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趙楷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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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朝廷,六分半堂是京畿一帶最有實力的幫會勢力。
    在武林,六分半堂是江湖上極具影響力的黑道集團。
    在民間,六分半堂是老百姓茶餘飯後繞不開的話題。
    這股力量強盛,強悍,強大。
    倘若為奸佞宦官所控,不僅會混淆朝堂,左右政局,禍亂宮闈,動搖國本。亦能在江湖上掀起軒然大波,引發武林紛爭,挑起門派衝突,繼而釀成血腥浩劫。
    那時天下動蕩,社稷不穩,忠良遭汙,百姓蒙難的亂局下。大宋江山有傾覆之險,易主之危。
    六分半堂象征著“權”,代表著“利”,展現著“力量”,潛伏著“隱憂”。
    對於攘權奪勢,貪名逐利者來說,六分半堂意味著巨大的誘惑。
    可對雷媚與雷魅而言呢?
    答案是家。
    自己的家。
    當年,“大雷神”雷震雷脫離“江南霹靂堂”,與一幹追隨者另起爐灶,北上中原創立“六分半堂”,欲大展拳腳,幹一番經天緯地的成就。
    所謂萬事開頭難。
    雷家堡主事人“見龍在田”雷鬱既不讚同,亦不看好雷震雷的雄心壯誌,並未給予援手。而其胞弟雷抑則有意扶持雷家新生代弟子中極為出色的雷卷,並助其自立門戶,建立“小雷門”。
    至於雷禺,他隻醉心於研製炸藥,癡迷於改良火器,開發威力巨大的武器,無暇參與此事。
    “六分半堂”初來乍到,麵臨困境重重,挑戰連連的境地。幸有好友雷滿堂暗助,“殺頭大將軍”雷陣雨等人奮鬥下紮穩腳跟,其規模日漸龐大,勢力遍布各處,勢頭直追大雷門。
    隨後雷滿堂礙於金風細雨樓老樓主蘇幕遮的交情,不想兩麵得罪,尋了借口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雷震雷不得不從雷家堡招攬其他好手入京,以壯聲勢,也為日後埋下禍水。
    他血汗拚來這份基業,掙得這份家底,理應有女兒雷媚的份。
    但樹大招風,象齒焚身。
    好買賣總有人惦記,好東西定有人牽念,好家當亦有人圖謀。
    這類人通常很“壞”,甚至狡詐陰險,不擇手段。
    新晉加盟的高手雷損,暗中覬覦總堂主大位已久,早有取代之心。
    當然此人不止“壞”,更稱得上是一代梟雄,城府深沉,謀略過人。
    他在堂內偽裝隱忍,低調處事。一麵費盡心機,挖空心思來分化雷震雷與雷陣雨二人關係,另一麵與“迷天盟”暗中來往,和關七胞妹關昭弟如膠似漆,打得火熱,以備外應。私底下誘騙涉世未深的雷媚入局,甘心充當其情婦,任其驅使。利用她打壓競爭對手,提升自己在堂內的聲望,使雷損羽翼漸豐,實力大增,地位穩固。
    堂內元老功臣雷陣雨則不然,他恃才自傲,驕狂不羈,目中無人。隻喜爭強鬥狠,猛衝勇打,不善運用手腕,不諳籠絡收買。對外結怨許多仇家,對內得罪不少堂裏的兄弟。時日一長,其口碑遂跌,人心疏離,影響力一日不複一日,以至於發展到四麵楚歌,八方受敵的尷尬局麵。
    雷損看準時機,設局以激將法引雷陣雨跟關七拚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
    結果,雷陣雨重傷,元氣大損。為避免仇家趁虛對他報複,隻得無奈離開六分半堂,藏身隱居“老林寺”,不在江湖露麵。
    如此一來,雷損坐收漁利,已無阻礙,順勢坐大。之後他招賢納士,提拔心腹包括狄飛驚,雷動天,雷恨,雷滾,雷嬌)。很快便裏應外合推翻雷震雷,並將其追殺三千裏之外,致其鬱鬱而終,飲恨而亡。
    雷媚下場更慘,被他無情拋棄,並欲斬草除根。幾經磨難,幸遇郭九誠收留,大難不死,遂改姓為郭。
    雷損當上總堂主,雷媚則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她因而生了仇,添了恨。
    家仇。
    私恨。
    還有血債和情債。
    仇恨使她變得冷漠狠辣,叛逆絕情,為報仇機關算盡,無所不用其極。
    她立下誓言,要雷損償命,要奪回失去的東西。
    巧合的是,遠在江南雷家堡的雷鬱,將從小扣留在總部為人質的雷魅釋放,還將“封刀掛劍堂”的武功傳授於她。
    無論雷鬱此舉有何居心,用意何在。姐妹二人時隔多年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相識,第一次認親。
    複仇大幕就此拉開。
    雷媚加入金風細雨樓,當上“郭東神”,由蘇夢枕安排在雷損身邊臥底。雷魅則混入相府,悄悄替換章璿兒,搖身變成蔡京五姨太陳氏的幹女兒蔡璿,暗中獲取京城各家勢力的情報。
    報仇的過程既漫長又艱辛,也無法預料成或敗。
    她們忍辱含羞,臥薪嚐膽,負痛前行。終於在京城兩大幫會決戰關鍵之際,雷媚臨陣倒戈,猝襲暗算雷損,大仇得報。
    然而,一切結束了嗎?
    沒有,遠沒有,完全沒有......心魔尚在。
    雷損死後,六分半堂改由雷純執掌。
    她成了新主人,新當家,新總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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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倆依然沒能奪回失去的,六分半堂哪怕是一天,一個時辰,一刻一分,一瞬一刹......都不屬於她們。
    因為,六分半堂是雷純的。
    一位看上去不狠不凶,不奸不詐,不毒不辣,不卑不亢,甚至沒有武功,弱不禁風的女子。
    雷媚難以從憎恨的漩渦走出來,且在憤恚的泥潭裏越陷越深。
    她越來越叛逆......
    仇恨仍在繼續......不!應該說是轉移到雷純身上。
    雷媚不停變換陣營,以達目的。背叛蘇夢枕,背叛白愁飛,背叛方應看......
    背叛永無止境......
    暗算永不停歇......
    她一如往昔,反反複複的叛變,屢次三番的出賣。
    她既複雜,又危險,猶如有毒的曼陀羅花,美麗卻代表著死亡。
    此刻,她站在趙楷身旁,樣子溫順乖巧的像隻茸耳兔,靨麵掛滿嬌羞的媚容,眼眶裏散發出的眸光都是討人喜歡。
    “殿下,玩笑可不能隨便開。”
    趙楷肅然道本王可沒開玩笑!你們本就是六分半堂的繼承者,也完全有能力去主持總堂主大位。你們為本王做事,我亦有心成全,這個賞賜是理所應當的。
    雷媚柔肩一挪,擺正身姿道殿下美意,我與妹妹心領了!不過這個賞要領到手,恐比登天還難。
    “哦?真有那麽難辦嗎?”
    雷魅睨了雷媚一眼,把頭從趙楷腋下鑽出道自然是極難!
    趙楷反問難在何處?
    雷魅也反問殿下可知?六分半堂能屹立京師不倒,與金風細雨樓,有橋集團三足鼎立,分庭抗衡,是何緣故?
    趙楷想了想,好整以暇道這個嘛......六分半堂雖為江湖組織,蒙蔡太師這棵參天大樹福庇,打著替朝廷辦事的旗號,大肆搜刮盤剝,牟取暴利,所累積財富甚為驚人。同時,花重金暗地裏勾結衙門,買通官吏為其提供方便,令其行事明目張膽,不受約束。甚而嫁禍栽贓給對頭,鏟除異己,仗勢侵奪,迫使弱小的幫派唯有依附投靠,對堂內唯命是從,使地盤迅速擴張。此外,雷純姑娘眼光長遠,領導有方,馭人之術更是一絕。大堂主狄飛驚深藏不露,運籌帷幄,調度得法,經營得當。麾下聚集雷陣雨,雷豔,雷無妄,雷逾,雷動天等一眾雷門精英效命,連四大凶徒之一的唐仇都去投奔,堂內實力大增,堅如磐石,難以撼動。
    雷魅眉心一蹙由此看來江湖上的事,殿下倒是頗為留意。我猜對六分半堂,早就別有用心吧?
    趙楷緘口不言,目望交集的風雨,長籲一聲,手掌不禁握住腰間“赤練神霄劍”的劍柄。
    雷媚狡黠一笑也難怪嘞!要與金風細雨樓一爭鋒芒,也隻剩六分半堂了。
    趙楷一愣,腳步陡止,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僵立不動。
    “何出此言?”
    雷媚即道因為殿下將來要麵臨的對手,也許正是金風細雨樓。
    趙楷目光一寒,像柄森冷的刀刃,他追問說說看,這風雨樓與本王有何相幹?如何成了對手?
    雷媚道本來是沒有,卻因一人與殿下牽上莫大關係。
    “哦?是誰?”
    “康王趙構!”
    “他......”
    雷媚點頭道正是。康王借“白牡丹”這層關係,約見過戚少商,而且不止一次。
    趙楷欲言又止,握柄的手背凸起兩道青筋,猶如交纏盤繞在一塊的竹葉青蛇,眼神比先前愈發陰寒。
    “看來本王的事,你們倒是上心!沒少花心思洞察揣摩吧?挺有本事啊!”
    雷魅接話道殿下別誤會!我與姐姐既在鄆王府聽調,自然處處要為你著想,事事要替你分憂。康王與戚少商會麵好幾次,其實算不上秘密。京城裏,太子殿下,蔡太師,諸葛先生,王相公,童樞密,梁太傅,米公公,雷純與狄飛驚皆收到消息。當然,還包括參與安排會麵的朱月明。殿下耳聰目慧,手眼通天,自然不會落於人後。
    趙楷倏地又恢複從容,轉問你們可猜得出,本王從何處得到消息?
    雷媚遲疑一瞬,似賣關子般道神霄宮“元妙先生”林靈素。
    趙楷忽然笑了,笑得有點可愛。
    “這條線居然被你們摸到,不容易!很不容易!真不容易!”
    雷魅道其實這件事,康王也心知肚明。
    趙楷歎道朱胖子這根攪屎棍,又臭又長,哪裏都要插上一杠。九弟知道此事,亦不奇怪。
    雷魅附和道朱邢總是又圓又滑,左右逢源,八麵玲瓏的不倒翁。康王有他輔佐,諸事皆宜,事半功倍。
    “一頭肥豬罷了!本王尚不待見他,更瞧不起他。若時機成熟,新賬舊賬一並與其清算......”
    趙楷話到一半,似覺言語粗陋,有失體統,有辱斯文,甚為不妥。便有意無意輕咳一記,打斷話題。
    雷媚笑道殿下何等尊貴,豈會與這頭豬一般見識。在朝三省六部,在野黑白兩道,想弄死朱胖子的人不在少數。屆時會有人下手,不勞殿下操心。倒是這戚少商,江湖同道對其呼聲頗高,俠名遠揚,人人稱頌。又有神侯府四大名捕暗中呼應,京城各路豪傑好漢助拳,聲勢浩大。一旦他與康王聯手,那殿下登位大事,就多添幾成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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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魅又道姐姐說得不錯!而且儲君之爭,向來暗濤湧動,潛流激蕩。太子雖不得聖意歡心,可畢竟嫡出,又是眾皇子的長兄,禮製宗律上已占得先機。
    趙楷猛一甩衣袂,冷哼道他隻不過比本王早出生一年罷了!論學問,數典故,做文章,比詩詞字畫,哪一樣勝過我?要真鬥起來,本王有何懼哉?
    雷媚道太子贏就贏在早出生一年。他不犯過失,皇帝要廢掉太子,必招致群臣非議,進而百般阻撓。王相公再有權勢,再得聖寵,朝中仍非一手遮天。其他黨派豈會坐以待斃,定然群起而攻之,借機大肆渲染,大做文章,局麵便不好掌控。殿下要爭儲,形勢不容樂觀,能不能奪位成功,尚難預料,搞不好替別人做了嫁衣,功虧一簣,豈不可惜?
    趙楷緊抿嘴角,陷入沉思。
    他向前邁了幾步,又停下來,隨後又走幾步,再止步不前。仿佛心緒如波浪起伏,潮漲潮落。
    “說得有理!不過你們別忽略一件事。”
    雷媚與雷魅相視無言,半天才問什麽事?
    趙楷冷冷道早出生的人,也有過世很早的!萬一太子有個三長兩短,論嫡或論長,誰又是贏家呢?
    “轟隆隆......”
    天空驀地響起一記驚雷,夾帶的閃電映過趙楷的臉。亮的一瞬非常可怕,不亮時更加悚怖。
    “殿下,你同樣忽略了一件事!”
    趙楷遲疑一下,忙問何事?
    雷媚又冷又狠道這種意外,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包括殿下你!而且你想到的事,居心叵測,胸懷野心之人豈能想不到?比如......比如......
    趙楷臉色一變道說下去!
    “比如康王,他來一招先下手為強,或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殿下又當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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