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忘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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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對她滿懷怨憤?你可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愛”
“是麽?那就請前輩仔細跟我講一講,她是怎麽愛我的?可千萬別是那種爛俗的劇”
“皓天印乃巫族的傳世絕所學之人如果天資聰慧,靈力高深,可以在五到十年間修完全若根基差,資質平常,那就不好說了,二三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也未必能成而天照則是皓天印的最高境界,是六界中最厲害的封印術,能封印一切法比如碧霄宮的飛花令,有天照在,那飛花令就像瞎子的眼睛,隻是個擺天照還是世間最強的守護術,印結成後,隻有結印的人、巫族曆代族長及被指定的人才能看不然,哪怕是小閻王和梅染那樣的人,也隻能察覺到印的存在,而無從得知是何種符印,封印的是何物,更無法破隻是,要結成天照,代價太大!”
“什麽樣的代價?缺胳膊斷腿,還是眼瞎耳聾?”
“都不皓天一共有三式,一式曰天絕,用於封印;一式名天月,用於守護;還有一式就是天照,是精華中的精華,既能封印,也能守若隻用天絕或天月,還則罷了,施術者除了靈力損耗巨大,並無性命之可若想結成天照,就沒那麽簡單嚴格來講,如果側重於封印,對劍術、幻術、靈力和符咒術的要求都非常高!施術者若駕馭不了四神器,操控不了無相、領悟不透術法的精髓、沒有正位上神的靈力,都無法成功結印,完成封印;如果側重於守護,除了要有超人的修為,最少要花費十年的時十年!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這十年對施術者來說意味著什麽?其中滋味,又有誰能知曉?如今這世風,世人謀其利而不正其道,急其功而不修其理,一個個急功近利,對於這種精打細磨的功夫,有幾人能上心,又有幾人願意去做?這就是為什麽人人都知道有天絕,有天月,卻鮮少有人知道天照的原因,因為無人傳”紅衣女子的眼中盡顯神技後繼無人的痛心與無奈,“天照結成之日也就是施術者命喪黃泉之說白了,天照就是以施術者的命為另一個人結成保護屏障,換取他的平林漫花了數十年之功,一點一點耗掉自己的生命,結天照護你於危難之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麽才是愛?”
莫待望著天空,過了許久才問:“前輩眼中的林漫,是個什麽樣的人?”
紅衣女子沉默良久,眼中有淚:“她是什麽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你隻要知道她足夠愛你就可以”她化出一道符,咬破手指滴上去三滴血,心中默念:天照之光,護我至愛;以我生魂,護我血那符吸收了她的血,竟化作一撮紫紅色的她又取出心頭血滴在灰上,任二者慢慢融為一體,最後變成一粒熱氣騰騰聚而不散的血
“前輩這是要做什麽?”
“受天照保護的人,世上無人能看穿他的前生後世,神也不我之所以知道顧長風,不是我比神厲害,是天照出現了裂痕,我從裂痕中看到了些許片我沒猜錯的話,近期有不少不速之客在你的周圍打他們是被你的靈力所吸引,想要證實你身份對你不利的”說完,紅衣女子將血珠射入莫待的心髒:“我已將裂痕修複,以後再無人能感受到你的靈”
莫待下意識摸了摸胸膛,並無不適:“多謝前輩!請問這裂痕因何而生?”
“你受過好幾次極為嚴重的內傷,是天照幫你擋去了大部分傷後來梅染不惜代價為你療傷,還用他那強大得要命的靈力為你續他的這股靈力沒有完全消化掉,剩下的一部分被天照吸收,還有一部分在你身體裏遊外來靈力造成的傷損加上內部靈力的衝擊使得天照有了一絲裂這種巧合,大概林漫沒想她封印你修靈的能力,是希望你遠離三界紛爭,做個平平凡凡的普通如此,就算你再活一千年,一萬年,天照也不會有損,你也不會有性命之可惜了了,你並沒有走她替你鋪好的路,還是身陷漩”
“天照會吞噬靈力?難怪我修煉的靈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麽會無影無蹤?那些靈力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天照鎖了起來,等到你命懸一線時它會自動釋放出來,保護你不受傷就像剛才那種情況,要不是有天照,你現在已是這忘川河裏的一個屈死說不定,連渣都不剩”
“這我就想不明白既然知道靈力可以保我性命,為何又要封印我修靈的能力?她到底想幹嘛?”
“這也是林漫的苦巫族最老最強的老祖宗在臨轉生前卜了一卦象上說,巫族會在千百年後迎來一位最尊貴最強大的……族人,他有經天緯地之才,有澤被蒼生之能,有鬼神難測之機,有利物濟人之最後,他會死在仙界的人手裏,其狀淒於是,老祖宗便定下了巫族最嚴苛的族規,大多與仙界有其中一條是:凡巫族之人,不管出生,不分男女,不論職位,皆不許修仙問道,更不可與仙界的人往違令者,殺無赦!林漫封印你的能力,一來是遵照族規,不讓你接觸仙法;二來也是想保護你,還你一生安”
“雖然我對修仙成神不感興趣,卻也不願受限不管結印人的出發點是好是壞,天照對我來說都是麻煩,我想解”
“你再說一遍,你想幹什麽?”紅衣女子像聽見了上古奇譚,眼睛瞪得有些失“許是這忘川河的風太大浪太急,弄得我的耳朵出毛病了?”
“風確實大浪確實急,但前輩也確實沒聽我想解”莫待凝視著河麵上剛漾起的兩個小而深的漩渦,目光深“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是非成敗我自己扛,不需要誰替我鋪路,也不需要誰替我圓場,更不需要誰替我出我相信我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過好這一生!”
錢婆婆雖然聽不見談話,但從兩人多變的神情可以猜出所談之事必屬秘又見莫待神色冷肅,紅衣女子麵色發僵,便知此秘密必不尋她自動關閉聽覺,專心劃船,生怕那不同尋常的秘密漏了一絲半點進自己的耳做了這麽多年的擺渡人,見過千奇百怪的死者,她深知一點:秘密,有時候會要人
良久之後,紅衣女子一聲歎:“多麽諷刺!林漫賠上性命才做到的事,在你看來卻是限製和麻煩,不知道她聽了你這番話會作何感”
“前輩是否願意幫我解印?若是不願,我也不勉隻是我在想,日後我繼續修煉,說不定還會給天照造成傷到那時,牛鬼蛇神再找上門來,我還是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那樣是不是太危險了?”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你怎麽知道我能解天照?”
“猜前輩對天照熟得像是自家的東西,不能解也應該知道方”
“好吧!我如你所但願你將來不會後”紅衣女子以血為祭,化靈為符,施解印之“一年後,天照可”
“為什麽要一年那麽久?”
“花十年之功,賠上性命才結成的印,難不成你要我一招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天照也太不堪了!還稱什麽傳世絕學!”
“受教了!是我心太急”
“距離閻魔殿還有段路程,不如我教你符咒術玩?這些符咒有些需要靈力操控,有些則完全不你能多學就多學,說不定關鍵時候能救你一”
“前輩為何要教我技藝?你我並無交”
“閑得無聊,找點事打發時”紅衣女子不容莫待表達意見,已開始邊教口訣邊畫符給他看,等他將口訣爛熟於心,才開始講解符的畫她邊畫邊講,邊講邊讓莫待按照他自己的理解畫符結印,並以苛刻的態度糾正其中的錯
“前輩,這是什麽咒?變化竟如此深”
“你猜!”不等莫待反應過來,紅衣女子已出手封住了他的行動,然後又割破自己的掌心,待血流出後喂他喝下,再將一長篇咒符口訣化作血滴射入他的身“默讀背誦,深刻於”說完,隨手解了他的穴
遠望去,隱隱有樓閣入在距離河岸還有二三裏地時,莫待結出了第一個符紅衣女子含笑點頭,遞過去一本小冊子:“看在你叫了我幾聲前輩的份上,這個就權當見麵禮送給你這上麵記載的符咒術皆是享譽六界的絕學,能練到什麽程度就看你的天分與勤奮不必道謝,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畢恭畢敬一句一個”
莫待粗略翻了翻,驚道:“世上符咒之精華,無不在此!前輩究竟是何方高人?”
“也不算高隻不過在符咒術方麵,比你那位梅先生要高那麽一大截罷”紅衣女子笑道,“若以後梅染問起來,你就說,他這輩子也休想超越”
莫待笑道:“先生常說,一山有一山的妙,一山有一山的他自然不會與前輩爭”
“會說也難怪梅染疼”
“先生對他的每一個學生都很大恩不言我會用心鑽研,將符咒術發揚光大,不辜負前輩的栽培與美”頓了頓,莫待又道:“我尚且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前”
“你隻要是我能回答的,定然據實相”
“前輩在此,是等人,還是渡人?”
“等人,也渡隻不過,我渡的不是別人,而是我自”
“渡人不易,渡自己就更前輩等的人還要多久才到?”
紅衣女子看了莫待半晌,露出溫暖的笑容:“應該快了”
“那萬一短時間內他來不了呢?前輩打算一直等下去麽?”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下我想在離開忘川前親口跟她說聲對不”
莫待沉默一陣後,費勁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她……她在哪兒?”
“她?”紅衣女子見他神情忸怩,很是不自在,忽而明“你是問林漫?她去了她最喜歡的地也許有一天,你們會相但願到那時,你對往日種種已釋懷,也肯相信她是愛你你的路還長,人生的答案要慢慢去吧,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身心自由,不受神鬼約”
“就像前輩這樣?”
“不,就像這忘川河畔的風一”紅衣女子見船已靠岸,眼裏閃過一絲惆
“風其實並不自由,因為有山的阻”莫待想起自己與顧長風,不禁又悲又“如果沒有山多好,風就徹底自由”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許對風而言,跨越萬水千山衝破重重阻礙,奔赴與山的約定並與之相擁,是他一生最美的夢”
“可惜,山有花木要守護,並非一心一意,也並非隻為風存但願前輩等的人如約而來,彼此不”莫待見紅衣女子緘默不語,告辭離
紅衣女子目送他遠去,神色傷
忘川河上,落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