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將軍，趙將軍前軍已過邔縣，仍未見曹魏守軍。”關羽軍中的傳令兵飛馬前來報訊。
    傳令兵口中的趙將軍，便是當初死守江陵的趙累，如今已因功遷牙門將軍。
    關羽眯眼道：“可曾發現敵軍探馬斥候？”
    “未曾。隻是……趙將軍沿途所見，曹軍又將邔縣的百姓都遷走了。四下良田焚燒殆盡，連房舍也都燒了，隻剩一片焦土黑灰！”
    這士兵之所以要說“又”，是因為之前經過的宜城，曹魏也是這麽幹的。
    所謂上行下效，曹老板動輒屠城搬遷，大將軍曹仁自然也不是什麽善茬。
    當初宛城侯音等人響應關羽，起兵作亂，曹仁攻破宛城後除了誅殺主謀，還曾大肆屠戮無辜百姓，也因此關羽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
    這次不過是堅壁清野，遷移百姓，放在曹魏那邊隻是小兒科罷了。
    當然，遷移完了之後，今年百姓如何過冬？
    不好意思，那就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爺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難不成還指望他們給百姓發“拆遷費”嗎？
    活的下來就活，活不成了去死，不過稀鬆平常的一件小事。
    “哼！賊將堅壁清野，不欲令我軍獲取補給，卻不顧百姓死活，著實可恨！”關羽一甩長髯恨聲道。
    他出身低微，自幼在底層摸爬滾打，往往對貧苦百姓很容易產生共情。
    此時一聽曹魏的舉動，便立刻想到了自己當初逃亡時風餐露宿的淒慘日子，忍不住升起怒意。
    隨後關羽眯眼思考片刻，又叮囑道：“命前軍謹慎緩行，穿山過穀之前當事先派斥候勘察，去吧。”
    “是！”那斥候得了將領，飲水稍事歇息，便再次揚鞭打馬而去了。
    荊北多山地丘陵，不便大軍通行。
    尤其襄陽東南是大洪山、西南是荊山山脈，曹魏很可能在山間穀地埋伏上一彪軍馬，以逸待勞。
    關羽大軍不緩不急，一路向北行軍，結果卻沒有遭遇到曹魏的任何抵抗。
    這反而令他心中有些忐忑，再次傳令趙累穿行襄陽周圍山間的時候小心謹慎。
    然而……
    “將軍，趙將軍前軍已抵達襄陽城下，山間並未發現敵軍！”
    “哦？”關羽捋髯笑道，“嗬嗬，賊人藏得倒好，怕是欲擊我中軍呐。命中軍入山前披甲架盾，置輜重車輛於隊伍兩側，小心敵軍埋伏。”
    “是！”
    關羽也由親兵幫著穿上了劉禪特意送來的新式鎧甲——諸葛筒袖瘊子甲。
    凡是得劉禪叮囑送出的鎧甲，都是根據使用者的身材量身打造的，關羽此時穿在身上異常合身，連脖子和手臂都被護在裏邊。
    “嗬嗬，聽說此甲乃是軍師設計樣式，阿鬥改良製甲工藝親自督造的，果然不凡。”他愛惜的輕撫甲片笑道。
    “最難得是輕便異常，完全不影響活動。莫看這甲比先前大了，卻反而更輕，當真神奇。”
    一旁同樣升了官的當初江陵軍侯王佐，此時羨慕的眼淚都快從嘴角流下來了。
    瘊子甲製作不易，用料考究，現在還沒法大規模製作，他就隻有眼饞的份了。
    他其實也得了一件當初羨慕沈忠的舊式玄鎧，隻是和關羽的鎧甲一比，“小甜甜”馬上就變成“牛夫人”了……
    還有關二爺的那把大刀，聽說好像是叫、叫……青龍偃月刀？
    看著就霸氣十足，自從送來之後，關羽耍了幾次便愛不釋手，把曾經的馬槊拋在一邊了。
    “嘖嘖，咱們什麽時候也能有一件新甲啊。”王佐小聲道。
    旁邊的傅肜推他一把，也低聲道：“此戰若能立功，或許也能賞賜一件。”
    王佐點點頭：“南陽素以冶煉銅鐵聞名，若是此戰攻下，我等的新甲或許還真就有著落了……”
    “嘿，哪有這般容易，且先把眼前的襄陽、樊城打下再說吧。”傅肜搖頭笑道。
    中軍披甲執銳，開始穩步緩進，襄陽南的山穀相對來說比較寬大，並非一線天的那種絕地。
    能夠允許漢軍以防禦陣型前進，而不必擺成一字長蛇陣。
    山也相對低矮一些，就算真有伏兵，也不必擔心什麽大石滾落之類的事情，更不可能用亂石封穀，將荊州軍分割開來。
    而敵軍若從兩側山坡衝下來，也有足夠的緩衝時間。
    夏季又是荊襄之地的雨季，火攻也威力不佳。
    關平的水軍比荊州步軍要快得多，現在必定已經切斷了襄樊之間的聯係，敵軍就算有伏兵，關羽相信以他如今的軍力，也有一戰之力。
    因此怡然不懼，騎在赤兔馬上，閑庭信步一般走在山間，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王佐與傅肜看上去也頗為淡定。
    “傅兄好膽色。”王佐讚道。
    他是因為參加過江陵保衛戰，九死一生方有如今心態，沒想到第一次參加大戰役的傅肜也這麽冷靜。
    傅肜咧嘴一笑：“哈哈，吾等大軍已近襄陽，賊兵隻知遷移百姓、燒毀田舍，卻不敢與我等交鋒。吾觀其如土雞瓦狗，有何可懼！”
    “好！”王佐撫掌道，“傅兄說得好啊，此戰過後，吾當與傅兄痛飲。”
    “一言為定！”
    荊州軍小心翼翼的穿過山間，哪知道，中軍已通過大半，廖化率領的後軍都進入其中了，仍不見伏兵。
    關羽愕然回首，山間仍舊不見一點動靜……
    “嗬嗬，哈哈哈哈……”他忍不住撫髯大笑。
    王佐見主帥大笑不止，忍不住問道：“將軍，關將軍何故發笑？”
    “嗬嗬。吾笑那曹仁，已將襄樊拱手讓與吾也。”關羽再不看身後山穀，此時還沒有埋伏，便是真的沒有了。
    王佐撓撓頭，往旁邊的傅肜看了一眼。
    傅肜也跟著在笑，王佐忍不住道：“什麽意思？”
    “哈哈哈。”傅肜笑得很爽朗，“我怎麽可能知道。”
    “不知道你笑個屁！”
    ……
    荊州軍無驚無險的通過了襄陽周圍的群山，這大好的防守地形，完全沒起到自己應有的作用。
    而關平的舟師，也早已按計劃封鎖占據了沔水。
    荊州軍陸續在襄陽城下排開陣勢，綿延排布的軍陣，給襄陽城頭的守軍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正如曹操生前所預料的一般，威震華夏的關羽如果不死，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隱患，他隻要站在那，就能大幅削弱己方的軍心士氣……
    襄陽城高，此時比起幾經加固的江陵雖略遜一籌，不過也很難看清上麵所站之人的麵目。
    關羽單人獨騎越眾而出，手中刀指向城頭高聲道：“城中守將何人，可是曹仁匹夫！”
    滿寵聞言也不惱怒，朗聲道：“大魏揚武將軍滿寵在此，恭候將軍多時了！”
    “哼！無恥篡逆，弑君稱帝，也敢妄自尊大！”
    滿寵依舊波瀾不驚，向北拱手道：“我大魏皇帝陛下，乃是自漢天子手中繼承大統，陛下神文聖武，應天合人！”
    隨後並指如劍，一指下方關羽：“反觀劉備，山陽公尚且在世，就散布謠言，為其治喪，而後自稱為帝，其心可誅！熟為篡逆？”
    “哼，陛下繼承漢統，再造乾坤，豈是汝這鼠輩寥寥數語可汙！”關羽一捋長髯，“汝若尚有幾分良知，便速開城門，免麾下士卒枉死！”
    滿寵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隻有戰死的魏將，何有投降的魏臣？！”
    “於禁！！”傅肜在後麵高聲喊了一嗓子，顯得格外突兀。
    滿寵：“……”
    關羽：“……”
    二人都有些尷尬，忽然沒了喊話的興致。
    “咳！列陣攻城！”關羽返身退回軍中，幹脆的下令準備攻城。
    滿寵那邊，也早已準備好了死守城池，就算死，他也要把襄陽變成荊州軍的墳場！
    從外邊遷回來的百姓，也早已被他強征成了搬運石木的民夫，膽敢不從，便是鞭刑伺候。
    有限的士兵需要養精蓄銳準備戰鬥，可不能把體力浪費在這上麵。
    而關羽軍中，已經開始在陣地上組裝起了雷公砲。
    荊州同樣不缺木材，有諸葛亮無比精確的數據圖紙、有特意派來講解的匠人、還有劉禪與諸葛亮推行的“模塊化”生產理念。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郝普絞盡腦汁的調配資源。
    此次荊州軍一共製造帶來了足足三十台雷公砲！這些都是提前經過試射的合格產品。
    同時還有不少多餘的合格部件，即使有某一部分損壞，也能迅速替換，重新啟用。
    而就在荊州軍正在組裝雷公砲的當口，忽然襄陽城中響起一陣如同霹靂般的聲響，無數石塊當先自城中飛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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