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
    竹山郡，蒙山縣，城隍
    又是趕鬧子的時節，戲台上的唱腔、小販的叫賣聲、互相問候的鄉音...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極為熱
    稍微遠離嘈雜的一棵大槐樹下，兩位道士相隔數米各自擺
    一老，一年
    老的頭戴純陽冠，身穿深色道袍，麵容清廋矍鑠，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黃底黑邊的幡子上寫著：一卦定乾
    年輕道士頭上簡單挽著一個道髻，插著一根桃木道簪，身穿一件簡單的寬袖大襟道服，雙手攏在衣袖中，模樣倒是周正，隻是神情有些生澀，臨時製作的幡子上寫著：算得
    從賣相上看，自然能分出生意好
    秋闈將至，除了趕集湊熱鬧的，今日前來測問前程書生也有很
    尤其是孔氏南坡書院的書生更是成群結伴出
    “道長，我們同窗三人不日便要進京趕考，勞煩算一算誰能高中？”
    三名結伴而來的南坡書生躊躇一番後來到老道士攤
    其中一名書生從腰間摸出一排銅錢擺在攤上，約莫有四五十
    老道士看了一眼三人穿著打扮，頷首一笑，不問姓名，不問生辰八
    他從銅錢中抽出三枚，雙手緊扣，口中低聲默念卦語，合掌搖晃後放入掛盤
    這是六爻占
    三名書生顯然有些緊張，卻不敢做聲打斷老道士的排
    如此反複六次後，老道士輕輕點
    “道長如何？”
    給錢的書生滑動了一下喉嚨，眼神中充滿著期
    老道士向著他們伸出了一根手指，卻隻字未
    三個書生瞧著一根手指，有些莫名其
    另外一名書生焦急問道：“我們三人究竟誰能高中？”
    老道士依舊伸著一根手指，一言不
    “請道長解”
    “天機不可泄露，以後你們自會明”老道士說
    ......
    “什麽一卦定乾坤，我看就是個騙子！”顯然，書生對花了五十文而得到這樣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有些不
    “褚兄慎言！”
    另外一名書生看了一眼旁邊‘算得準’的攤子，猶豫之後便放棄了再算一卦的打
    三人聊著準備去文廟祭拜一下儒家聖人，興許能沾一沾文
    看著三名書生遠去的背影，年輕道士心中好笑，前一世的自己高考前好像也是這番模
    上學上進之間隻能選擇上
    他又看了一眼數米之外的老道士，見對方也在偷偷打量自己，兩人同時露出和善笑容，隔空做了個道
    年輕道士對這位同行前輩深表佩服，一看就是經驗豐富之
    一根手指...
    可能是一位高
    可能是隻有一位不高
    也有可能是三人一起高
    更有可能是三人一個都不
    總而言之，不管三人考中與否，這一卦都能應
    ......
    又過了一會，一名模樣貧寒的書生走到老道士的攤前，掏出五枚銅錢放在卦盤
    老道士看著老舊製式的銅錢微不可查的鄒了一下眉
    “道長，我昨夜做了三個夢，不知代表什麽？”
    “說來聽”老道士將銅錢掃進衣袖
    “第一個夢，我夢見大雨之中我穿著蓑衣還舉著一把傘...”
    “後生，不祥喲，穿蓑衣打雨傘，多此一舉”
    書生聞言明顯一怔，顯得有些緊張起
    “第二夢，我夢見我家屋頂種著稻穀...”
    老道士又搖了搖頭：“屋頂不是種田的地方，明顯你不會‘中’”
    書生臉色蒼白，但猶不死心，咬咬牙繼續說道：“第三個夢，我夢見與青梅竹馬的表妹背對背睡在一起...”
    “哎，該上不上，說明你不會上”
    聞言，書生心如死灰，雙眼頓時失去光澤，踉踉蹌蹌的起身便
    ......
    不遠處年輕道士看著書生模樣，喚住對
    “這位秀才，要不要測一卦，不準不要”
    “沒用的，十年寒窗...”
    書生顯然相信了本屆大比不會高中的結
    “算一算？”
    興許是同齡人的笑容更加溫潤和煦，沮喪的書生躊躇一番後還是坐到了‘算得準’的攤
    書生於是便將第一個夢又訴說了一
    年輕道士單手結卦，測算一番說道：“穿蓑衣打傘，這是‘高舉’之”
    書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思索之下又覺年輕道士言之有理，於是將第二個夢說了一
    “屋頂種稻穀...嗬...這是高‘種’啊！”
    書生麵露喜色，又將第三個夢快速道
    “恭喜啊！與青梅竹馬背對背...表示你要翻身了！”
    年輕道士拱手道
    “我...我...”
    夢相反轉，書生喜極而泣，竟一時不該說什麽，雙手在腰間掏了半天，卻沒掏出什
    他一麵狂喜，一麵窘迫，支支吾吾不該如何是
    “嗬嗬，若是高中，進士郎可要請我喝酒才”
    年輕道士見書生囊中羞澀，適時給了一個台
    “若是真的高中，我寧祥河一定重重酬謝小道”
    書生鄭重一揖到
    送走猶自欣喜的書生，年輕道士心中感慨萬分，不知這一番開解能否讓書生重拾信
    “哼！”
    沉重的不滿從隔壁攤位傳來，老道士對同行的拆台麵露忿
    年輕道士訕訕一笑，心想明日得換個地方出攤
    ......
    年輕道士便是易容後的鍾
    數日前離開南陽郡，來到與之接壤的竹山郡蒙山縣境
    ......
    太陽漸漸西
    相比隔壁老道士的生意興隆，鍾良零零散散接的都是一些性格跳脫的小娘、寡婦前來問姻
    眼見天色差不多，他準備收
    這時，一位身穿錦服的精瘦中年男子叫住了
    “這位小道爺，不知可否借一步說”
    鍾良看了一眼，笑道：“這位大叔請”
    “在下城西何家莊管事，家中有老太君仙逝，今夜靈堂小殮，我家老爺何大富員外想請小道爺喃”
    何家莊！
    一座六百年前突然發跡的大豪鄉紳莊
    也正是他此行的目
    鍾良表麵上露出了一絲猶
    “咳...何管事，喃齋之事門內嚴律禁止私自接單，恐怕無法應”
    “不需小道爺開壇請神，隻需要坐鎮靈堂即”
    何管事顯然看出了他的顧慮，手中摸出了一錠銀子塞進了鍾良的手
    鍾良捏了捏銀子，假裝流露出欣喜貪婪之
    “隻需小道爺坐鎮靈堂一宿即可，明日老太君大殮入土後，還有五兩酬勞奉”
    鍾良將銀子收進腰
    “既然如此，我便隨管事走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