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怪切思力拔會在此刻煞風景的提起，此事實是士卒軍人所關心，再瞧席間饒是王彬，李蘭等人也側目詳聽，不敢疏此前均田製實行時雖把軍戶列為了重點，無論是田地還是耕牛都有所傾斜，但以眼下耕牛的存量整個懷荒平均八到十戶才能分到一頭，實在僧多粥對普通士卒而言，倘若自己隨軍出征那麽家中定會因缺乏勞力誤了耕時，連帶著的是家中無縱然得勝而歸軍府會有所賞賜，可僅對懷荒一地而言到時能有多少糧食售賣，自己又將給出怎樣的高昂價錢都是不可知的，士卒定然心中揣揣不作為直接將領的王彬等人，自然不會不清楚這一眼下吳之甫聽到張寧的肯定回答，略作猶豫後就與王元亮，魏有根低聲交談起來，似是早有一番計較，隻是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當眾說見此張寧也不催促，隻一邊飲酒一邊指著桌案上的小碟碗道：“別光吃肉，也嚐嚐這好東這可是禦夷莫將軍遣人送來的，喚作葡萄據說這小玩意兒製作過程可很是繁瑣，要先選擇大而亮的葡萄摘下，用小刀去蒂且不使汁水泄出，再以兩分蜜一分脂的比例摻入葡萄其待到滾水煮過五次後漉出陰幹，才成了這副模樣！”張寧說著雙指撚起一顆丟入嘴中，嘖嘖道：“這玩意兒哪怕是在京師中也不得多見，莫將軍還真是有些門路，如今倒是便宜你們了！”聞聽此言眾人都是禁不住吸了口氣，一個個重新打量起了桌案上那其貌不揚的小沒想到這小小的果肉竟還有這般來曆，光聽這工序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真算是開眼了！出身豪強的李蘭咽下一粒後亦是輕歎道：“甜而不膩，汁肉飽滿，的確不凡！”如王彬則是一把抓起盡數倒在嘴中，嘎嘎一頓亂嚼後猶不過癮，伸手就要去拿切思力拔桌上切思力拔何等精明，豈能吃這個虧？他眼疾手快搶在王彬手伸來前，也抓起葡萄幹塞入嘴裏，可由於動作太快葡萄幹入口的瞬間整個人便猛地一滯，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將大半的葡萄幹都給噴了出一時間看呆了在場眾人！張寧也扶額無語，沒想到這兩人竟像是活寶一而剩餘的格朗哈濟、魏大毅等人要不也在隨後狼吞虎咽，要不就裝醉伏倒在案桌上，而身體則恰好擋在裝有葡萄幹的小王彬見此氣急敗壞，正在這時吳之甫輕咳一聲，將眾人的視線再度拉隻見其站起身緩緩道：“稟將主，以及諸位同僚，若要解決此事其實不”張寧稍有些驚訝：“哦，說來聽”吳之甫正冠道來：“無它，當采用人牛力相”眾人聽到這話有迷惑的，有啞然的，如卜蘇牧雲李蘭這樣的則神情凝重，一時難張寧也陷入沉眾所周知在拓跋部入主中原時，適值北方經過近百年戰亂，土地大片荒蕪、人民流離四散，麵臨如此形勢元魏將勸課農桑作為國策，其中既有“計口授田”也有“人牛力相貿”之人牛力相貿是促農措施，其中規定人丁在五口以下的貧戶，應用人力和牛力換工的辦法克服勞動力或畜力不足的困具體實施為有牛者給無牛者耕田二十二畝，無牛者為有牛者鋤田七畝，以此比例換至於隻有老幼的無牛之家，有牛者每給其耕田七畝，無牛之家則須給有牛者鋤田兩畝作為償這種互相協作的辦法推行後，解決了貧弱農家缺乏人力或畜力的問題，轉弱為強，大大加強了農業生產力同時為督促農民全力務農，拓跋晃還令地方官編製簿目，將各家人丁和田畝數量注冊登記，以備檢另外又規定，農民必須在地頭立牌標上姓名以辨播殖之在這些措施實行後效果顯著，不僅墾田大為增辟而且史載此後數年之中，軍國用足毫無疑問，這都是眼下可立時用在懷荒鎮的措施，但與後世王朝常說的祖宗之法不可輕改不同，元魏曆代帝王施政有著很明顯的一朝一政之即每當有新帝登基，往往會進行不小的改革，甚至於全盤推翻前任帝王施政方針的舉似官製，考察製度以及軍製都有著幾次三番的變時至如今“人牛力相貿”之策早被棄用，倘若懷荒鎮此刻貿然撿起，落在有心人眼中可是件足能治罪的大對張寧而言，縱然六鎮之亂將至，但他絕然是不可能站在義軍一側的，而是會以朝廷之名行事，那麽這事就非同小便如當日元修義在大軍遇襲時強命宇文泰護送自己回轉六鎮，其所至的就是懷荒他自然是瞧見了懷荒鎮中所實行的均田製與三長製，但這皆是太和年間所施行的，一直保持於各州懷荒鎮以軍鎮戍堡施行之策，是大膽的舉措但也可以說是危急時刻的無奈之舉，可大可因而元修義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多可“人牛力相貿”之策則不同，委實太過久遠了些！張寧蹙眉沉思，眾人見此皆不敢打擾，從廳內至庭院頃刻間安靜下來，就連不斷搬運酒水的侍從也停下了腳片刻後他方才抬眼說道：“人牛力相貿之策既是可用，那便施行，這是權宜之計待到來日耕牛日多，勞力不缺時再廢除即”聞言吳之甫蠕動嘴唇還想詢問，王元亮卻已是起身應張寧於是寬慰道：“之甫無需多慮，本將自有考何況如今為政一方，豈能因瞻前顧後而使得百姓受餓呢！你我其實想的一樣！”見此隨即眾人又吃喝起來，但有此一事後便再無方才那歡喜的氣半晌後狗兒從側麵快步送上信封，張寧一瞧這信竟是從禦夷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