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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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夫人要去見孫權的事情,是經過袁熙點頭的,雖然他也有所顧慮,怕孫權真的發瘋對吳夫人不利,但在吳夫人堅持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在吳夫人立場上,也不希望將來袁熙和孫權打生打死,到最後兩邊都無法收場的地步,而且十有八九孫權會敗,到時候若是吳國手裏沾了太多晉軍的血債,袁熙也不得不對部下有所交代,孫權即使保住性命,下半生隻怕不會好過。
    所以吳夫人一聽到吳國動兵,便給袁熙發信,要求離開薊城去江淮,袁熙見其態度堅決,隻得答應下來。
    當然袁熙也做好了防範準備,告誡吳夫人走到皖口為止,要是孫權不願意見麵,便寫封信過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做出這種決定,也是為了能少死點人,畢竟兩邊仇怨要是化解不開,將來攻滅吳國的時候,隻怕死的人就多了
    不過從始至終,袁熙都沒有將現在的吳國視作真正的對手,經過晉吳三次大戰後,現在的吳國實力相比後世已經是差的太遠了,要不是為了冀州之戰,袁熙將大部分江淮兵都調到了豫州,吳國連長江邊都摸不到。
    現在袁熙的主攻方向,完全放在了冀州,同時調集青州兵力向兗州邊界猛攻,藏霸昌等人從青徐邊境攻入兗州東部,馬上就要和袁熙會師了。
    兗州作為曹操的起家之地,和豫州同樣都是曹氏大本營,但崩潰速度之快,連袁熙都對此估計不足,覺得自己先前有些太過保守了。
    袁熙此刻才真正意識到,除去他這一路有陸遜魏延等名將,諸葛亮等人在冀州大戰中牽製了曹軍的絕大部分兵力的緣故外,曹軍怕是真的打到山窮水盡了!
    照這個速度,再過不到一個月,他就能打到黃河邊上,和東路的淳於瓊會師,徹底完成對魏郡的合圍,曹軍便沒有多少退路了。
    到時候曹營便要麵對一個艱難的選擇,是死守鄴城,還是退入關中?
    如果選擇前者的話,若是晉軍從黑山出兵,截斷關中通道,那十幾萬曹軍,便被徹底困死在魏郡這座巨大的城池之中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魏郡的各個城池,包括鄴城在內,開始出現了不穩的跡象,不僅流言四起,而且有幾座城池已經開始有人舉兵反叛了!
    這讓守城的魏將頭痛無比,他們在竭力平息騷亂的同時,紛紛向鄴城發信報急。
    鄴城的魏國官員得知後,也是心急如焚,紛紛趕往相府去見鍾繇。
    前些日子,曹操身體稍有好轉,便馬上強打精神上朝,重新安排梳理人事任命,將軍權交給了鍾繇和夏侯,並另外任命曹洪曹仁荀攸司馬懿四人協助,共同抵禦晉軍攻勢。
    當然,曹操想要托付的人選還有陳群,隻不過其一直在許都,所以任命就暫緩了。
    之後曹操便再也沒有上過朝,因為當天他雖然強自支撐,其實已經是耗盡了力氣,回去就再度臥床不起。
    這時候,魏國官員們都隱約猜的出來,這次曹操怕是真的不行了,因為這種危急的時候,曹操要是能夠表現的更強勢些,比什麽計策都更能穩定人心,現在看來,怕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於是現在鍾繇可以說是大權獨攬,他一方麵統合政務,一方麵開始在城內清理不安定因素。
    政事方麵,鍾繇以司馬懿作為副手,開始大肆打擊異己,打壓有倒向曹植傾向的官員,在朝堂上將其壓的抬不起頭來,保證了政事的暢通,如今鍾繇的政令已經是暢通無阻,無人敢出來反對。
    武力方麵自然是被推出來作惡人的許褚,他雖然雙腿廢了,但是殺幾個文官還是行有餘力的,在其帶領的私兵挨家挨戶搜查下,很多有嫌疑的士族官員都被關入了大獄。
    這其中甚至有崔琰,作為將要和曹植聯姻的家族,其自然是首當其衝,崔琰和不少族人都被許褚關入了大獄。
    曹植聽聞後,跑到卞夫人跟前哭訴,最後還是卞夫人去和曹操求情,才保住了崔琰性命。
    然而曹晴見到曹植的時候,卻是見其坐在院中,麵對牆壁發愣,麵色灰敗,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驚訝道:“弟弟,你怎麽了?”
    曹植回過頭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阿姐,你沒聽說過崔家的事情?”
    曹晴發怔道:“崔家?”
    “前日不是阿母求了阿父,將崔氏都赦免了嗎?”
    曹植聽了,忍不住哭出聲來,“但是,但是崔氏女郎卻沒有被放出來!”
    曹晴反應過來,這崔氏女郎便是曹植的未婚妻,兩人私下見過幾麵,頗為情投意合,眼見這一年半載就要過門,沒想遇到這檔事後,隨著崔氏身陷囹圄。
    她皺眉道:“不可能啊,阿父明明赦免了崔氏全族的,是不是搞錯了?”
    曹植哭泣道:“應該沒錯,崔氏族人都放出來了,獨獨沒有她的消息,這都好幾天了!”
    “崔琰之孫崔諒和我同年,一同隨之下獄,之後被放出,他沒有看到崔氏女郎,便托人偷偷向我報信,我方才知道此事!”
    “阿姐,你說怎麽辦,我要去求阿父嗎?”
    曹晴思忖一會,說道:“阿父已經網開一麵,你再去提,隻怕會不高興,你現在並不沒有完全退出爭奪,還是要先忍耐為上。”
    曹植搖頭,“阿姐,你也別安慰我了,許褚如此行徑,不是得了阿父授意,他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我現在已經不想世子的事情了,隻想著和崔氏女郎成婚,做個閑散侯爺,每日吟詩論經,過此餘生罷了。”
    曹晴聽了氣笑了,“你才幾歲就說這話?”
    “你真覺得不爭,便能安穩過下半輩子?”
    “那人睚眥必報,他能容得下?”
    “四弟你太天真了!”
    曹植聽了,隻是搖頭,說到:“我不管了,曹氏興亡,與我何幹,就是魏國被那凶虎滅了,他總不能把我曹氏全殺了吧?”
    “我隻要手裏沒沾血,就不會被追究,大不了阿姐憑和凶虎的關係,幫我說話求情好了。”
    曹晴聽了,柳眉倒豎,“四弟真是渾了,我和他有什麽關係?”
    她氣得轉頭就走,剛走幾步,聽到背後曹植又啜泣起來,終於是心裏不忍,回頭道:“你先等著,我去找人打探下消息。”
    曹植聽了,這才高興起來,拉著曹晴道:“還是阿姐疼我!”
    “等我和崔氏成婚,一定要好好感謝阿姐一番!”
    曹植滿懷期望的等了兩天,曹晴那邊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曹植越發心急,趁著看曹操入睡的當口,和卞夫人說自己要睡會,便偷偷往曹晴房裏而來。
    他溜進曹晴房前,順著牆角來到窗下,卻看到曹晴正坐在窗前發呆,曹植看丫鬟都不在身邊,便悄悄起身道:“阿姐,是我!”
    “有沒有崔氏女郎的消息?”
    曹晴被嚇了一跳,見是曹植,方才鎮定下來,當聽曹植問起崔氏女郎的事情,臉色瞬間難看無比,過了好一會才道:“還沒有確切消息,你有點耐心,再等些日子。”
    曹植一聽急了,“她年紀小,獨自關在牢裏,根本忍耐不住,我怎麽能等得了!”
    “阿姐,要是探聽不到消息,我那邊還有幾個官員眼線,實在不行我讓他們去查!”
    曹晴張了張口,最後頹然道:“四弟,你……還是忘了她吧。”
    曹植本就聰明,如今聽到曹晴這話,頓時如晴天霹靂,他身體搖搖晃晃,忍不住伸出手去,抓著曹晴衣襟,帶著哭腔嘶聲道:“阿姐,是不是有什麽壞事?”
    “她是受刑了,還是病了?”
    曹晴見曹植麵容扭曲,不由按住曹植手臂,低聲喝道:“四弟,你冷靜些,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做什麽?”
    曹植仍舊不鬆手,“阿姐,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她到底怎麽樣了?”
    “你說啊!”
    曹晴攥住曹植手腕,壓低聲音道:“你遲早會知道,我不瞞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定不能失態。”
    曹植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但他還抱著一絲希望,點下點頭道:“我答應啊阿姐。”
    結果曹晴的話幾乎讓他當場失去理智。
    “崔氏女郎……死了。”
    “聽說沒能撐過入獄當晚。”
    曹植眼前一片漆黑,他死死扣住曹晴的手,“阿,阿姐,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會如此?”
    “為什麽?”
    “你說啊?”
    曹晴艱難開口,說出了她打探出來的消息。
    本來崔氏族人被抓,是要當晚就處死的,但曹植得到消息及時,讓卞夫人報知曹操,當天深夜就將崔氏族人赦免了。
    但不幸的是,崔家女郎卻是被帶到了單獨的屋內,幾個時辰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崔氏即將被處死,赦免命令傳來時,其已經是一具衣服殘缺不全的屍體,然後被火速扔到城外拋棄掉了。
    曹晴有眼線一直盯著許褚府邸,這才能夠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曹植聽後,喉嚨裏麵擠出了野獸般的低吼,“阿姐,到底是誰,誰幹的?”
    曹晴輕聲道:“許褚之子,許儀。”
    曹植聽了,雙目通紅,嘶吼出來,“殺,我要殺了他!”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