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煙雨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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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林堂白晶門的斥候們傾巢而出,不消半日,便把以杊陵驛站附近巡哨樁為中心的十裏範圍搜了個遍,以原生斥候的敏銳和搜索的精度,就算是一塊布片,也逃不過他們的眼可是,搜索組的斥候們卻空手而
    反倒是打探組的斥候帶來了些消息:有知情者稱幾日前的晚間時分,看到有人往樁上掛了個東但知情者不是堂內人,不知道所掛何物,代表何意,翌日天亮,掛著的東西也不見了,有些許好奇,便留了個
    如此說來,確實有人用過巡哨樁,隻要找到是哪條暗線所用,就能弄清消息為何,是否與孟彬和杜怡情有關!門主杜奕恒當即改變策略,傳下指令:探訪周邊持有巡哨枝的暗
    於是,當崔挽風在刺史官邸享用美酒佳肴,大快朵頤時,巡林堂已然探到了煙雨莊
    於紀對二次上門的巡林堂表示不解,疑惑的問了一句:“是……事情辦完了?”
    這話把杜奕恒也問得雲裏霧裏,但從這問話裏,他聽出了煙雨莊之前確實跟巡林堂打過交道,而且代表巡林堂來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孟彬和杜怡情!
    “於莊主前幾日是否使用過巡哨樁,當時巡林堂是否來了人?”杜奕恒以問代
    “用過!前幾日莊上來了個潑皮搗亂,還打傷了杜月娟,幸虧貴堂及時派人來援,才將潑皮趕走,沒有造成莊上更大的損所以,今日貴堂再次造訪,是為了……?”於紀聽聞是來查問巡哨樁的,言談之間謹慎起
    “今日接到京城傳來的消息,我堂黑曜門的兩名斥候和一名賊人在淮陵驛站喪命,與消息一同送到的,還有在杊陵驛站附近巡哨樁上發現的一條頭帶,經堂主辨認,是其中一名斥候杜怡情的隨身之物,於莊主可曾聽過這個名字?”杜奕恒追
    “杜怡情?我有印象,確是前幾日來莊上支援的斥候之一,閣下剛才說,三個人都在淮陵驛站喪命了?”杜奕恒的話令於紀頗感意外,兩個斥候追捕一個賊人,竟全都喪命了!還遠在淮陵驛站!這期間發生了什麽?跟玲瓏坊有沒有關係?以後玲瓏坊還會不會跟自己做生意?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在於紀腦海中閃過,為了掩飾他紛亂的思緒,他穩了穩情緒,說:“貴堂既然到了莊上,本莊也不能失了禮數,還請諸位入莊小歇,容於某細對了,請問閣下是……?”
    “巡林堂白晶門門主,杜奕”得到了關於杜怡情確實來過莊上的消息,杜奕恒心裏踏實了不少,既然莊主欲與我細談,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門童和莊丁們將一眾斥候迎進院子安頓,杜奕恒對搭檔孟思語說:“於莊主盛情難卻,讓大夥在莊內原地歇息,我去與他詳談片刻,切勿驚擾莊上客”孟思語應允,撥馬隨眾人而
    “於莊主,請!順便帶我見見族妹杜月”
    “杜門主,請!”
    兩人一同來到了賬房,杜月娟正在對賬,抬眼看到杜奕恒,有些意外:“奕恒大哥,天色不早了,怎麽突然來莊上造訪?”
    “娟妹,聽說前幾日你被潑皮所傷,現在傷勢恢複得如何了?”兄妹倆許久未見,寒暄起
    “噢,小傷,有老於悉心照料著呢,兩日便基本無礙了,杜氏族人,這點小傷小痛的,不足掛”
    看到杜月娟氣色不錯,杜奕恒便直奔主題而去:“那個潑皮的功夫如此了得,竟能把娟妹打傷!以娟妹之見,他的功夫有沒有可能與巡林堂的斥候搭檔同歸於盡呢?”
    “那日是我輕敵了,沒想到他會使暗器,也怪我平時懶散,光顧著幫老於打理生意,疏於習武,才致吃了大但以他的實力,想在斥候搭檔手下脫身尚且困難,絕無可能同歸於盡!”杜月娟極具權威的評價似乎肯定了杜奕恒心裏的猜想,他撐著下巴自言自語道:“那就果然是另有其人了麽!”
    一旁的於紀察覺出苗頭不對,再讓杜奕恒問下去,說不定杜月娟就把密信的事給抖露出來於是他急忙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杜月娟不要再言語,並主動接過了話頭:“杜門主,當日那潑皮聽聞貴堂大名後,奪路而逃,我便委托杜怡情他們繼續追蹤,替我將其除掉以報打傷月娟之仇,人都是從我這好好的出去的,怎麽就在淮陵驛站遇害了呢?我也十分費”言下之意,就是煙雨莊並不知道人是怎麽死的,至於離莊後發生了什麽事,一概與煙雨莊無
    杜奕恒聽出了於紀的言外之意,他也相信既然當初堂主把煙雨莊選為暗線,自然是因為此地是值得信賴的;退一步說,就算於紀想害死孟彬和杜怡情,一沒理由,二沒機會——畢竟杜月娟在呢!
    既然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消息,杜奕恒起身告辭:“天色不早了,打擾莊主和娟妹了,既然已經知道是煙雨莊使用了巡哨樁,我也好回去跟堂主複命”
    於紀也起身準備送客,隻是嘴上仍客氣著:“杜門主難得到莊上來一趟,不如多留一會,嚐嚐莊上的美酒佳肴再走?”
    “不了不了,”杜奕恒擺擺手,話鋒突然一轉,“當日賊人從哪逃出莊去的?”
    這突然的一問令於紀毫無防備,下意識的答道:“往……往後院的樹林裏逃”話剛出口,於紀就後悔了,這巡林堂若是馬上追查下去,不就把煙雨莊和玲瓏坊的地下生意給暴露了嗎?不行,得用緩兵之計拖住他
    “隻是現在夜色深沉,樹林裏一片漆黑,難保有什麽毒蛇野獸的出沒,而且本莊距州界又近,萬一過了州界,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杜門主明日白天再來,我們一起去樹林裏看看?”於紀表麵上提著建議,實為勸退,這樣他才能爭取到時間去玲瓏坊知會梅坊他也確實該親自走趟玲瓏坊了,要不接二連三的從他這兒跑些不相幹的人過去,梅貞卿這個財神一怒,這條財路搞不好真就斷
    幸而杜奕恒僅是這麽一問,並沒有堅持要立時追他叫起原地休息的孟思語和屬下,拜別了於紀和杜月娟,披星戴月的趕回巡林堂向堂主複
    送走杜奕恒,於紀也送了一口氣,起碼他現在爭取到了時間去向梅貞卿做番解釋,順便商量應對之杜月娟有些不解:“老於,當日你沒有跟巡林堂提密信的事,今日又繼續隱瞞著,萬一被他們從別的途徑知道了,會不會不妥?”
    “此等權欲相爭之事,本就不是我所關注的,管他是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與我煙雨莊都無金銀珠寶,還有你,才是我最大的財我若不說,風平浪靜;我若說了,風波不斷,搞不好還會有殺身之禍,權衡利弊,我還不如隱瞞下去,倒是玲瓏坊那邊……有必要去走一趟了!”
    深夜,杜奕恒率領著白晶門的斥候們回到了巡林得到了斥候先鋒提前帶回的消息,堂主孟青池毫無睡意,正焦急的等待著杜奕恒的細
    “稟堂主,巡哨樁的事查實了,是煙雨莊發布過消據探查,前幾日莊上有名潑皮搗亂,還打傷了族妹杜月娟,於紀情急之下尋求我堂的幫助,請求除掉那名潑皮為月娟報仇,當日前往支援的人,正是孟彬和杜怡潑皮自知不敵,從莊子後院逃入林中,二人也隨著去了,之後的事,煙雨莊便不知曉”杜奕恒如實稟報探查到的消
    孟青池邊聽邊盯著襄國的地圖沉思:“煙雨莊……遁逃的路線可曾探查?”
    “沒有,夜色籠罩,煙雨莊據州界又近,於紀惟恐貿然探查,會越了州界,惹來不必要的麻”
    “謹慎些是對奕恒,你看這地圖上,鈞州界邊最近的便是玲瓏坊了,據我所知,坊主名聲響亮,卻相當神秘,若貿然行事,難免會吃大虧,”孟青池撚須分析著,“煙雨莊那邊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消息了嗎?”
    “呃……回堂主的話,沒有了,倒是我有個感覺,不知道當不當講……”杜奕恒吞吞吐吐的話引起了孟青池的好奇:“噢?說來聽聽!”
    “我覺得於紀隱瞞了些什麽,在莊裏本來我跟月娟談得好好的,他突然接過了話頭,急於撇清煙雨莊與二人喪命的關雖然我也相信煙雨莊不會是逼死二人的凶手,但是於紀的反應,我有些看不明”杜奕恒說出了心裏的想
    “於紀這人,滿腦子都是金銀珠寶,把小農莊做成現在的煙雨莊,無非就是為了斂正因為他的喜好單一,身份單純,才把月娟送去他那裏當作暗線的,就算他有別的心思,也繞不過‘錢’這個無妨,時候到了,自然會發現他隱瞞之事,”孟青池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倒是玲瓏坊那邊,有必要滲透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消息,你一日奔波辛苦了,休息去”
    “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杜奕恒離開後,孟青池依舊沒有睡著,多年的斥候經驗告訴他,杜奕恒帶回的消息,僅僅是個開端而
    十月十八日清晨,於紀便急著出發,沿後院樹林裏的小路向玲瓏坊趕草葉植被上的露水還未蒸發,一路上濕黏黏於紀沿途查看了轀輬車,待穿過紅梅燈籠的界線後,他主動觸碰了玲瓏坊布置的陷阱,通過護院鈴招來了玲瓏坊的護院
    於紀表明身份,在護院們的簇擁下來到了梅宅後一席黑衣的梅總管已經在簷下等著他了:“什麽風把於莊主給吹下來了?是不是為了前幾日半夜送過來的‘貨’啊?”
    “正是,於某為此特來向坊主賠個不是,可否容於某當麵與坊主說幾句話?”
    “不巧,因為前幾日半夜的鬧騰,坊主感染了風寒,現在不便見客,有話你就跟我說吧,我會傳達”梅總管拒絕了於紀的請
    “驚擾了坊主確是我的責任,前幾日莊上來了個潑皮,打傷我的小妹之後從後院逃竄出去,莊丁們沒能攔住,我隻好找來了巡林堂幫忙追捕,不知梅總管可曾見過他”見不到坊主,於紀隻能向梅總管打聽起當日玲瓏坊內的情
    “見過,不過坊主並未為難他們,甚至連夜闖玲瓏坊的理由都沒有過問,便給了地圖和銀兩,讓他們出坊去”
    “半夜驚擾,坊主竟什麽都沒有過問?”於紀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後來都在淮陵驛站喪命了,京城來的告示已經發到各州,巡林堂昨日就找到莊上來了!”
    “既然在淮陵驛站喪命,巡林堂找的又是你煙雨莊,與我玲瓏坊有什麽關係?”梅總管漫不經心的問
    於紀答不上來,言辭間,他無法確認玲瓏坊是否發現了藏於鞍袋內的那封密信,他也不好問出如果坊主沒有發現,他就暴露了自己;如果坊主發現了,也不會隨便向他承認既如此,就賭玲瓏坊毫不知情吧!反正自己是不能主動暴露的!
    “梅總管所言甚是,確實與玲瓏坊無關,於某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不相幹的人從後山跑下來了,也請梅總管轉告坊主,如若巡林堂來拜訪貴坊,希望坊主給他們的答複與今日於某得到的一”
    梅總管對於紀點了點頭,算是回
    “另外,您看貴坊與煙雨莊的生意……”比起不相幹的真相,於紀更關心他的財
    “生意照常,隻是坊主也不希望再收到亂七八糟的‘貨物’了,於莊主好自為”
    聽到梅總管答應了與煙雨莊繼續做生意,於紀喜上眉梢,愉快的告辭,沿後山返莊去當他帶著滿腿的泥水草屑回到莊裏,卻發現孟青池和杜苑已經在賬房裏等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