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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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戰,江東士卒被斬獲數百級、兵械若幹。
    源於耀兵的陣列不是很密集的幹係,幾無推搡踩踏致死者,倒是狼狽亡命時相互爭奪渡船的淹死者,更甚於被魏軍所殺。
    孫權毫發無損。
    連身上的戎裝都沒有沾上多少塵土。
    但他上船入巢湖沒多久,還是決定了罷兵歸去。
    沒辦法。
    士氣已喪,兵將無有鬥誌,且耀武揚威變成了主動鑽進魏國的埋伏圈,這種心理落差讓他很是沮喪。
    主力罷歸,作為偏師的全琮自然也隨之離去。
    原本他那邊的進展還是挺順利的。
    早就堅壁清野的魏廬江太守孫禮以己兵寡,僅是依托城池固守,且全琮本就做好了上岸陸行攻城的準備、沒有被設伏的可能,故而雙方都沒有爆發戰事就弭兵了。
    所以說,孫權此番出兵來戰,損失其實也不大。
    至於勞師動眾
    權當是暮冬來合肥郊遊賞景、為魏軍賀歲助興了。
    抑或者說,魏武曹操那句“生子當如孫仲謀”的另一層意思,是早就預料到了孫權與曹丕一樣有著臨戎不武的癖好罷。
    這也讓夏侯惠頗為惋惜。
    謹記滿寵將令的他,在此戰中他僅是讓百騎拋射了幾輪箭矢、撿了孫權禦駕羽保車蓋而歸,便急匆匆歸去尋滿寵複命了。
    歸來之速,魏軍仍在追殺著吳兵呢!
    故而當滿寵看到他歸來的時候,一時間都不免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畢竟,他是明確要求夏侯惠不可弄險了,但也不介意他搶了羽蓋後,順勢配合樂良等人並力追殺吳兵,給自身與百騎尋幾級斬首之功啊~
    不過,待驚詫罷了,滿寵也對於夏侯惠的“安分”很欣慰。
    不僅破天荒的稱讚了幾聲,且還讓他稍作歇息,待樂良也歸來了便一並前去增援廬江太守孫禮。
    嗯,那時滿寵覺得孫權不會罷兵那麽快。
    因為往昔逍遙津之戰時,吳兵都被張遼殺破膽了,但孫權仍舊圍困了合肥數日才歸。
    所以他以被伏擊後的吳兵鬥誌委靡,合肥新城守備無憂,便打算讓夏侯惠與樂良引騎兵前去騷擾領偏師的全琮部,讓其無法專心致誌的攻城。
    而且滿寵還很明確的告知,救援時樂良為副。
    這讓夏侯惠心生鼓舞,覺得自己沒有貪幾記斬首之功的做法太對了!
    不僅讓滿寵改觀,且還被委以職責了。
    哪料到,他還沒有引騎進發廬江呢,斥候就傳來了吳兵悉數退歸巢湖,在船上等著接應全琮歸去的消息.
    如此,前去廬江救援之議自然就作罷了。
    來淮南任職了數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孫權大舉來犯一次,他竟是一記斬首之功都沒有撈到,若說心中一點不甘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心中再怎麽不甘,也唯有隨著大軍歸去壽春,一路感慨著自己時運不濟,腹誹著孫權的吝嗇。
    戰事勝了,且正值新歲解封,滿寵在歸來壽春後給眾將士上表錄功時,還下令給各部將士添了些酒肉,召集各部官職在校尉以上的將率辦了場慶功宴。
    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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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好飲的滿寵,僅是道了些勉勵的話語、與眾人飲了幾盞,便很識趣的尋了個困乏的借口與李長史一並離席而去,以免眾人因為自己在而不敢盡興。
    同樣列席在坐的夏侯惠,與眾人推杯換盞了數番,便埋頭在案大快朵頤了。
    但吃著吃著,他就隱隱感覺到似是有人的目光時不時就落在自己身上。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身份使然,且奪了孫權羽保車蓋而歸令人羨慕,也讓人忍不住打量幾眼,故而也沒有在意。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感覺到那股目光似是黏在自己身上不動了,便有些奇怪的昂頭望去,想看看是誰竟如此無禮。
    那是一位年紀四十好幾的將率。
    不甚健壯,皮膚略帶黝黑,皺紋爬滿了額頭,兩鬢與胡須也早就被歲月霜染;麵目還挺和善的,看起來頗為儒雅,從席位順序可以推斷出,他如今應是位居雜號將軍或偏將軍。
    在淮南任職雜號將軍之人,至少是一部兵馬的將主。
    這就讓夏侯惠很是奇怪,自己來淮南任職數年了、各部兵馬的將主都見過了,但當真就從來沒有見過此人。
    剛從別地調任過來的?
    但淮南兵馬也就那麽幾部,也沒聽說誰要離任啊!
    就當夏侯惠心裏納悶著,那將率見他目光投過來了,便笑容可掬的點了點頭,舉起酒盞遙遙邀了一杯。
    對此,夏侯惠也笑容滿麵的舉起酒盞共飲。
    待放下酒盞繼續用餐後,心裏便打定主意,等下尋個時機去問問李長史那人是誰,弄清楚彼為何對自己頗為關注。
    片刻後,酒飽飯足。
    夏侯惠舉目環顧,見宴席之中已有不少人麵色酡紅,也不乏早早離去而空席者,便想著與樂良等熟稔之人打聲招呼然後自去。
    不可免的,他也特地撇了一眼方才注目自己之人。
    卻是不料,那人似是一直在等著他看過來一般,竟再次含笑頷首,且衝著他遙遙拱手致意後便起身離席而出。
    他這是有事尋我吧?
    帶著疑惑,夏侯惠陸續與各人打過招呼後,便也起身走出廳堂。
    才剛跨出門檻,就見那人站在屋簷下。
    且見他出來了,還先行禮自報家門,“夏侯將軍,在下乃偏將軍翟丹。”
    翟丹
    這名字不曾有過耳聞。
    心中暗道聲,夏侯惠也連忙拱手回禮,含笑客套道,“原來是翟將軍。慚愧,在下雖在淮南數年,但寡與人交,故而不識翟將軍當麵。”
    “不敢當。”
    翟丹笑顏依舊,語氣異常謙遜,“此乃我深居簡出之故。雖我在淮南當值多年,但莫說夏侯將軍,當今淮南半數將率應都不識得我。”
    呃?
    半數將率都不認識你.
    該不會是
    你在淮南沒有具體職責,且還是有將軍職而無一兵一卒?
    所以,你尋我意欲何為?
    一時之間,夏侯惠都不知如何接話。
    不過,翟丹也沒有等他作答,徑直伸手向前虛引,“夏侯將軍,請。滿將軍已然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