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福滿眼的淚痕，陳楚背過身去不願再看，他抬頭看著青天，認真地說道：“趙福哥，十年內我定為你們洗刷冤”
    說罷拿出征兵手冊，放在他麵
    “你能否給我這個機會，我們一起把這個幾近破爛山河恢複成他本來的麵”
    趙福深深的看了陳楚一眼，鄭重的拜倒在他麵
    “若真如先生所說，末將……某願誓死追隨！”
    正說話間，一旁早已經圍滿的齊大貴等眾礦工炸開了
    “趙福哥原來你是戚家軍，怪不得身手那麽厲害，聽老一輩說，戚家軍先在南邊打光了倭寇，又在北邊打得蒙古韃子十幾年沒敢犯邊境，而且對百姓好著”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其他官軍都叫什麽南兵，遼兵，秦兵，白杆兵，就咱戚大帥的兵能叫戚家”
    “當然，那是武曲星君帶著天兵天將下凡來了，倭寇，韃子哪裏打得”
    “那後來咋沒了呢？”
    一個青年不合時宜地說道，話音剛落就收獲了周圍一眾鄙夷的目光，那青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再言語，臉紅地低下了
    一個老礦工朝那莽撞的青年啐了一口，大聲叫罵，“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什麽叫沒了，那是玉皇大帝下法旨讓天兵回去複命了，是歸位！”
    眾人紛紛點頭稱
    “趙福哥你咋不早說，早知道我就認真和你學本事”
    齊大貴用力拍了拍自己大腿，似是懊惱自己練習拳腳功夫的時候經常摸魚，時常做長工的一班礦工紛紛附
    “小貴子你懂個球，他怎麽能說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背後傳出，眾人霎時靜了下來，紛紛讓出一條路
    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瘦老頭，背著一個破舊的白布包袱，拄著拐慢慢向陳楚二人走
    “老羅頭，今兒你咋上工來了？剛化凍的路小心腳滑了，您這身子骨可經不起幾下折騰”
    “你都六十多了，小心別摔”
    “屁，我要是摔死了，你們這些小崽子怕不是死了埋哪都不知道！”
    羅有財教訓了眾人一句，也沒繼續深究，而後來到了二人麵前，將包袱從背上取下，目光深邃地看向趙福與陳楚二
    “好好看”
    留下了這四個字後，羅有財拄著拐杖，撥開圍觀的眾人，獨自走
    陳楚打開了包袱看了一眼，竟渾身一顫，強忍著眼淚緩緩看向天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老將軍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進行著最後一次衝
    隨即向趙福微微搖頭，將包袱收了起來，背在了身
    片刻
    礦場中央臨時堆砌的石壘上，陳楚拿著在村裏鐵匠那臨時打的一個鐵皮喇叭，朝圍觀的礦工們大聲宣讀募兵文
    “諸位兄弟，我是陳楚，是長生島孫員外家的客”
    “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前幾天剿滅亂兵匪寇營寨就是我計劃”
    眾人想起來前幾日在村口的搏殺，不禁心潮澎湃了起
    “我們剿滅的並不是什麽土匪，也不是什麽亂兵，而是貨真價實的建奴，他們喬裝成官軍的模樣，本想著偷渡長生島，在後方襲擾遼東鎮，配合韃子攻打複州”
    趙福睜大了眼睛看向陳楚，正要解釋，卻被陳楚一個眼神示意安撫了下來，隻得小聲嘀咕，“先生，哪是什麽真建奴，頂多就算亂兵而已，會不會過了點？”
    “反正也沒人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打消他們對建奴的畏懼感！”
    台下眾人聽罷一陣騷動，各自議論紛
    “我就說他們怎麽見了酒肉就和不要命一樣，原來是建”
    “那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手刃了六個建奴，那賞銀……有六個五十兩！”
    “做夢呢，你個泥腿子哪怕手撕六十個也沒”
    陳楚清了清嗓，向下壓了壓手示意安
    “這些正兒八經的建奴，被我們全給剁了！我們繳獲了他們的兵器、金銀還有糧食，我們五十人打贏了他們兩百人，可見建奴這種畜生和豬一樣，刀子捅進去也得完犢”
    陳楚說完得意地笑了兩聲，底下眾人也跟著笑了起
    “想必大家夥都分了一份能夠抵掉整一年捐稅的戰利品吧？”
    “不止啊，陳先生，俺把分到的金戒指換了糧，還多餘了七八石呢！”
    “那很好啊！”
    陳楚朝台下的那人豎起了大拇指，又高聲說道：“孫秋水員外說了，為了防止賊兵再次進犯，要在長生島編練民兵，四百人作為長生島民團，一百人作為精銳教導營，由客卿陳楚任營官，礦工趙福任總教”
    聽罷，趙福往前站了一步，對著眾人抱拳示
    “咱們長生島的兵，和其他地方的兵完全不一樣，突出一個賞罰分明，且不入軍戶，人人都是自由身，就算以後退伍也可直接分田地！”
    隨後陳楚直接講起了待
    “入選教導營的，每月餉銀三兩，戰時雙倍，家中分三畝旱田或者二畝水田，但是現在沒條件分水田，想要水田的可以暫且每月多拿一兩銀子等以後再補”
    在台下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陳楚緩緩伸出三個手
    “一天三頓飯！頓頓管飽有肉，家裏每月發十斤精米，二十斤糙米，十錢飴糖，戰死撫恤五十兩，供養家人三代以內終老，本人直係後代三代內無論男女全部供養讀書認字，撫養成人……”
    隨後陳楚將教導營冗長的待遇念了出
    台下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張著嘴，一些人甚至連流下了哈喇子都沒有反
    “就是這樣！”陳楚低聲說
    他又對一旁趙福眼神示意，趙福走到眾人麵前大聲又補充道：“順帶，要是出征在外，家中婆娘和別人好上了，直接處斬情夫，無論對方是”
    眾人被這種聞所未聞的待遇嚇傻了，然而這僅僅隻是精銳教導營的待
    陳楚在募兵手冊上又翻了幾頁，拿起喇叭喊道：“入選民團的，分三畝旱田或二畝水田，每月軍餉一兩五，戰時雙倍，家裏每月發十五斤糙米，沒有糖，其餘夥食以及戰死撫恤與教導營相”
    由於民團的待遇隻是教導營的基礎上的刪減，陳楚便沒有繼續重
    “如有意向，三日後正午可至長生島村口校場參加選拔，過時不”
    宣讀完畢，在一片寂靜後，陳楚趙福兩人徑直走出了礦
    兩人走後片刻，整個礦場沸騰了起
    “當年戚帥從銀礦中招兵，我們如今從石灰礦中招募，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陳楚笑著說
    “陳先生，教導營的待遇是否過高了？哪怕遼東的正規戰兵，軍餉也不過每月一兩二”
    回程的山路上，趙福始終覺得心裏沒底，怕陳楚這麽招人，不得幾個月就破產
    “趙福，教導營招的不是兵，而是軍官，是我們今後的建軍骨幹，他們還會承擔更重的任”陳楚
    “先生是想……”
    趙福不是那種啥也不懂的大頭兵，他遲疑了一陣，卻還是沒有開
    “我希望把他們打造成精銳的軍官營，今後若是擴編了，直接從營裏調人充當各級指揮，如此就可以快速形成戰力，這即所謂教導營最大的職責，在於教導而非陷”
    陳楚沉吟了一陣，繼續說道：“但這隻是教導營的一個職責，還有另一個最重要的，我現在還沒思慮周”
    “那民團的待遇是否也有點過高，和上官拉不開差距，恐對軍心不”
    “五百精銳先鋒，足可笑傲奴酋十萬大軍，我甚至還覺得士兵待遇還是過低”
    趙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
    “若是直接將所有人按一個標準訓練，以我們兩個人的精力，恐怕整個隊伍長時間會是一群烏合之眾，所以要集中訓練，逐次擴大，民團先操練基本隊列，重點是紀律，我們先專心磨煉教導營……”
    陳楚滔滔不絕地描述著今後的工作與職
    “不光能征善戰，且能外爭國權，內除國賊，能擋住正麵的敵兵，也能防住背後的暗”
    陳楚說罷目光一沉，嚴肅地說道：“必要時為了百姓，天子亦可殺！”
    趙福聽罷，一時驚的愣在原
    “天子……”趙福喃喃地說著，麵色微微泛
    “你想什麽呢……”陳楚笑著拍了拍趙福的肩膀，補充說道：“那努爾哈赤本就是李成梁的家奴，建州衛的指揮使，他造反後複辟了金國，自稱後金，這種天子當然要殺！”
    趙福這才安心下
    陳楚卻再一次鄭重地和趙福說道：“我需要這支隊伍永遠站在百姓這邊，隻有這樣才能讓薊鎮的事不會發生第二”
    “百姓……戚帥也曾說過百姓拿出衣食供養我們不易，指望著我們能贏下賊奴……”
    似乎是多年以來壓抑的情感遭到釋放，趙福一路上時不時會提起在薊鎮當兵的歲
    “建奴此次勢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陳楚沒有多聽趙福的感傷，反而加快了腳步，踏著泥濘的山路，快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