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分頭行動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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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宥溜出中書院後,一刻都沒敢耽擱,縱馬往淮陵驛站趕因為黎平之的幹擾,已比婠?約定好的時間晚了許
    聽著驛站內更夫的梆子聲,龔景有些沉不住氣了,城門已關,婠?卻不見蹤影,難道途中出了什麽意外?那柴房裏的人怎麽處置?手中的信該不該呈交信王?他的腦子裏閃出一連串的問
    正當他思緒紛亂之時,京城方向傳來疾疾的馬蹄聲,夜色中雖然看不見來人,但依然點亮了龔景的希他親自趕去門樓迎接,然而等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小
    “城內宵禁期間,本驛站亦需核驗身份,來者何人,何故到此?”大失所望的龔景依規對來人進行盤
    “在下陳宥,京城中書院學士,受人之托,拜會貴驛驛丞龔景,還請官爺行個方便!”陳宥翻身下馬,對著龔景行了個
    借著門樓處的火光,龔景才看出來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穿著中書院的學士服:“托付你之人,可是婠??”
    “正是,閣下莫非就是龔驛丞?”主動出門迎候,又知婠?其名,陳宥其實已猜到了對方的身
    “我與婠?有要事相商,為何她卻不來?”因事情隱秘,關係重大,龔景不敢輕易相信陳宥,繼續盤問
    “她今夜實在脫不開身,故讓我來赴驛丞之約,我知道驛丞在擔心什麽……”陳宥掏出婠?的白玉骨朵棒展示給龔景
    看到信物的龔景終於鬆了口氣,但仍半信半疑的問:“她這隨身的貴重之物,該不是你搶來的吧?”
    陳宥從婠?那聽說過龔景的傳聞軼事,此時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陳宥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驛丞說的哪裏話,你若是見過她的身手,就不會這麽問這東西她若是不給,你我聯手怕是都搶不過”
    話已至此,龔景心裏的石頭才真正落了地,婠?既然來不了,她托付的人,也隻能選擇相信龔景把陳宥領進驛館早已準備好的客房裏,這間客房窗戶的位置可以看到柴房,是龔景專門安排
    龔景進出驛館的動向,都被暗處的監視者看在眼
    柴房裏的人一直沒有醒過來,自然也問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陳宥不想幹等著,於是讓龔景帶他去看看人和證龔景先是吩咐阿光取來了那身髒衣物,從衣服的花紋和圖案上可以看出是杊州地界的服飾,用料普通,有不少磨損和刮痕,褲子上盡是幹固的泥漿,完全體現不出官家人對衣著的講究,倒像是個普通的市井小
    那封信龔景一直隨身揣著,與婠?陳述的無異,陳宥也沒有找到什麽更有價值的線
    馬廄裏的那匹驛馬已被龔景衝洗過,據龔景回憶,他從鞍袋裏找到衣物和信件之後,發現馬蹄和鞍袋上也沾滿了泥漿,信中內容之所以被泥水暈開,可能就是受鞍袋上的泥漿浸染的結為了不影響後續的馬匹租用,龔景就依例為馬匹做了清洗,抹掉了泥
    至於柴房裏的人,借著油燈的光,陳宥發現此人皮膚黝黑,滿臉胡茬,雙手粗糙,食指和中指間有繭,身上的官服有淡淡的酒氣和嘔吐的腥臭味,完全不像是養尊處優的官
    “要不要一桶水潑醒他,方便問話?”龔景看著遲疑的陳宥,急性子的他迫切地想從此人嘴裏撬出些消息
    陳宥反而很冷靜,他搖搖頭,讓龔景把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隨後鎖上柴房門回到了客
    急不可耐的龔景也跟著來到了客房:“你小子倒是給個主意啊?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呀!”
    陳宥自然有他的考慮,看著龔景這著急上火的架勢,他隻能闡述自己的觀點:根據龔景提供的種種線索和觀察到的痕跡來看,初步判斷此人雖然來自杊州,但並不是官家,反而像是杊州的特有職業——竊賊;杊州人擅長暗器和毒,此人手上有常使暗器磨出的繭,若不加以限製,人醒過來就不是普通的鬧事而是大打出手
    至於鞍袋裏的信,可能是個巧合,此人本想竊走驛馬擄去財物,但行蹤敗露,由於鞍袋中藏有密信,因此被人一路追趕,慌不擇路盡選的泥濘小道奔逃,才讓驛馬和衣物上沾滿了泥水,甚至極有可能在逃竄過程中連人帶馬摔了一跤,以至於鞍袋一側也沾上了泥
    因為走投無路,而且聽說淮陵驛站歸還驛馬可以退回三兩白銀,為了貪掉這筆錢財,專門跑來龔景這兒還途中還換上了隨驛馬一同竊來的衣物以掩人耳目,卻不知有身份簿這一道關本想通過鬧事來逼迫龔景就範,結果惹到一個不省事的主……
    陳宥的一通分析講得龔景一愣一愣的,難怪此人在驛廳撒潑的時候如此熟練,原來是本色演出啊!“那接下來該怎麽辦?總不能一直關在我的柴房裏吧?”
    陳宥的計劃是這樣的:等明日天亮,讓龔景以捕獲竊賊的名義將此人送去衙門受審,若真是竊賊,他應該會相當慌張意欲私了,則龔景可酌情處置;若不是竊賊,其背後必隱藏著巨大的凶險,移送官府,則不至於引火上身,可保龔景周
    按說陳宥的計劃不失為兩全其美之策,可他卻算漏了第三種情
    計劃得到了龔景的認可,他也沒在繼續纏著陳宥,放心的回房歇息去陳宥本也打算熄燈歇息,可不知是環境生僻還是思緒不寧,翻來覆去就是睡不
    更夫梆子響過,時間已到醜時,兩個黑影從客棧的窗口翻出,直奔寂靜的驛館而黑影繞過驛館外圍,徑直向柴房摸其中一個黑影掏出幾根鐵簽,上下搗鼓了一會,柴房上的鎖應聲而盡管黑影開鎖的手法十分嫻熟,但是鎖芯打開的聲音,卻被房中毫無睡意的陳宥聽見了!
    陳宥警惕地起身,借著月光,他透過窗戶的縫隙,發現了柴房門口的兩個黑影!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陳宥當機立斷從攜帶的小方盒子裏摸出兩粒鴿子蛋大小的彈丸,猛地推開窗戶向柴房門口扔
    彈丸宛如點燃了的兩顆炮仗炸裂開來,隨著一陣白煙騰起,四散的彈丸碎片開始持續燃燒起突如其來的聲響和火光讓兩個黑影嚇了一跳,但很快便反應過陳宥隻見其中一個黑影手中寒光一閃,往柴房裏射出一件暗器後,便默契地與同夥往不同的方向逃竄,僅短短的一瞬,兩個黑影便借助驛站內的建築物遮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
    聲響和火光也驚醒了驛館裏的人和附近的商戶,周圍接二連三的燃起火把,一些人甚至披著衣服跑出來一看究由於陳宥扔出的彈丸裏填充了火油,持續的燃燒點著了柴房邊上的茅草,幸好阿光及時發現,組織驛丁控製住了火勢,但在取水滅火的混亂中,弄碎了好幾壇龔景珍藏的貢
    龔景是暴跳如雷,無緣無故弄出這麽大動靜不說,還白白損失了好些美酒佳釀,正欲找始作俑者討個說法賠償損失,陳宥主動站出來攬下了責任:“事出突然,情況緊急,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快去柴房看看人怎麽樣了!”
    陳宥這句話點醒了龔景,他吩咐阿光與眾驛丁勸離圍觀的人群,自己則帶著陳宥去柴房裏查看情
    柴房裏捆著的人死了,一把飛刀插在胸口,陳宥在其頸部已摸不到脈搏的跳動,氣息也已經停止了,隻有胸口處還未凝固的血水顯示其剛死去不“真晦氣!”龔景在一旁懊惱的抱怨起來,“這下怎麽辦?什麽消息都沒問出來,人還死在了我這!”
    屋漏偏逢連夜雨,驛館外又傳來了嘈雜聲,原來是爆炸聲和火光驚動了驛站的守備營,守備營統領帶著人過來查看情況,柴房的屍體是瞞不住
    “龔驛丞,館內發生何事?可有人受傷?”統領徑直進到驛廳詢問,阿光隻得把燈點上,好不容易勸離的人群又漸漸圍了上
    龔景著急了,這來龍去脈根本解釋不清,還平白無故背上條人命,雖然驛站裏他說了算,但是事情一旦報到京城,自己可就百口莫辯了!“你呀你呀,守備營都被驚動過來了!怎麽辦?怎麽辦?”龔景急的團團轉,在柴房裏待著也不是,去驛廳見守備營統領也不
    “驛丞你莫慌,正好接下來的事需要守備營幫忙!”陳宥在龔景團團轉的時候,早已冷靜的想好了應對之
    陳宥拉著龔景來到了驛廳,統領看到龔景便抱拳行禮:“驛丞你的神色為何如此慌亂,剛才館內發生了什麽事可否告知在下?”
    沒等龔景搭腔,陳宥便接過了話頭:“不瞞統領,今日驛丞碰上一個騙子妄圖侵占驛馬租金,驛丞火眼金睛,不但識破了他的身份,並且發現這個騙子盜竊了官家的財物,欲扣留下來明日再勞煩守備營移交刑部司法台發落,不曾想今夜竟遭殺手滅口!現在屍體在柴房裏,凶手已然逃脫,還請統領協助對賊人進行追捕!”
    聽聞出了人命,守備營統領不敢怠慢,立刻示意副官去柴房查看和收集證“你是何人?為何知道其中緣由?”統領警惕地打量了陳宥一
    “我是京城中書院學士,今日因公務在館內留宿,碰巧看見賊人行凶,情急之下使用了鈞州家鄉特製的霹靂彈,嚇退了賊人,可惜沒能阻止命案的發”陳宥掏出自己的學士腰牌以證明身
    統領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向龔景,龔景仍處於焦躁不安的狀態:“是是是,他說的確是事實!”
    有了龔景的證明,統領才打消了疑慮:“你說有凶手趁著夜色殺人後逃脫,如何證明?守備營又該如何協助追捕?”
    “凶器尚在,可從此著手查找線索;至於守備營的協助嘛,首先是關閉驛站門樓,禁止出入,防止賊人出逃!”陳宥顯得胸有成
    “驛站門樓子時準時關閉,卯時三刻方開,此間不允許人員出入驛站,若想擅闖,我屬守備將視為敵襲進行攻擊,我到任以來還未發生過這種情況,今夜門樓守備也很平靜,我可以擔保無人出逃!”統領亦胸有成竹地回答陳
    “統領果然管教有方,紀律嚴明!那麽接下來是勞煩守備營搜查驛站的各個角落,身著夜行衣者一律扣押!”陳宥說出第二個請
    統領對身邊的官兵耳語了幾句,官兵便領命而“這樣一來我守備營的人手可就所剩無幾了,但願你沒有其他請求”
    “最後嘛,就是排查驛館附近客棧的人員了,隻需統領你隨我和驛丞同行便”
    沉默了許久的龔景突然發話了:“排查驛館附近的客棧?那人可多了去了,就我們三個人恐怕查到卯時三刻都不一定能查完,我可經不起通宵達旦的折騰……”
    “龔驛丞,你對周圍的商家了如指掌,還真得你出個麵,如果哪家膽敢不賣你麵子,必然就有問題!”統領深知龔景的脾氣,這話說下來,龔景還真的不得不去
    此時去柴房查看取證的副官回來了,附在統領耳邊悄聲報告著,趁著這當兒,龔景拽了拽陳宥,也附上來小聲說:“你這辦法行不行的?別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到刑部司法台還說不清”
    “放心吧,我有十足的把握把凶手給找出來!”陳宥也不知哪來的底氣,這話裏透出來的自信令龔景焦躁的情緒都稍微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