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妖刀？”丫鬟琢磨兩聲點了點頭，“你們等一下。”
    念無塵心想，這天鬼老祖連化名都想好了，看來還真是想要刺殺季副盟主啊。
    片刻後。
    丫鬟回來了，與其一同回來的，還有一位麵若桃花的女修士。
    念無塵心中微凝。
    這位女修士，就是季副盟主的心腹，那日替季副盟主趕車乘攆的便是她。
    換做凝雨。
    修為隻有築基巔峰，但卻沒人看敢小看。
    沒辦法，主子太強了。
    “副盟主應允了。”凝雨笑盈盈道，“副盟主說，念長老勞苦功高，沒想到還惦記著她招收仙從一事。副盟主會記住念長老的。”
    念無塵聞言抑製住心中的大喜，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那老…季道友，您去吧。”
    牧野微微點頭，跟著凝雨一步一個台階，走上最高處的春水池。
    直到視野消失在盡頭，念無塵二話不說，立刻返回仙海宮…
    不想剛返回仙海宮，便見到所有長老匯聚一堂。
    果然，不愧是無界海的三十二神柱，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留下的信號。
    “諸位，天鬼老祖已被我引誘入宮！”
    念無成朗聲道，“此刻就在季副盟主的寢宮，速速前往將其截殺！定要將此獠誅於此地！”
    他可不敢說出凜風穀的事情。
    然而，話音一落，卻無一人動彈。
    念無塵微微皺眉，難道他們沒分析出來麽？
    真當自己是無界海的叛徒了？
    怎麽可能！
    “念長老不用著急…”白源慢條斯理道，“你先將事情的前後經過一一說來。”
    念無塵沒多想，立刻將途中發生的經過全部說出。
    說完後。
    “諸位長老，該動身了！”念無塵提醒道，“那天鬼老祖實力深不見底，我感覺即便在凜風穀，他有可能還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季副盟主的實力雖然同樣深不可測，但不怕一萬…就怕…”
    話還未說完。
    眾多長老目光平靜，置若罔聞。
    念無塵心中一驚…
    等等，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
    春水池。
    牧野望著那熟悉的匾額，熟悉的院子。
    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以及體內那微微悸動的劍芒。
    當年的寒煞，早已隨著劍訣的深入，與魔劍生死功融為一體，化作現在九重的無垠劍芒了。
    即便當年修煉了極樂元煞訣，也感知不到到底是不是香妃。
    況且，過去這麽多年了，當年身為戰傀的香妃，自己還留下了一堆修仙功法，也未必還能以極樂元煞訣與自己相互感知。
    加上修仙界各地都是重重禁製，光是這甬道上，就有多重禁製。
    許多感知，都會被屏蔽。
    隻是當自己來到這座華麗精美的宮廷外麵時，劍芒卻傳來了幾分悸動。
    ‘極樂元煞訣還有著微妙的作用…’牧野心中失笑。
    不愧是當年合歡宗老祖創造出來的輔助功法，即便到了自己這個境界，居然還有幾分微弱的效果。
    “季道友，副盟主就在裏麵了。”凝雨笑盈盈說完，還微微紅著臉補充了一句，“一個人哦，您進去吧。想要成為副盟主的仙從，是需要經過她的一番考驗的。”
    “希望您能順利通過。”
    牧野沒多說，直接推開大門。
    恢弘的大殿映入眼簾，明燭生焰，粉帳鋪地，幽幽明亮的燭火間，將整個大殿所有的角落映照的沒有任何一處遺漏。
    那是一方巨大的水池，水池四周有數之不盡的簾帳，最前方沒有築牆，而是山外的仙雲繚繞，霧靄升騰。
    池水中的熱氣猶如仙氣一般，為整個水池添加了幾分不屬於人間的仙味。
    至於那位此刻正背對著牧野，在鋪滿無數淡紅色花瓣的水池中的女子，便是無界海的絕世妖妃了。
    不看正麵。
    牧野一瞅這背影，就認出來了。
    畢竟那上麵的每一寸土地，自己都耕耘過。
    “你就是季妖刀？”熟悉之音讓這仙氣飄飄的水池，更多了幾分獨立人世的與世隔絕之意。
    “我是。”
    “你為何而來？”
    “刺殺你。”
    牧野明顯看到了水池出現一圈漣漪。
    “你區區一個金丹後期修士，也敢刺殺我？”妖妃輕笑一聲，言語中有著十足的不屑，可說完後，話鋒一轉，“除非，你身懷利器。”
    “我確實身懷利器。”牧野道。
    “大膽！”妖妃一聲厲喝，猛然從水池中飛了出來，隨後一道仙裙自從旁邊裹住了那妖嬈萬分的胴體，不漏一絲一角。
    萬般寒意瞬息籠罩了整個水池。
    隻是一眨眼，牧野還未看到，那妖妃便已至身前了。
    卻沒有露出正麵，而是一隻手已經搭上了牧野的肩膀：
    “本盟主倒要看看，你這利器到底有多厲害！”
    話一落，牧野便看著那纖纖玉手探入囊中，宛若一隻在天穹的獵鷹尋找獵物，在衣囊中探尋幾息不到，便好似聞著味一般，抓住了那深藏密林中的塵世巨蟒。
    大抵是利器驚人。
    妖妃渾身微顫，仿佛不敢相信。
    “我這利器如何？可能刺殺伱？”牧野聲音一落，隻手一攬，便將後者擰過身，繼而露出一張令牧野熟悉的絕世容顏。
    “小賊放肆！”妖妃色厲內荏，黛眉輕挑，身體掙紮著，聲音凶厲著，嘴角卻勾著一抹奇怪的笑容，“你可知本宮是誰？竟敢以此利器行凶於我？我看你是不想不想活了！”
    “你是誰？”牧野。
    “本宮可是無界海華盟主的道侶！華盟主無界海，修為高深近化神，你這小蟊賊，知我身份還敢行凶於我，算你…”她的聲音高高在上，一副不與塵世凡夫俗子為伍的縹緲感。可說到這，牧野直接伸手一拍。
    怎料，上一刻還凶神惡煞，厲言惡語的絕世妖妃，聲音忽然一軟，繼而妖媚萬分，軟如爛泥道，“算你捏到軟柿子了…”
    “……”牧野。
    還得是你啊。
    你這勁兒，還真沒一點變化。
    “是麽？那我看看軟不軟？”牧野麵無表情，探手而上…
    ——
    外麵。
    凝雨臉頰發熱聽著宮廷內的動靜。
    其實正常來說，是聽不見的。
    這座春水池內成一方天地，同樣有重重禁製。
    而且其防禦力極其驚人，能承受住四階術法的攻擊，在仙海宮眾多的宮廷中，防禦力算是獨一檔了。
    但不知為何，副盟主主動關了禁製。
    她大抵知曉自家這位主子到底想做什麽。
    尤其是聽到利器後，凝雨瞬間就懂了。
    “該死…”凝雨心中羞罵了自己一聲。
    她恨自己這瞬懂的內心。
    明明這些年，主子和自己都潔身自好，怎麽懂得這麽快？
    話雖這麽說，凝雨卻按捺不住自己的身體似的，趴在外麵靜靜傾聽著裏麵的任何動靜。
    其實即便沒了禁製，從外麵聽到的也很模糊。
    隻是自己懂的太快了，以至於讓她想入非非…
    “沒想到公子真出現了…”
    “就是感覺和之前的公子，不太一樣…”
    “但主子親自鑒定了公子的利器…就不會錯了…”
    一想到‘利器’，凝雨渾身發熱，發軟。
    主子還是謹慎的。
    即便之前第一次見到天鬼老祖，大概就心有幾分感知了。
    可以就沒有相信過。
    畢竟找了這麽多年，突然出現在麵前，擱誰身上都有幾分不真實感。
    公子其餘那幾個紅顏知己可不知道找了多久都沒找到，公子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呢？
    如今看來…
    ‘果然還是主子與公子有緣分…’
    當然，說是孽緣也不為過。
    這時。
    忽然間，一道道身影從外飛來。
    凝雨眼神一凝，立刻看出來，這是仙海宮的諸多長老們。
    見狀，凝雨趕忙飛上去道：
    “諸位，副盟主正在考驗仙從，吩咐不得讓任何人打擾，你們所來何事？”
    後麵的念無塵聞言，正欲焦急說出實情。
    卻被前麵的紫魘真君攔住道：
    “聽聞季副盟主收的新的先從，特來看看，以防止發生意外。”
    凝雨淡淡道：
    “不用，副盟主吩咐過了，即便有意外，她一人就能應付，無需你們出手。”
    紫魘真君與眾多長老對視一眼，眼眸閃過一絲喜色。
    ‘果然，這妖妃傲氣得很，即便她可能察覺到那家夥是專門來刺殺她的天鬼老祖，她依舊想自己一個人料理。難怪如此輕易的就讓對方進去了。’
    ‘正中下懷啊！如此一來，等這兩人兩敗俱傷，到時候咱們殺出去！誅這妖妃！’
    ‘一網打井！還我無界海一片安寧！’
    ……
    念無成聽著這般傳音，心中一沉。
    事態似乎真朝著自己另一個方向走了。
    沒想到，父親他們表麵臣服季副盟主，暗地裏早就想著對付季副盟主了。
    自己之前引誘天鬼老祖的那些話隻是說說，沒想到父親他們居然真是這麽想的。
    哎…
    這時。
    那春水池宮廷中驟然傳來一聲厲喝：
    “大膽！”
    “你可知本宮是誰？竟敢以此利器行凶於我？我看你是不想不想活了！”
    ……
    聽聞聲音，眾多長老臉色一喜。
    打起來了！
    唯有念無塵冷汗長流。
    果然，這天鬼老祖深不見底，竟然還攜帶了利器。
    不知是怎樣的利器？
    能讓他有勇氣於這般地帶，刺殺副盟主。
    怎麽得，也得是四階的法寶吧？
    ‘而且，這季副盟主居然還關了春水池的禁製，難道她早就料到我們回來了，所以想要當眾讓我們見證她擊殺天鬼老祖以證她妖妃之名？’
    念無塵心中十分佩服。
    唯有凝雨聽得心中發癢。
    ‘主子也太大膽了，她關了禁製，這…這是想要…’
    她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裏麵的戰況瞬間就激烈了起來。
    “我這裏利器鋒利否？”
    “惡徒休要猖狂，本宮真本事還沒拿出來…你且吃本宮一招‘星海漫天’！唔……看招！”
    ……
    刹那間，宮廷一陣激蕩，水浪聲震蕩不斷。
    眾多長老心中微凜。
    這星海漫天，是無界海‘天淼寶典’中獨屬元嬰級別的至高術法。
    一招揮出，滾滾洪流會如同浩瀚星海般，將敵人碾碎於億萬水壓之中，所過之處，漫天成河，寸草不生！
    並且，想要施展這招術法，難度極高，還需得有體質加成。
    ‘沒想到這妖妃居然已經將天淼寶典參悟了幾分，連這般術法都習得了…天賦真是可怕…’
    ‘再給她一些時間，恐怕真要架空華盟主了，到時候我們…’
    ‘這妖妃厲害，可這天鬼老祖似乎也不遜色多少…不知手持什麽級別的法寶利器，似乎沒有落入下風…’
    ……
    凝雨聽得身體越來越軟了。
    她聽出來了。
    主子已經來了。
    ‘這才多久，見到公子還沒一炷香吧？’
    她看著那些長老們，一個麵色凝重，便知曉他們根本不清楚裏麵在發生這什麽。
    很快。
    春水池內的動靜越來越大。
    忽然間。
    隻聽宮廷內傳來一聲略帶淒綿的長吟。
    像是一隻雪白的仙鶴，被掐住了脖子，拿住了關節般。
    那聲音美妙的同時，又令人感到心疼。
    眾多長老心中一喜。
    ‘這天鬼老祖果然厲害，在這般攻勢下，居然擊中那妖妃，聽聲音恐怕還給了她不小的傷害！’
    ‘再等等，這天鬼老祖也該支撐不住了…’
    ……
    水池傳來的震蕩，響徹整個宮廷。
    眾多長老很難想象著裏麵發生著怎樣激烈的戰鬥。
    他們隻知道，這妖妃失算了！
    不多時。
    “你…你…這惡徒…我是絕不會輕饒你的…”
    妖妃那略帶綿柔的聲音，夾雜著幾分厲喝，又帶著幾分因為‘重傷’而力不從心的不甘。
    “我這般利器，可破諸天萬法，任你這妖妃有再多本事，又能如何？”
    天鬼老祖的桀桀笑聲傳來。
    “你…你…！”
    眾長老心中再度一沉。
    這天鬼老祖藏著的法寶看來不是一般的厲害！
    然而，沒多久。
    天鬼老祖猛地嘶了一口氣，怒聲道：
    “你這妖妃，竟敢奪我利器，我看你自有取死之道！”
    “哼，本盟主已經尋到對付你利器之法，看招！”
    連連嘶喝，夾雜著那妖妃口齒不清的奪兵之聲，聽得外麵的重任心情逐漸明朗了起來。
    兩敗俱傷的局麵，看來已經快出現了。
    宮廷內雖然沒有禁製，可畢竟是厲害至極的法器，不知耗費多少稀有材料打造，神識也難以滲入半分。
    可戰況發出的聲音，以及那強大的法力波動，是騙不了人的。
    ——
    宮廷內，水池邊。
    牧野壓著這絕世妖妃，以利器行之，打得著妖妃哀苦連連。
    口中雖然總是憤怒喊著‘本盟主絕不認輸！’‘華盟主會替本盟主報仇的！’‘區區利器怎能傷吾分毫？’這些怒言怒語。
    可身體卻如同水蛇一般扭動著。
    有時也不知施展的什麽術法，讓牧野時而承受如冰火兩重天的考驗，時而又淹沒於無邊水浪之中，但那份青澀倒是讓牧野十分詫異。
    看著這些術法像是演練許久，可實戰起來，似乎還沒有運用純屬。
    好在戰鬥，是最能增加施展經驗的。
    在自己利器的加持下，絕世妖妃的術法愈發純屬，威力越大。
    但可惜，她受到的傷，也越來越多。
    更讓牧野驚奇的是。
    “香妃這是修煉了什麽功法…這一番交鋒，我怎麽感覺體內的法力都要溢出了…”
    堂堂九轉金丹，不知能儲備多少法力。
    這居然會溢出，真是不可思議。
    當然，另一方麵，牧野感覺香妃的實力確實厲害。
    即便沒有體驗過，但她如今的實力，牧野感覺起來，不僅不遜色於沈青嬋與洛劍首兩人，甚至超過了不少。
    ‘不愧是自己親授的修仙功法的戰傀…’
    一旦感受到了靈氣的滋潤，那簡直是猶如坐火箭一樣連連直竄。
    ‘我的法力，不僅完全回複，甚至有欲要突破九轉金丹的味道…’
    可天魂轉元功，明明沒有後續元嬰的功法。
    ‘難道在這時候強行修煉天衍訣？’
    ‘外麵那一堆長老還沒出處理，這時候突破，恐怕不太妙…’
    正想著，牧野心念一動，香妃的法力帶有極重的寒煞。
    不如注入到剛才吸收的十八重劍煞中，使之再提升一個高度，使之與體內的無垠劍芒形成全新劍域。
    這樣，哪怕不用煉製本命法寶，十八重劍域溢出，萬千劍芒鑄體，寒霜間可盡誅敵手。
    這麽一想，牧野頓時大力揮動利器，招招致命…
    直到某刻。
    牧野借助香妃傳來的法力，將體內十八重劍煞與眾多劍芒凝為一體！
    與此同時！
    宮廷中也傳來一聲悠長的慘叫聲。
    好似天鵝被射中致命要害的最後嘶嚎。
    宮廷內，沒了聲息。
    外麵眾多長老見狀，心神大震！
    那妖妃渾身一軟，才軟綿綿傳音道：
    “公子，你敢冒著如此天險來此地見我，妾身想死你了…”
    “隻是接下來，危險重重，公子趕快速速離開此地吧…有今日一麵，妾身也值了。”
    牧野抱著她，給她穿好衣服，皺眉道：
    “說什麽胡話？”
    話音一落。
    整個宮廷好似瞬間被掀開了一般。
    數十道強大的法力禁製將整個宮廷禁錮的難以動彈分毫。
    牧野抱著軟綿綿的香妃直接飛了出去。
    眾多長老一看，頓時大笑不已，還以為這天鬼老祖是想要挾持妖妃當做人質！
    “天鬼老祖，你中計了！”
    “今日，這春水池，便是你和這妖妃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