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再見李向學,太平鄉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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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人府。
    “你們……”
    薑星河看著緩緩走近的許崇,張了張口,有些欲言又止。
    許崇搖了搖頭,“雖然我很想殺他,但我更不想欠你什麽,既然答應了你,我自然會說到做到。”
    是的,他沒有殺死永泰帝,
    因為他答應過薑星河,饒恕永泰帝一次。
    但也僅有一次。
    如果永泰帝冥頑不靈,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殺死對方,讓這大慶換個皇帝。
    永泰帝可能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明智的無視了許崇如同羞辱一般的強勢。
    不過,雖然沒能徹底解決後患,但許崇也並不擔心什麽。
    不僅帷幕之外有他的身外化身坐鎮,甚至整個天極殿,都已經被他用分光化影所製造出來的假身所包圍。
    後殿之中的永泰帝一旦有任何異動,他都能立即察覺。
    用萬無一失來形容都不為過。
    對此,薑星河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你的妻女……”
    許崇又道,“真打算送去民間,讓她們過普通人的生活?”
    “有你安排,榮華富貴怕是少不了,也算不上真正的普通人。”
    薑星河笑了笑,“如果世界一定要毀滅,那遠離武道、權勢這些東西,對她們來說更好,隻不過要勞煩你了。”
    “此小事一樁。”
    許崇一擺手。
    薑星河對妻女的安置,是先降為民籍,而後讓許崇給她們被知見障遮蔽掉的空白處,重新添上正常的記憶和常識。
    這是一個很大的工程,換其他任何人來都未必能做到,隻有許崇能輕而易舉完成。
    悲觀來看的話,如果世界注定要毀滅,那麽在有絕對的物質基礎和安全保障下,當個普通人的確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而毀滅如果沒有發生,或者幹脆被阻止,恢複戶籍和記憶也同樣輕而易舉。
    所以許崇也沒太過在意,對薑星河點了點頭後,就轉身邁入一側的牆壁。
    與此同時,茫茫大海之上的太平鄉,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人主事,速速出來見我。”
    許崇臨空而立,淡漠的話語回蕩在整個太平鄉上空。
    怒容出現在每個人的臉上。
    不少執法隊成員騰空而起,試圖將這位不善的來者拿下。
    可惜的是,無論是什麽境界,是通脈洗身的跳躍,還是黃庭種道的禦空,都無法離開地麵三丈。
    一旦高於三丈,便會如臨天威,被一股大力強行壓下。
    許崇以為,這個手段已經足夠讓不相幹的人看清事實,老實待著。
    可他想錯了。
    在嚐試多次無果後,不止一個人,選擇了屍解。
    “焚身!”
    “逆脈!”
    “毀竅……”
    怒吼此起彼伏。
    許崇有些愕然。
    他是第一次來太平鄉,也是第一次與太平鄉之人起衝突。
    說實話,以他的實力,不需要去分析這些人有可能的反應。
    但哪怕他分析過,也絕對不包括現在這一幕。
    這一幕……
    許崇想起了雍州,想起了風鼓縣,想起了那一聲聲遙相呼應傳遞開來的‘何為武道’。
    原來,這就是太平鄉?
    怪不得林狂對永泰帝的恨意,隻有很少一部分是因為自身被囚禁。
    更多的,是那句‘太平有道,天地無苦’的口號,被永泰帝當做了屠殺的工具。
    “也罷。”
    許崇暗自歎了口氣。
    而就在他準備撤掉這股壓製之時,島嶼中心一道人影衝天而起,朝他急速掠來。
    “何方賊子,安敢擾我太平?!”
    狂躁的怒意,凜冽的殺機,還有巨大的威勢。
    可惜。
    麵對許崇,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麽蒼白。
    來人剛靠近許崇十丈,就被一隻突兀出現的白雲大手給攥住,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那是……慶一大人!!!”
    島嶼上的民眾驚呼。
    “該死!放開慶一大人!”
    “你不得好死啊!!”
    “……”
    許崇看的很清楚,哪怕是一些並沒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在這一刻也都表現出了那種同仇敵愾的氣概。
    而剩下那些有修為的,已經爆發過屍解的,開始悍不畏死的衝刺,妄圖突破三丈限製。
    沒爆發過屍解的,也開始爆發了。
    “真是讓人費解。”
    許崇搖了搖頭,輕喝一聲:“困!”
    雲層陡然墜落,細分為無數條細小的雲氣,精準的鑽進了他視野之中每個人的體內。
    隻一招,就將所有人的行動和力量就被限製死了。
    隻要不到法相境界,就無法突破這層限製,除了看,連話都都說不了。
    確定沒人再暴動,許崇這才看向被他抓住的那個人。
    然後他就皺起了眉頭。
    在他的感知中,對方的黃庭道種,正處於不斷的崩潰之中。
    “怪不得能突破我的封鎖。”
    許崇眯起雙眼,“你就這麽不怕死嗎?”
    “我乃道主近衛,誓死捍衛道主,捍衛太平鄉!”
    慶一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許崇,哪怕生死操之於人,也沒有半點的懼色。
    “我認識很多不怕死的人,所以我很明白,怎麽對付一個不怕死的人。”
    許崇說著,掃了一眼下方的島嶼,“我問,你答,否則死……所有人都死。”
    這句話當然是詐對方的。
    如果這座島上的人並非什麽惡貫滿盈之輩,他還不至於大開殺戒。
    但對方不知道。
    “……你問吧。”
    慶一牙齒都要咬出血來,恨聲道。
    “李向學在哪?”
    許崇問道。
    “李向學……”
    慶一麵色一變。
    有驚慌,有不甘,有忿怒。
    許崇的眼神陰沉下來:“說!”
    “他死了。”
    慶一開口回答,麵上再無異色,甚至還笑了起來,“這個叛徒偷襲道主,被我親手處決了。”
    毫無疑問,李向學到底死沒死,整個太平鄉隻有慶一最為清楚。
    可他卻選擇了撒謊。
    或者說,他不得不撒謊。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強大得離譜的年輕人,肯定是永泰帝派過來,對李向學實施報複的。
    在無法力敵的情況下,想要阻止這件事,肯定不能像對其他人說的那樣,李向學有任務外出。
    所以他隻能說李向學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己手中。
    世事就是這樣,一個小誤會,往往釀成更大的誤會。
    聞言,許崇身子僵了僵:“死了?”
    對方之前的麵色變化,讓他本能覺得這件事有什麽隱情,生出了李向學或許沒死的想法。
    可對方回答的內容,卻與永泰帝所說對應上了。
    看來,李向學是真的死了。
    “呼。”
    許崇緩緩吐出一口氣,再看了一眼下方島嶼:“本來,所有人都要死。”
    “不過很幸運,他們的舉動,讓我放棄了殺死他們的想法。”
    “如果你沒有殺李向學,你也可以不死。”
    “可惜……”
    說著,許崇目中厲色一閃,就準備下殺手。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焦急的聲音遠遠傳來。
    “住手!”
    伴隨著聲音,是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
    道主袍服,頭戴草冠,白光遮麵。
    霎時間,許崇眼中的厲色更甚:“姬慶之?你沒死?!”
    風起雲動。
    兩隻橫貫天穹的大手豁然成型,朝著中間狠狠拍擊而去。
    姬慶之就是永泰帝,二者記憶互通。
    如果姬慶之沒死,那永泰帝就是說了謊,肯定有什麽特別的謀劃。
    所以哪怕許崇並不認為對方會是自己的對手,也仍舊在瞬間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管他是不是姬慶之,管他有什麽謀劃,先打殘再問話。
    這就是許崇的謹慎。
    然而,就在兩隻大手即將合攏之時,來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連忙將遮住五官的白光散去,露出一張中年人的麵孔,同時疾聲高呼。
    “許叔叔,是我!”
    兩隻大手差之毫厘的刹住了車,僵在半空。
    許崇看著對方的麵容,忍不住有些不解。
    來人不是李向學,還能是誰?
    “許叔叔……”
    李向學看了眼距離自己連半尺都不到的大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死他就沒怕過,可如果死在許叔叔手裏……
    這玩笑就大發了。
    “到底怎麽回事?”
    許崇看看李向學,又看看仍舊被大手擒住的慶一。
    “此事說來話長。”
    李向學靠近,對許崇抱拳一禮,“還請許叔叔放開這些人,我們回去再說。”
    說完,遮掩麵目的白光再次浮現而出。
    許崇皺了皺眉,揮手散開力量。
    很快,三人一起飛往太平宮,留下滿島不明所以的太平鄉人。
    因為離得有些遠,他們並沒有看清李向學的麵容。
    在他們眼裏,許崇這個造成了不少人受傷的不速之客,莫名其妙突然就成了道主的叔叔。
    叔叔?
    感情是來走親戚的?
    自認為弄明白經過後,眾人紛紛鬱悶了起來。
    你特麽來走親戚就走親戚,搞這一副要滅了太平鄉的架勢幹什麽?
    那麽多開啟了屍解的人,就算及時挽回,頂多也就保住命不死,再想突破根本別想。
    簡直沒地兒說理……
    就這樣,太平鄉的眾人鬱悶無比,各自散去。
    沒屍解的該幹活幹活,該修煉修煉,開啟過屍解的,隻能打落牙齒肚裏吞,覓地養傷,盡力挽回。
    另一邊。
    太平宮的大殿之中,李向學交代完了一切。
    “所以,是他為了保住太平鄉的安穩,選擇了隱瞞姬慶之的死,讓你偽裝頂替?”
    許崇瞟了一眼旁邊的慶一。
    一個被道心魔種控製到最深程度的魔臣,居然還能保留下這樣的心思,實屬難得。
    許崇想了想,揮手彈出一些靈源,“我無法逆轉道種崩潰,隻能幫你穩住傷勢,此後就作為洗身境活著吧。”
    “足夠了。”
    慶一笑了笑,神色間既沒有鬱悶,也沒有懊喪。
    相反,隻有渴望和期待。
    “閣下的強大,便是整個太平鄉加在一起都不是對手,不知……”
    說著,慶一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硬起頭皮:“不知閣下可願留在太平鄉?”
    “你怕永泰帝會回來找你們的麻煩?”
    許崇問了一句,然後勾起嘴角搖了搖頭,“放心吧,不會了。”
    “呃?”
    慶一愕然。
    許崇說的沒錯,他最擔心的,就是永泰帝。
    畢竟隻要李向學的偽裝不被戳破,六大家族就不會對太平鄉做什麽。
    需要提防的,隻有一個損失了分身,清楚知道姬慶之已死的永泰帝。
    什麽叫不會了?
    莫非堂堂大慶之主,能咽得下分身被殺這口氣?
    “永泰帝已經被我困住,無法踏足外界一步。”
    許崇淡淡的說了一句。
    困住永泰帝?
    慶一一臉問號。
    不是震撼,因為他根本無法消化這句話。
    相比起來,李向學隻是呆愣了那麽一瞬,就選擇了相信,且由衷的開心起來。
    不愧是許叔叔,不愧是父親口中的那個最大的英雄。
    “隻要你願意,可以回到大慶,過任何你想要過的生活。”
    許崇繼續道。
    此話一出,慶一當即變了臉色,再也顧不上其他,滿眼緊張的看著李向學。
    他可以不在乎姬慶之的死,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道種,但他不能不在乎太平鄉。
    如果李向學走了,又找不到另一個人來偽裝道主的話,林、鄭二家很快就會湧入太平鄉。
    到時候,太平鄉還能像現在這樣太平嗎?
    改叫混亂鄉還差不多。
    這是慶一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
    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要求李向學留下。
    李向學在太平鄉經曆過什麽,別人不清楚,他慶一清楚。
    要麽和人犯廝殺,要麽就是埋頭苦修。
    沒有一天是正常人的生活。
    甚至,到最後還發現,連道主的培養都是別有用心。
    在這種情況下,李向學對太平鄉豈會有半點歸屬或者認同?
    念及至此,慶一低下頭,眼神黯然。
    然而,李向學卻笑了笑:“我想留在這裏。”
    唰。
    慶一猛地抬頭,一臉的不敢置信。
    “許叔叔,能得知你還活著,向學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向學並不在意慶一的反應,自顧自說道,“至於回到大慶……永泰帝的問題已經被您解決,我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
    “果然如此。”
    許崇早有預料,平靜的點了點頭。
    對李向學來說,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自己這麽一個親人。
    相比起來,太平鄉不用明爭暗鬥爾虞我詐,不用處處謹慎時刻提防,肯定是比大慶要舒服。
    而且就目前來看,太平鄉的這些人,也值得李向學留下。
    “既然這樣。”
    許崇轉頭看向慶一,問:“有什麽隱患,我替你們一並解決了。”
    “隱患?”
    慶一的眸子亮了起來,“有,除了我之外的道主近衛,我不知道他們是更忠於太平道,還是更忠於姬慶之。”
    “可以。”
    許崇點了點頭,“我走的時候,會將他們一並帶回大慶,還有嗎?”
    “這……”
    慶一想了想,瞥一眼李向學,壯著膽子道:“如果向學繼續偽裝的話,暫時不會有什麽問題,林家和鄭家不會亂來,但若是要光明正大的當這個道主……”
    “古族麽。”
    許崇沉吟片刻,道:“島上應該有這兩家的旁支在吧?”
    “明麵上沒有,但暗地裏六大家族都有探子在。”
    慶一回答著,心中已經開始興奮起來。
    “那這件事就好辦了。”
    許崇長身而起,往外走去:“畢竟是傳承了近萬年的古族,應該很明白,什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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