無所無恨何來愛?愛一個人,也就恨透一個他為我鋪好了路,可我偏不照他說的做,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如何?”
    清寒這副模樣,槐序從未見她實在想不通,清寒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難道師兄的影響真的有那麽大?
    “雖然我不想這麽做,但姐姐一意孤行,那我就隻能不得已而為之!”
    聖女收起念劍,取而代之的是幾枚細小的銀師兄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可施展蠱術,但眼下的情形,她隻能這麽做這幾枚銀針上的蠱毒不會致命,隻會讓清寒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讓她冷靜下直覺告訴她,清寒身上有她想要的消息,為了見師兄一麵,她決不會傷害清
    “蠱術麽?”清寒輕浮一笑,“那就讓我看看,是你的蠱術厲害,還是我的法術更勝一籌?”
    兩人同時化作虛影,在台上周借助寒氣的優勢,清寒占據了上風,聖女一連射出幾針,要麽被寒氣凍結住,要麽被清寒一劍斬斷,還有的從清寒如柳條般的細腰擦槐序一旁觀望,她也想出手,但不知道站在哪邊?清寒與她是故友,但眼下的情形,如果聖女不敵清寒,下一個輪到的便是沒想到她與清寒也有兵戎相見的一
    就在這時,情況發生反轉,清寒的身手明顯變慢許多,她漸漸感受到乏力,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她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明明那幾枚銀針她都躲了過去,從未傷及她分毫,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幾經周旋下,清寒的步伐沉重,身手也沒有先前那般敏
    她停下來,望著聖女,“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隻是想讓姐姐冷靜一”聖女解釋道:“那幾枚銀針上的蠱毒,會鎖住丹田,半個時辰內,你無法運功,所有的法術都施展不出,加之你攻勢迅猛,消耗體力極快,身體不堪重負,才會有疲倦的感但請姐姐放心,這些不適在半個時辰後會逐漸好轉,不會留下後遺”
    “我明明沒有中針,為何還會這樣?”清寒不解
    “這還得多虧姐姐!”聖女微笑道:“銀針上的蠱毒混合姐姐的寒氣,製成了毒氣,不知不覺間,姐姐吸入了毒氣,便會出現乏力的症”
    “那你也吸入了毒氣,為何無事?”
    “因為我百毒不侵呀!”聖女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