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雖然對羊官堡的城防設計圖泄露感到驚異，但卻沒有過於驚訝於高恩厚所說的言語，反而在心中逐漸大致有了一個輪
    建州女真的反叛是一場醞釀了十餘年陰謀的集合，其中一部分成因即是大明在張居正死後逐漸失控的邊塞屬夷政
    雖然百年前設置的‘奴兒幹都司’早已經停留在傳說之中，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部族卻始終對大明這個富庶龐大的中原王朝若即若
    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族則是較為特殊的一支，他們既有蒙古部落遊牧騎射的傳統，自身又善於在山林之間漁獵，也同時汲取了中原王朝大量的技術與先進生產
    這讓他們對大明的忠誠和依賴遠勝於其他如流氓幫派似地蒙古部落，至少一開始是這樣
    所謂的“海東青”想必一定在整個東北亞十分活躍，在建州反叛後突然的消失想必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有鑒於此，陳楚決定不光要查清“海東青”到底是誰，還要找到這背後的一係列深層次原因，這或許就是能夠拯救這片土地的關鍵之
    陳楚將頭轉向一側，略微向下點了點，身後的獬豸們身影快速隱匿在陰影之
    過了片刻，陷入昏迷之中的四名高恩厚的手下被悄無聲息地拖進了帳篷
    陳楚看向高恩厚，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點頭示意周
    獬豸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將裏麵研磨成粉的辣根倒入了護衛們的鼻息之中，在辣根的刺激下，昏迷的護衛們蘇醒了過
    他們看到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高恩厚，每個人都神色凝重，全部好像認命了一般，沒有任何抵抗地低頭盤腿坐在地
    陳楚冰冷的語氣又再一次響起，沒有絲毫情感上的抑揚頓挫，在高恩厚身後來回慢步，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上，指尖規律地敲打著刀
    “照你的說法，那是一隻或者一群狡猾的海東青，不過，還是先說說你自己”
    高恩厚臉上愁眉不展，經過方才的驚嚇，似乎連眼珠都不敢進行過多的轉動，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坐成一排的手下，見他們每個人都毫發無傷，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
    “這三十年間，我們的信仰從無上的榮光變成了一個笑”
    高恩厚苦笑著搖了搖頭，對著自己的手下拱手行了一禮：“現在就剩你們四個了，該守的和不該守的早就沒有了意義，咱家若是還不肯救你們，卻是咱家的不是”
    言罷轉頭看向陳楚：“陳楚，咱家不想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咱家可以告訴你所有的事情，至於這裏麵的分量你有沒有本事掂量的起，那就隻有天知道”
    “奴賊肆虐遼東，我對你們的勾心鬥角沒有興趣，若不是這張城防圖，剛才進帳篷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一個死人”
    高恩厚微笑著搖了搖頭：“天皇貴胄，部落酋長，大家都是苦命人，一切都是為了與天爭命，哪有什麽天生的仇怨，陳楚，咱家若是把所有事情告訴了你，你能否能饒過咱們的性命？”
    說罷眼睛仔細盯著陳楚，帶著些許期待的目
    “我不能答應你，但我並非嗜殺之人，隻是認定這世上的事，不過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罷了，每一件事情都有內定的價”
    高恩厚默默點點頭：“確實如此，這世上的每件事，都標定好了價格，你且附耳過來，我講與你”
    趙長工與一旁護衛的獬豸們想要上前阻止，卻被陳楚直接揮手阻
    陳楚走上前，高恩厚卻笑著從懷中拿出一條二尺長的暗黃色卷軸，卷軸的頭部用紅繩串著一塊透鏡，約莫有雞蛋大
    高恩厚一手拿著卷軸，一手指著前
    “用這塊紅夷人的琉璃鏡，你就全知道來來來，我且給你指導一番用”
    陳楚近身上前，嘴裏喃喃細語：“神神秘秘，盡弄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怪不得被滲透的和篩子一”
    高恩厚嘿嘿笑了一聲，將陳楚的手緩緩拉了起來，放在了卷軸之上，對著陳楚徐徐說道：“我等起源自太祖皇帝禦前錦衣衛，第一個任務即是受太祖皇帝密詔，暗助燕王登”
    陳楚疑惑地看向對方，“所以你們一朝隻做一件事？”
    高恩厚沒有理會陳楚的吐槽，繼續說道：“此後我們隨著文皇帝征伐漠北，與鄭和一同七下西”
    陳楚臉色微變，疑惑地問道：“你們在海外也有人？”
    高恩厚搖了搖頭：“第七次之後，他們便沒有回來，明麵上的記載是他們留下給鄭和守墓，但咱家覺得，鄭和還沒有那個地”
    “那麽說，你們是一個支效忠天子的情報組織……”
    陳楚停頓了下來，陷入了思考，而後又補充道：“脫胎於錦衣衛，你們是天子的暗劍？”
    盤腿坐在地上的高恩厚聽聞不由得輕哼一聲，顯露出了他的不
    “你想的太簡單了，陳楚，你覺得本朝的太祖皇帝與文皇帝，豈是那種隻會玩弄權術的苟且之輩？”
    “為什麽你還會叫文皇帝，不是成祖麽？”陳楚插了一句
    “這就是我想要告訴你的，以及我們這些人存在的意”
    “願聞其詳！”陳楚沉吟片刻，而後點了點
    “你可以把我們當做太祖皇帝與文皇帝禦前錦衣衛的暗麵，文皇帝賓天之前，曾授予我們一套天子考成法，隻有附和標準的天子，我們才會主動現”
    顯然高恩厚沒有過多理會陳
    “拙劣的故”陳楚應道，內心對眼前之人所說的話愈發鄙夷起
    高恩厚似乎看到了陳楚眼中的輕視，他緊緊將陳楚的手按在卷軸之上，眼神清明，認真而嚴肅地看著陳楚，以一種不容拒接的語氣嚴肅說道：
    “我們超脫於皇權之外，職責是守護中華，我們是太祖皇帝賜予大明百姓最後一柄利劍，為了防止胡擄再次顛覆中華，必要時可以犧牲一切，甚至包括大明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