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於風暴中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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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魔法波動自龍群當中湧出,似一塊巨石墜入潭中掀起巨浪。撕裂空氣的呼嘯尖銳至極,它以壓倒性的優勢傾碾過其餘噪音將繁雜喧鬧化作單調的空白。沒龍看清究竟是誰發動了偷襲,就連是從哪個方向放出都沒能看到。魔力匯聚成流束竄過遙遠距離撞向伊迪瑟拉,幾乎是在眨眼空隙便消弭間隔抵達她身前。
轟——!
炙熱浪潮自爆炸中心噴薄而出,龍鱗隻是被氣流一撫表麵就已發黑。熔岩般耀眼的光芒輻射向四方,無龍可從那片光亮中辨出伊迪瑟拉的身影。周圍守衛被氣流盡數掀飛,他們大多摔進龍群中砸倒大片群眾。即便是察覺攻擊到來的守衛也隻來及做出受身姿勢,法術太快,意識到時攻擊已然生效。滾滾濃煙自儀台上彌漫到台下,喧鬧自爆炸中心重新回到龍群當中。
“全員轉移!其他隊放完法術後帶臨近的一隊隊員移動。”銜住貝娜後頸把她從地上拽起,查爾斯見她沒有挪動意圖幹脆拽著她混入外流龍群。:“這不是出風頭的機會!”看貝娜仍舊望向台上升騰的黑煙出神,查爾斯無奈揮尾在她後方狠抽一下。“啪嗒”一聲悶響,在臀部漫開的火辣疼痛令貝娜不由皺眉。翻湧痛覺與羞憤感蝸居心中氣得全身龍鱗發顫,她弓起身子下意識地要朝查爾斯揮爪,爪臂剛顫卻已被對方擒住。:“要是成功了,你就說第一擊是你打得。”查爾斯無心與她爭辯,他也不需要這點功勳。丟下句話,他最後撇眼貝娜身影而後混入龍群。有偽裝魔法的幫助查爾斯很快消失,如水滴匯入江海。
:“膽小鬼。”貝娜對查爾斯的逃竄行為不屑一顧,她努努嘴毅然站在原地。:“願意把功績讓出來倒是不錯,你早該退休了。”擠開逃竄綠龍逆流而上,貝娜要當第一個確認伊迪瑟拉狀態的龍,雖然攻擊不是她放的,但屬於她的功勳她要自己目睹。
趁阻擋守衛被爆炸掀飛,又是數道魔法自不同角度射向儀台掀起一輪又一輪的爆炸。與首次攻擊不同,它們大多瞄準先前伊迪瑟拉位置的周圍,這是針對目標趴伏躲避的預測攻擊。盡管多道攻擊在半空扭曲消失,可接連襲擊鋪展開的絢麗光影依舊籠罩住整個儀台,被衝擊賦予動能的碎裂石塊一如隕星濺射開來砸向龍群,龍群中很快傳出哀嚎。
圍觀龍群推擠著朝外逃散,沒龍知道是否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襲擊。龍們扭頭驚恐地望著消失在濃煙當中的儀台,沒龍料想過經曆了無數儀式的標誌建築會以這種方式消失。更多守衛正從外周趕來,他們繞開或飛或跑的龍衝向儀台。但在這種頻率的轟擊下生還可能微乎其微,能找到塊碎肉都稱得上奇跡。
:“嗬?怎麽有龍能在這樣的攻擊下存活?”借著位置優勢搶先一步突破逆流來到台周,貝娜再次嗤笑查爾斯的膽怯。仰視著儀台,她感到渾身鱗片皆在因興奮而顫動,於血管中沸騰湧動的龍血灼得爪尖躁動不止。未來光景似在眼前鋪展開,她將晉升隊長率領自己的隊伍,陰影之下的榮光將有屬於她的一份。在查爾斯命令下所有同僚全部撤走,自己將是唯一一個目擊伊迪瑟拉死亡的隊員,名義上的關鍵攻擊也由她發出。隻要踏出這一步,無數功勳盡歸於她。
天空正在匯聚陰雲,濃厚雲層飄來投下濃重黑影。貝娜深刻意識到自己得加快動作了,自上空滾滾而來的轟鳴震得她龍軀發顫。看來查爾斯絲毫沒有停爪的準備,雷霆即將降下。“神啊,感謝您的賜福。”揮甩龍尾,她深吸口氣展翅飛起。
:“對呀,怎麽會有龍能活下來?”一頭紮進濃霧當中,貝娜忽聽到聲輕蔑嗤笑自濃霧深處傳出。這聲音格外熟悉,她不久前似乎才聽過……:“還想著得花點時間把你拽出來呢,這樣倒省事了。”流動煙霧描出一隻龍爪輪廓,當貝娜要素察覺時它已夠到頸邊。冰冷觸感自鱗表滲入體內瞬間熄滅了所有期待,唯有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扼住咽喉。
利爪朝身前揮舞、魔法不斷射入濃煙卷起塵灰,攻擊沒有一點實感,擒住咽喉的龍爪也不可觸及。探向脖頸的反製法術沒能找到生效目標,貝娜隻好死命朝反方向揮打龍翼企圖脫離控製,盡管她的反抗全是徒勞。像是在刻意戲弄著她,對方沒有掐緊咽喉僅是將她吊在空中。可寒意仍在貝娜身上蔓延,它一點點剝去她的知覺將所及之處化作虛無。從脊柱漸漸擴展至肢體,她對身體的掌控逐步削弱,宛若靈魂被剝離軀體。
:“你——!”驚叫著將惶恐目光投向濃霧深處,即便無法看到她的身影,可貝娜知道她就站在那裏。偷襲沒能生效,她還活著。:“不……!你不可能活著!”麻木感攀上脖頸使叫喊變得嘶啞,她所能操控的最後一處也將被剝奪。
回應貝娜驚叫的是一聲嘹亮龍吼,吼聲激起的強大氣浪瞬間蕩開濃霧將儀台展露。沒有預想中的殘垣,甚至連一處裂紋都不曾增添,經曆過連番轟炸後儀台仍舊屹立。在坑窪不平的坑洞當間,它完整的宛若幻影。眾目睽睽之下,一隻由藥草構築身形的巨龍盤踞台上將整個儀台護在身下。源自世間的、令龍懼怕的攻擊無法損害它半分,藥草宛若血液於它體內流轉將虛體繪成實物,它似神明降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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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把戲該收場了。”絲毫不懼空中迸發的雷光,伊迪瑟拉顧自來到帕斯特勞身旁提尾掀起蓋布,華麗容器中央靜靜擺放著屬於她的簡陋冠冕。:“你?!”帕斯特勞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時綢緞已被伊迪瑟拉抽走,照傳統儀式應是由她揭開蓋布,在向眾龍展示過冠冕後她會為新王戴上冠冕。:“這種東西還有展示的必要嗎?”將荊棘編織成的單環拎在尾尖上,它單薄的結構在風中劇烈晃動著,一不小心就會飛走。
:“呃……”當目光觸上那隨手一圈做出的冠冕時帕斯特勞猶豫了,就算伊迪瑟拉再怎麽不像樣她也是新王,自己這樣對待也算是種失職。而且她從未想過這樣的龍居然能操縱皇家守衛,被龍神認可的龍才能獲得這項能力,何況伊迪瑟拉剛剛的行為更像是創造而非調用。既然龍神已施加認可,自己作為奉神者便無理由對她加以斥責。:“願龍神指引你的道路。”斂翅頷首對伊迪瑟拉表達遵從,帕斯特勞退至她身後注視著她。
巨龍昂首對準閃動雷電的烏雲正中,魔力在它口中匯聚翻騰一如即將滿溢的焰火。伴隨震耳雷鳴響徹天空,刺眼雷霆劃破長空直朝儀台正中的伊迪瑟拉打來。巨龍吐息應聲而出迎上落雷,兩股偉力糾纏相撞一時轟鳴不斷。衝擊震得大地不住顫動,急速氣流壓得群龍不得不匍匐在地。逃亡被製止了,走投無路的龍們紛紛將目光投向動亂根源、投向儀台。
躍動電光刺破陰影照亮伊迪瑟拉身軀將影子拖得斜長,她肅然抬尾將荊棘之冠放上頭頂。沒有紛繁絢麗的裝飾,簡單至極的一圈荊棘便是王冠全部。單薄、纖細的枝條裏飽含苦難,狂風掀得它上下翩舞卻始終沒能自雙角間飛出。
:“我不信奉神明,但這並不影響你們的信仰。綠龍奉龍神為公正、智慧、仁慈的守護神,相信它能見證誓言、降下懲罰,那我願向它發誓。我會為綠龍族群盡己所能,履行作為王應盡的職責。所行之事,群龍可鑒,龍神可辨。若是違反,龍神盡可扯碎我的軀體與靈魂,奪走我的一切。我甘願受罰。”
將右前爪搭在胸前心口處,伊迪瑟拉用最為標準的發誓姿勢對龍群立下誓言,她堅定的話語穿越雷霆和吐息的對抗轟鳴在龍群上空飄蕩。綠龍們紛紛抬頭望向儀台,注視著孤立在風暴當中的伊迪瑟拉。祭司們的角鈴隨風搖晃編織出細碎而悠長的樂節,呼嘯狂風填充進音節空缺處融入樂曲,兩股力量碰撞發出愈發頻繁的爆響,樂曲借此步步走向高潮。
隨破風呼嘯響起,巨龍吐息將雷霆連同雲層一並擊穿。金黃陽光從烏雲空洞當中灑向大地,照亮遍曆滄桑的儀台、照亮千瘡百孔的土地、照亮群聚在這片大地上的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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