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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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臣芥蒂化解後,夏侯惠複擁有了伴駕出行的恩
    隻不過,連續數日的伴駕,並沒有讓他擁有犯顏直諫的機
    因為近些時日,天子曹叡委實太勤勉了!
    不是在東堂內署政到日暮時分,便是出巡查各司,如聽獄訟、巡武備、清點武庫以及招各州郡計吏議徭役問民間疾苦等,宛如聖君臨
    如此,夏侯惠以及其他近臣自是沒有規勸機會
    而曹叡之所以如此勤勉,乃是他受刺激
    鎮守荊襄的驃騎將軍司馬懿,前不久上表廟堂傳報孫吳的消息,聲稱孫權在四月十三日丙申)於武昌南郊即皇帝位
    天下終究還是迎來了三足鼎
    且江東與巴蜀依舊維護著盟約,矢誌並力對抗一家獨大的曹
    雖說,割據江東的孫權稱帝是可以預見的
    但對於曹叡而言,這個消息很不
    是在隱晦的指摘著魏國兩代君主,對江東戰略的失
    蓋因如若魏文曹丕沒有封孫權為吳王、讓他擁有建立宗廟與分邦立國的資格,孫權的稱帝行為是沒有法理可依而如若不是曹叡準許已故大司馬曹休發動石亭之戰,讓淮南精銳一舉喪盡,亦令懸在江東舉頭三尺之上的威懾力不複,孫權未必就敢稱帝了——至少,也不會稱帝得如此之快!
    故而,天子曹叡的勤勉隱隱有知恥而後勇的味
    如此心態自是不會持久
    畢竟事已然,他再勤勉有加也改變不了事實,久而久之那股熱情就消退
    不過,夏侯惠如今也沒有心情規
    他最近也很鬧
    一者,是長兄夏侯衡對他動用家法
    與其他武勳之家動則棍棒加身的家法不同,性情溫和的夏侯衡在掌家後,製定的家法隻是禁足,以及入夜後在祠堂內跪坐思
    但夏侯惠寧可被棍棒加
    緣由無他,夏侯衡對他在崇華後殿的阿諛之言十分惱怒,竟是讓他連續一個月,每日入夜後都要在祠堂內跪坐思過一個時
    且這還是看在他需要入宮伴駕的份上,才輕罰
    不然,便是不分晝夜皆在祠堂內思過
    但對夏侯惠來說,同樣難於忍
    為期一個月啊!
    在黑燈瞎火的的、冷冷清清的祠堂內獨自跪著,且不可說話、不能看書、連打個哈欠都要被認定為不敬.....還不如挨一頓揍來得幹脆呢!
    哪怕夏侯衡揍了一次後,猶覺得不解恨,夏侯惠是可以接受多挨幾頓打的....
    另一件事,則是關乎天子曹叡的“恩寵
    先前在崇華後殿時,天子還特別開恩,讓他將良駒養在宮禁的馬廄
    對此夏侯惠自是無不從,且心帶感
    然而,待有一日他伴駕出行歸來,將駿馬帶回馬廄安置時,恰好碰到了太仆署下掌管乘輿及廄中諸馬的未央廄
    那未央廄令以一番話,令他當場愕然,滿目的不敢置
    因為其他近臣的騎乘坐騎,並沒有被天子賜下,仍歸太仆署所有,故而不需要給太仆署繳納坐騎所食的費
    但夏侯惠的坐騎則是不
    天子已然將駿馬賜下了,太仆署便沒有為夏侯惠養馬的義
    不然,便是對其他近臣的不公平,令天子有厚此薄彼之嫌,有損公正清
    說白了,太仆署的意思就是,夏侯惠得交錢!
    至於是多少嘛~
    來自西域的駿馬,未央廄令亦不敢怠慢,乃是將之與天子禦駕的駿馬安置在一起,享受同等殊
    故而每日所食極為奢侈,花費甚
    至少,以夏侯惠如今散騎侍郎的官職、不過六百石的俸祿,是遠遠不夠的.....
    但未央廄令讓夏侯惠且寬
    先是對北麵做了一禮後,他才聲稱天子知道夏侯惠如今的俸祿不高,難以承擔駿馬每日所耗,故而隻需出本職俸祿即可,其餘差額就讓少府來承擔
    言罷,不吝對天子遙奉讚譽之
    且還勸說夏侯惠當心懷感激、勤勉任事,以報天子的恩
    對此,夏侯惠義憤填膺、發自肺腑的“感激”!
    不敢再休沐、天天伴駕左右直至日暮時刻方得歸府也就罷了,竟是連俸祿都給扣沒了?
    且還聲稱,我這是享了天子恩榮的,要記得心懷感激?
    所謂敲骨吸髓,亦不過如此了吧?
    是故,當夏侯惠聽罷未央廄令的說辭後,差點就忍不住將齊威王那句“叱嗟,爾母婢也”的千古名言給脫口而出了!
    咳!咳!
    隻是想說,但沒有說出
    而且他想罵的是太仆署,而並非是天
    當然了,不管心中再怎麽不甘,夏侯惠都隻能被迫接受事實,帶著滿心悲憤謝過未央廄令才離
    蓋因他知道,此事必乃天子曹叡處心積慮而為!
    為了出被他以秦二世作類比的那口氣!
    莫要以為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會記仇,做不出這種挾私報複之
    魏文曹丕還曾經將頭顱骨,係在曾因饑年食人肉的王忠馬鞍之上以為戲樂呢!
    如今的天子曹叡雖沒有那般不堪,但借太仆署扣夏侯惠俸祿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他絕對是能做出來
    反正,天子心裏如明鏡般,知道魏國元勳夏侯家的子侄後輩,都不會依靠這點俸祿果
    索性就扣了,讓夏侯惠明白君威不可犯!
    不過,天子不知道的是,夏侯惠還真就對這點俸祿耿耿於
    不是他吝嗇,而是他很缺錢.....
    雖說,掌家的夏侯衡按月分配給他的例錢,足以讓他逍遙自在
    但他暗中還養了不少人啊!
    早年離開洛陽歸桑梓譙縣隱居時,他春夏習書傳,秋冬弋獵以為
    而這個弋獵自娛,隻不過是幌子罷
    事實上,他每歲秋冬時節,都會在家中老蒼頭的陪同下隱姓埋名當遊俠兒,足跡遍布豫、揚、兗州與徐州,甚至還曾北上至青州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嘛~
    最初,他的打算是想看看魏國治下的民生如何,以便對日後入仕有所裨
    但當他每次看到黎庶百姓因為天災、徭役、田畝歉收或者其他緣由賣兒鬻女時,以及路遇孤苦伶仃的乞兒時,便心有不忍買或帶了回
    這種事情在權貴或豪右之家很尋常,就當家裏多個奴婢徒附而
    不過,夏侯惠帶回的有些
    僅是三年的光景,他便帶回來了三四十
    且他沒將這些小兒當作奴婢來看待,不僅出資尋了個通文墨先生教他們識字,還讓家中部曲教導武
    蓋因他倏然想起,曆史上司馬師曾經養了三千死士!
    也正是這三千死士,才能讓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奠定社稷改變姓氏的根
    是故,他也想模仿一
    打算將這些小兒當作心腹培養,讓他們有機會讀書學藝,日後若有才能可堪一用者,便假他人之手悄然將之遣入軍中或效力於司馬家族,在特定的時候或許能收奇
    自然,眾小兒資質不一,未必能有幾個能成
    但隻需要有一個成才,就是足以讓夏侯惠收獲滿滿
    畢竟,活命之恩以及從小耳提麵命之下,他們的忠誠度是不需要擔憂
    這也是夏侯惠如今很困頓的緣
    夏侯衡每個月給予的例錢,他皆用來養眾小兒了!
    原本,出仕之後,他還以為自己的日子能好過一些,至少在酒肆中沽一壺劣酒的餘財是不缺
    哪料到,天子竟會將他的俸祿給扣了呢?
    如此,他哪能不憤憤於胸呢!
    唉.......
    如今當務之急,得尋個法子斂財才
    雖說男兒當有封侯誌,不可貪圖安逸作富家翁,但身無分文則是寸步難行啊~
    且隨著那些小兒日漸長大,耗費亦劇增,自己可承擔不
    故而,每夜在祠堂內思過的時候,他盡是在思慮著如何在不染上銅臭味的情況下,尋條持續的生財之
    此倒不是他自命清
    而是他受職散騎侍郎、身為天子近臣,如若汲汲營營於求財,將會被禦史彈劾或他人攻訐,亦會在天子心中留下不堪重用的印
    不過,還沒等他想出法子的時候,長兄夏侯衡便將他的罰過給解除
    緣由是他為夏侯惠物色了門親事,原本雙方都差不多談妥了,卻不想對方竟直接反悔不說,且還言辭中不乏鄙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