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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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先前夏侯衡以薑太公釣魚的方式,在閑談中聲稱有意為夏侯惠尋樁姻親後,還真有人“願者上鉤”
乃是督河北諸軍事的振威將軍,吳
字季重,出身單家落魄寒門),頗有才
與司馬懿、陳群、朱鑠並為魏文曹丕的“四友”,在魏奪嫡事件中頗有功勞,故而備受曹丕的器重,不吝高官厚
隻是他人品很
一朝得誌便恃寵而驕、作威作福,小人嘴臉盡
如在黃初五年224年)他返京入朝述職,魏文曹丕出於恩寵之心,令時任上軍大將軍曹真、中領軍朱鑠等故舊去吳質家中飲
曹真身軀龐大而朱鑠偏瘦,吳質便故意讓俳優上來唱說肥瘦之辭,令覺得被戲耍的曹真肝火大作,出聲怒斥吳與席的驃騎將軍曹洪、輕車將軍王忠等人也都出言勸說,讓吳質當撤掉俳優,並向曹真陪不
但吳質非但沒有賠罪,且還拔劍於案,嗬斥曹真曰“汝非屠幾上肉,吳質吞爾不搖喉,咀爾不搖牙,何敢恃勢驕邪?”
而一同被調侃的朱鑠,本著以和為貴的心思,出聲勸吳質與曹真莫要因為小事而傷了和氣,哪料到吳質非但沒有收斂,竟還鄙夷朱鑠官職品級低,聲稱朱鑠沒有說話的資
朱鑠本就性急,哪能忍下這口氣?
當即便目眥欲裂的拔劍斫地,令飲宴不歡而散
連故舊與宗室都羞辱,吳質人品之差可見一
此外,他為人還汲汲於權
曹丕曾因情誼作私信於他,緬懷舊日時光,但他回書卻以“張敞在外,自謂無奇;陳鹹憤激,思入京城,彼豈虛談誇論,狂耀世俗哉”之言,恬不知恥的以舊日情分請曹丕將他調回京都任
當然了,結果沒有如他所
如此不修德行之人,夏侯衡自然是不想與之聯姻
但架不住撮合此事之人——吳質之子,留在京師的吳應多番示好、不斷誇耀其妹才德兼備,乃是夏侯惠的良配雲
恰好那時,夏侯衡偶然得悉天子曹叡與社稷重臣閑談時,還問及了吳質現今的狀況與才
那也意味著天子有將吳質調回京都重用的意
出於為夏侯惠仕途著想,夏侯衡便覺得吳質人品雖差了些,但若是兩家結親了,還是能裨益一二的,也就對吳應鬆了口,亦開始走“媒妁之言”的流程
卻是不想,吳應竟熱情不
蓋因他得悉了,夏侯惠謝恩索馬且作賦諷刺天子、不再被天子列入出行伴駕之選,便心有躊躇,以此事需要作書給在河北的吳質請示一番等言辭作為推
的確是推
嫁妹這種事情,他先前若是沒有得到吳質的首肯,哪敢越俎代庖呢?
但夏侯衡對此是可以理解
畢竟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夏侯惠做出來的事情委實過分,別人心有猶豫又什麽奇怪的呢?
然而,吳質的回書令他勃然大
“吾家之女,才貌皆殊,當世名士才俊尚求不得,豈容夏侯稚權之流覬覦哉!”
此乃吳質書信所
寥寥一言,道盡了他的囂張跋扈與對夏侯惠的鄙
也可以推斷得出,他自身應是得悉了,天子曹叡有將他調任歸洛陽的打隻是書信來往沿途有耽擱,他並不知道天子已然複讓夏侯惠常伴駕出行
對此,夏侯衡自是受不了這口氣!
不管他性情如何溫
原本他都不太看得上吳家,若不是吳應連番自薦,他還不打算應下呢!結果倒好,他勉為其難答應了,卻是迎來了羞辱之辭?
無信豎夫!
竟敢折辱我夏侯家!
然而,縱使夏侯衡心中恚怒難當,如今還真尋不到報複的辦
不止於現今家中權勢不複,更因為天子曹叡都流露出將要重用吳質的意思了,他哪能在這個時候詆毀攻訐?
就在他獨自煩惱之際,恰好看到幼弟夏侯和正往祠堂而
似是有事尋夏侯
心奇之下,便出聲喚來跟前問了
這才知道夏侯和乃是受人之托,尋夏侯惠錄《阿房宮賦》
是的,在天子複讓夏侯惠伴駕出行後,令那日與宴的何晏知曉天子並無降罪之心,便在一次坐談時將此賦宣揚出去
隻不過,他隻是記得此賦的後段,令不少喜歡詩賦之人徒作歎
但他們也知道夏侯惠從不與人交遊飲宴、在京都之內亦鮮有友朋,若想得覽《阿房宮賦》全文,唯有托付其弟夏侯和代為抄錄一份
因為自幼長在京都、尚未出仕的夏侯和,以文揚名,不乏交遊之
如此舉手之勞,夏侯和倒無不
而聽罷緣由的夏侯衡,頓時便知道如何報複吳家
他現今是對吳家無從下手,但彼豎夫吳質不是鄙夷夏侯惠才學不堪、配不上他吳家之女嗎?
那他就讓夏侯惠與夏侯和一並前去參加飲宴,借京都才俊對《阿房宮賦》讚譽之際,好好揚一番美名,讓吳質日後擇婿時,看他能不能找到比夏侯惠才學更優的後生!
若尋不到,他便讓人大肆宣揚吳質今日之辭,讓他吳家淪為笑柄!
而若是尋到嘛~
夏侯衡覺得不可
畢竟,才學比自家六弟更優之人,安能去娶吳家之女、給臭名昭著的吳質當女婿!
隻不過,待他來到祠堂將自身意圖說了,夏侯惠卻不想依言行
在夏侯惠看來,與一不修德行之人有什麽好置氣的?
小人無長久富
既然吳質辱了自己,而現今無法報複,那便且先冷眼觀他春風得意,待到他失勢落魄時再落井下石不就行了?
所謂九世之仇猶可
自己等個十年八年也未晚啊~
何必為逞一時之快,而毀了自己從不交遊、不沽名釣譽的形象呢?
“吳質匹夫辱我,我必有報之!不過,還望大兄莫要心切,容我些時日,坐等時機來”
夏侯惠是如此回複
對此,夏侯衡沒有勉
隻是覺得既然夏侯惠寧可在祠堂內思過,也不願與夏侯和外出飲宴,那便將思過的時間延長到一年
好嘛~
夏侯惠當即便想起了“三人行必有我師”,覺得偶爾與京師才俊交遊坐宴,增長下見識也挺好
反正,禦前伴駕都沒有俸祿可領了,索性該休沐就休沐唄!
而在三日後,他告了休沐,在夏侯和的帶領下首番列席的飲宴乃是陳泰所
陳泰字玄伯,乃司空陳群之
雖然年近三旬但依舊沒有出仕,似是其父受魏文曹丕遺詔輔政的幹係,故而不欲讓他步入仕途太早,以免在他人奉承之下養出驕橫之
故而,他居家讀書修身之餘,不乏時間與貴胄子弟以及士人俊才周
但與夏侯玄、何晏以及鄧颺等人的飲宴不同,家風甚嚴的他所設之飲宴止於文學與雅趣,不得議論時政、宣揚主張或者沽名賣直
故而能在他宴席上出現的人,品行這方麵是有一定保障
不過,他與夏侯惠並沒有交
夏侯惠如今不告而來,卻也不算失禮,因為他也是請托夏侯和錄《阿房宮賦》者之
飲宴設在陳家在城外的別居,依著洛水而
頗有先秦遺風,以木結構和茅草搭建而成,坡屋頂,簷部出挑,屋內洗練簡潔,既有返璞歸真的質樸,也不失寄情山水的雅
而前來與宴之人,也不負此宅屋的素
分別為驃騎將軍司馬懿之子司馬師、尚書令陳矯次子陳騫、已故太常之子桓嘉、現太常和洽之子和逌、已故荀令君第六子荀顗,還有前朝名臣傅介子之後、已然被陳群辟為司空掾屬的北地人傅
除了傅嘏之外,此些人的父輩皆是社稷重
而令他們聚集在一起,乃是尚公主的桓嘉將要被外放為官,故而陳泰設宴邀平日親近友善之人一並餞
不過,夏侯惠並不關心他們父輩如
當他與夏侯和被扈從引入見過此間主人陳泰,便被引見與眾人相互通姓名,而他一聽到“在下司馬師,字子元”的話語時,心中不由陡然一
須臾間冒出的想法是,可算見到未來之敵了!
待寒暄了幾句後,第二個念頭則是:這位剛毅隱忍、理智冷酷更勝其父之人,乍一看也不咋地啊~
的確,司馬師的容貌很普
身長七尺有餘,不算健壯,眉目疏朗,廣額闊
蓄著短髭,令上唇看起來很薄;鼻子頗為挺拔,讓法令紋深刻與眼眶深凹,倍顯目光深
不管是秦漢崇尚的陽剛之美,還是如今逐漸風行的陰柔之殊,都與他的容貌無
但他如今的名氣已經很大
同樣還沒有出仕的他,常同名士交遊,與何晏、夏侯玄齊
何晏就曾有過“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誌,夏侯泰初是也;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的評價,盛讚司馬師為人洞察隱微、明能見機,能完成天下的事
雖這種言辭乃是何晏等好交遊清談之人,以評斷人物邀名慣用的伎
然而名下無虛士!
能被推崇如斯的司馬師,自身資質絕不會差
更令夏侯惠意外的是,竟不知為何,初次謀麵的司馬師似是對他頗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