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所謂機緣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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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苑南部,一間精舍之
    當躺在涼榻上的林嘯,悠悠轉醒之時,立刻便有兩個倍感意外的狀況,讓他莫名生出了一種不知身在何處,不知經曆何事的古怪之
    一是,自己竟然還有機會睜開眼睛?
    要說自己重傷之下,還能保下一條命來,這就夠意外了,可明明失去知覺之前,已經看到了有人向自己走來,就這樣,竟然還有機會睜開眼睛?
    二是,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張涼榻之上,而且沒聽錯的話,精舍之外,呼喝聲不絕於耳,似乎有人在練拳?
    “我到底是不是還在五峰山大陣之中?……”
    心中愈發疑惑的同時,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林嘯發現雖然身體還是比較虛弱,但好在四肢已經稍稍恢複了些氣力,也算不幸中的萬
    至於另一方麵,林嘯發現自己的感覺沒有錯,身下就是一張涼
    不但如此,這間精舍一應家什俱全不說,布置還頗為雅
    “那這練拳聲?……”
    實在難捺不住心中好奇,林嘯伸腿下地,拉著涼榻扶手,站起身來,腳下重新傳來的踏實之感,讓他心中不免一
    幾步來到窗前,順著聲音往外一看,入眼景致卻讓他不由感慨了一句,機緣巧合,造化使
    隻見精舍之外的空地上,一條魁梧大漢正在場中使著一路拳法,呼吸吐納間聲若雷霆,兩隻砂缽大的拳頭大開大合,剛猛無匹,每每一擊,便有虎豹雷音相隨,滾滾真元相送,而那凜冽拳勁,更是轟出了五七步遠,當真陣馬風檣,氣勢逼
    要說這漢子,林嘯當然認識,正是兩年之前,“元皇大典”之上,有緣一麵的散修晁
    隻不過如今看來,這漢子的修為更有精進,依林嘯心中揣摩,就算沒有煉氣圓滿,也應該差不多少
    不過此時林嘯看到對方演武,卻沒冒然打斷,而是轉身避開窗口,退到精舍之
    隻因外家功法,尤其是至剛至陽一道,最在意氣息牽引,發聲輔襯,輕易不能半途終止,不然輕者筋骨負傷,重者內腑受創,不是小
    所謂,氣發於丹田,以鼻出氣為哼,以口出氣為哈,氣貫周身,力貫指尖,發聲時,聲如奔雷,勢如山崩,方有風雲變色之勢,乃為之
    另一方麵麽,人家演練功法絕學,自己豈有從旁窺視之
    如此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隨著晁達最後一記招法使完,真元之力重歸氣海,場中再無聲響之
    林嘯才走出精舍,朝著晁達躬身一
    “林某今日得活,多謝晁兄救命大恩!”
    那晁達聽到聲響,往這邊一望,剛說了句,“小哥醒了?”,看到林嘯拜下,卻哈哈一笑,渾不在意地大手一
    “小哥跟某家客氣個甚麽!那朱家父子為人豪爽,當年‘元皇大典’之後,每每去他家買酒,櫃上都與我少算些銀錢,你又與他二人交好,某家若見死不救,往後還哪有顏麵與他爺們兒相見!”
    “快快起來!莫叫某家伸手扯你!
    林曉耳中聽著,卻還是拜了三拜——自古天恩難報,何況身家性命?人家當不當事是另說,自己若不知恩,那便是畜生
    待到起身之後,林嘯才重新麵帶微笑,抱拳打禮,他也是知道,這漢子不喜繁文縟節,便也沒再提救命這
    就見晁達站在場中將手一“來來來,既然醒了,便出來曬曬太陽,此時天光正好,對你這傷勢,大有好處!”
    林嘯聞言點頭一笑,便和晁達二人,撿了處柳下石墩,各自坐定了敘
    便見林嘯剛想開口,忽然想起方才的“天光”二字,登時麵色一變,急急問
    “敢問晁兄,我這傷,前前後後昏迷了多久?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此間大陣可是又有靈氣外泄?”
    林嘯此時才想起重傷昏迷一事的嚴重性,若幾個時辰倒還好說,若是昏了幾天,錯過了出陣時機,讓上官笑以為自己沒在陣中,豈不是鬧出天大笑話一般?
    晁達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大搖其
    “小哥想差了不是,且安心吧,某家也是第一批進到此間,再說你也就昏迷了兩日不到,哪會耽誤那麽多時”
    林嘯一聽,頓時放下心來,又想到自己昏迷了兩日,那眼前這漢子豈不是整整守了兩日?立刻心中感激不已,抱拳
    “勞晁兄救下一命不說,還要時時看護在側,在下實在是……”
    “哎!”晁達直接抬手止住,“小哥不用再謝,又算得什麽大事?前日遠遠見著有人從仙苑邊緣滾落,某家還當是誰,待來到近前,卻是小哥你靠在窗下,進氣多,出氣少,眼見不活的樣子,某家也不過是順手而”
    說到此處,晁達上下打量一番,繼續道:“不過小哥的底子著實硬實,這麽重的傷,隻昏了兩天便早早醒來,某家都沒想”
    林嘯搖頭一笑,心說就憑之前灌下去那十幾顆丹藥,除非是真救不回來,不然早早醒來也不算怪事,反正就這兩個結果,沒得選,隻能聽
    就聽晁達問“對了,小哥這一遭,怎麽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模樣?可是與人撕並了?”
    林嘯將頭一點,長歎一“正是如此,而且從入陣至今,大大小小打了幾場,能活下來都是萬”
    那晁達一聽這話,雙眼一瞪,登時來了精
    “啥?小哥入陣至今,這撕並就沒停過?真他娘的,這是看人下菜碟不成?!”
    說話間喝罵一句,提了拳頭往腿上一
    “某家入陣至今,從最南頭跑到最北頭,從最東頭跑到最西頭,硬是一場廝殺沒遇上!這幫龜孫,與別人朝麵吆五喝六,比比劃劃,見了某家便如見了妖怪一般,掉頭便跑,名號都他娘的不報一個,當真沒卵子的慫貨!鬧得某家隻能對著空氣打殺氣力,無趣的緊!”
    “早知如此,某家就該尋個掩氣法寶擋上一擋!”
    林嘯轉頭望著這巨漢,額頭見汗,心說一聲,哥哥,這可不是人家慫,換我上我也跑你這煉氣巔峰擺在這,滿大陣說不準數你修為最高,誰眼瞎了,還是不要命了,非要和你放對,傻了不成?
    當然,這話怎麽可能當麵說出口,就見林嘯擦了擦額頭冷汗,勉強言
    “晁兄,憑你修為,誰敢撩你虎須?”
    晁達二眉倒豎,緊跟一“又不要命,試試又不打緊!”
    林嘯小聲一“試?試不起……”
    “哎!不說這個了!”晁達打斷道,“對了,小哥你殺了這麽多場,還能活下來,豈不是收獲頗豐?”
    林嘯聞言一愣,立刻便把左師英幾人的儲物袋都拿了出
    要換了別人在場,林嘯高低留個心眼,蒙混過
    可對上晁達這漢子,雖然他脾性古怪,行事跳脫,但為人卻是豪爽坦蕩,更何況又救了自己一命,若在此時耍些醃臢手段,當著是看低了人家一
    可當晁達看到眼前這三四個儲物袋時,卻登時變了臉色,一雙銅鈴眼一時看看林嘯手上,一時看看林嘯臉上,最後驚呼一
    “俺地娘嘞!小哥這是殺了幾個?某家咋沒看出來,小哥還真是個人物啊!”
    說到此竟然處拇指一挑,嘴裏蹦出一
    “狠!”
    林嘯剛擦完的冷汗,又出來了,這話聽著怎麽這麽耳熟呢……
    “晁兄,我的親哥!不是我殺人,是人家上門殺我,我躲都躲不過!跑丹殿被人堵,掉池子被人追,就是睡個覺,扒開眼睛都能看到人砍人,隻能殺回去啊!”
    晁達抬頭一眼,很認真地問“有區別麽?這不都死你手上了麽?”
    “我……”林嘯似乎覺得自己的傷勢有點加重的趨
    “哎!甭管其他!有啥好貨,趕緊拿出來看看!”晁達古銅色的臉上似乎有些泛紅,趕緊找補道:“小哥你,你修為低!辨不清物件好壞,某家,某家幫你掌掌眼!”
    林嘯剛喘勻一口氣,聽到這話,心中一笑,怎麽會不知,眼前這漢子是打不著架,實在憋得難受,便想湊湊熱鬧,找點樂
    於是靈覺一掃,大概將手中儲物袋過了一遍,挑著還能入眼的,拿了出來,首當其衝的便是左師英的皮質口
    大概一翻,拋開那墨條不說,又在其中找到了數枚銀針、一小撮沙子、一團齒刀鉤網、還有兩個雞蛋大小,篆刻金紋的黑色球
    看到這幾樣東西,晁達的眉峰一“謔!小哥可是遇上空蒼殿的人馬了?”
    林嘯一“正是如此,晁兄怎會得知?”
    晁達麵帶厭惡地提指一
    “他空蒼殿慣是精於機關暗器,奇門毒物,若說其他個針啊,網啊,看不出來,但這‘墜血黑蓮’,就是他們的獨門法寶”
    “墜血黑蓮?”林嘯聞言,看著黑色球體問
    “沒錯,當年遊曆北延國時,偶然間遇著一次,雖然那廝的對手非是某家,但其威力卻算親眼見識過了,要說人越多,越是好用,單打獨鬥的話,這物件不使也”
    晁達說到此處,又說
    “看來小哥這是殺了他們的內門弟子”
    林嘯麵露不“內門弟子?怎麽又牽扯到內門弟子了?”
    晁達點頭道:“對啊,這物件乃是空蒼殿內門獨有,你說你殺的不是內門弟子,又是何人?”
    林嘯哈哈一笑,想起了左師英的模樣,心說行啊,也甭管什麽內門弟子了,我是砍了人家閣主的兒子不說,連衣服都給扒了……
    不過麽,話說回來,要讓他再選一次,他還是照砍不誤,大不了以後仙門行走,加個小心就是
    晁達嘿嘿一笑,語帶不
    “小哥也別多想,他空蒼殿門下弟子,行事暗戳戳,頗不磊落,殺了便就殺了,有甚要緊?隻不過此事,切記休與人言,就是這些法寶,也別輕易示人”
    “晁兄放心,我理會”
    掃過左師英的包囊之後,那鞏晏的遺物就有些單調乏味
    整個儲物袋裏裏外外,最值錢的就是那把長刀,論其品質,足有法器上品,不過這也符合他的身份——刀修麽,最貴的身家就應該是手上的吃飯家
    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各種鞏固修為的仙果丹藥,足有不下十瓶,估計也是為著突破境界之
    另外還有一方銅牌,添作防身法寶,一枚火毒刀譜玉簡,四把玉刀暗器,應該是鎖住刀勁而成的一次性消耗品,每把都有煉氣八九重的威
    還剩下的就是不知名修士的兩個儲物袋了,但其中著實沒什麽亮眼之物,林嘯也就沒再細看,直接收了了
    如此一番查驗下來,林嘯不覺如何,可晁達卻看得捶胸頓足,羨慕不已,直呼自己何時才能開
    不過這話聽在林嘯耳中,卻多少有點打家劫舍,殺人越貨之
    為了扯開越發下道的話題,或者稍稍減輕些晁達的苦悶,林嘯隨口問
    “對了,不知晁兄為何也跑到五峰山大陣之中,我觀晁兄煉氣巔峰,突破在即,應該沒必要以身犯險吧?”
    晁達聞言一“哦?小哥煉氣三重,卻能看出某家深淺?”
    林嘯展顏一笑,也沒打算瞞他,便道:“我雖有傷在身,修為停滯,但靈覺卻還強韌,不然,晁兄以為我在此間行走,靠什麽活到今日?”
    晁達一臉恍然大悟,大手拍在腿上,直言道:“某家就說怪哉,這再是命好,再是福緣深厚,還能替你擋刀不成,原來如此!”
    林嘯哈哈一“替我擋刀?天底下哪有這樣好”
    那晁達難得麵露愁容,長歎一
    “小哥問某家為何來此,還不是這修為折騰的?如今某家煉氣巔峰,卻苦尋不到突破契機,便想來陣中闖闖,萬一能遇到一場機緣,早早築基得成呢?”
    “可就這,就這,唉,當真難死某家!早知如此,還不如省些氣力,不來這遭,隨便找個地方喝他個昏天暗地,才叫痛快!”
    林嘯聽著聽著,漸漸麵露古怪,心中一股莫名情緒升起,暗自一句,難道說諸事緣法,當真冥冥之中,皆有定數不成?
    難道說此間相遇,他救我一命,而我,便是他的機緣?
    想到此處,林嘯手腕一翻,掌心展開處,正托著一顆瓷白丹丸,緩緩伸到晁達麵
    “晁兄請看,這是何物?”
    那晁達原本還在自顧自說著,聽到林嘯話音,隻轉頭看了一眼,下意識說了一
    “什麽何物?”
    緊接著往他掌心一瞅,登時目光一顫,麵色驟變,像是難以置信一般,驚呼一
    “天,天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