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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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胤雅離開了悅來客棧,陳宥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唯有唇齒間那未盡的溫潤觸感和屋內的淡淡殘香,提醒著他之前發生的一
    陳宥深吸了一口氣,他想把梅胤雅身上留下的殘香全都吸進鼻腔,他喜歡這個味
    一夜無
    次日辰時三刻,陳宥整理完畢,準備繼續返黎平之仍是遲了那麽一會,才慢悠悠的從客房裏出上路之後黎平之隻是悶悶的吸食著縹緲煙,一改往日的嘟囔抱怨;昨夜陳宥隻顧著與梅胤雅敘話,完全沒有閑暇顧及黎平之,並不知道他幹了什麽,在想什麽;但這反常的表現,令陳宥心裏隱隱感到不
    在兩人踏出鈞州地界之後,一個農夫打扮的路人從懷裏摸出準備好的信鴿,抬手放鴿子撲棱著翅膀,向杊州方向飛
    閉院時分,陳宥和黎平之恰好回到了中書
    陳宥返院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東側廂房尋找婠從婠?的同房學士口中,得知她仍未返根據日程算下來,婠?即使沒趕在陳宥前頭,今日也該是到達的日子了,莫非是途中出了變故?
    陳宥不免開始擔心起來,一邊反複說服自己,婠?有潘嶽同行,應該不會出問題的;一邊守望著中書院的院門,希望婠?能突然出
    缺乏出院辦差經驗,且注意力全放在婠?身上的陳宥,完全忘記了去向長史蒙緒複命,交待回訪結黎平之抓住了這個機會,搶先來到長史廳,既是交待行程,也是細數陳宥所謂的“罪狀
    從離院出發磨蹭,到擅自決定前往玲瓏坊,再到離坊後的多管閑事,以及在悅來客棧與來曆不明的坊內喬裝女子勾搭,還為了避人耳目指使強人驅趕和脅迫同僚——黎平之口中這些“陳宥的罪狀”,經過他主觀的惡意加工之後,有鼻子有眼的向蒙緒一一羅列出來,說得那是一個唾沫橫飛,咬牙切仿佛陳宥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此行就是為了一飽私欲,坑害同僚,而不是代中書院進行納賢回至於黎平之自己行程拖遝,惹是生非,貪小便宜的種種舉動,卻隻字未
    “你看,這廝返院這麽些時候了,也不來向長史複命!肯定就是藏著壞,想著怎麽糊弄長史,掩蓋他一路上的種種劣行!”末了,黎平之還不忘填把柴,拱把
    蒙緒默默的聽著,他雖然知道黎平之的陳述中有惡意揣測和盲目誇大的成分,但是仍聽進了不少不利於陳宥的評價,對陳宥形成了負麵印
    小人得誌的黎平之告完狀,心滿意足地回房休息去了,看到呆呆守望著院門的陳宥,哼的冷笑
    夜深了,陳宥沒有等到婠?,他失望的上榻歇
    襄信十五年十一月十日,回歸正軌的陳宥在行責分配完畢後,被蒙緒叫到了長史
    “此次出院回訪,結果如何?”蒙緒的口吻中帶著不
    “回長史的話,此次鈞州之行頗為順鈞州學堂的內堂夫子已親自收下中書院的納賢狀,並對中書院的回訪致以謝”陳宥以為蒙緒隻是例行詢問回訪結果,便簡單扼要地回了
    “鈞州學堂離中書院不算太遠,少則兩日,多則三日便可往返,為何你二人用了四日方回?”蒙緒自然知道回訪順利,可他叫來陳宥的目的,並不在詢問回訪結
    “呃……路上有些耽擱,所以返院稍晚了些……”陳宥此時已聽出蒙緒的弦外之
    “除學堂之外,可還去了別處?”蒙緒再
    “去了趟鈞州有名的玲瓏坊……”陳宥料到長史是有備而來,不敢妄語欺
    “所為何事?”
    “得內堂夫子點撥,往玲瓏坊拜會坊”陳宥並未向蒙緒坦承前往玲瓏坊的真實目
    “拜會坊主?傳聞此人才色雙絕,卻極為神秘,難見真容;此番拜會,可曾有幸會麵?”蒙緒似是無意的打起了
    “那都是坊間傳聞而已……長史不可輕”陳宥做了個中規中矩的回
    “那專程走一趟玲瓏坊,似乎並無太大的意義”蒙緒表麵上在陳述,實則在質疑陳宥此行的動
    “回長史的話,其實此去玲瓏坊,是與驛站命案有關……”陳宥知道瞞不住蒙緒,隻能道出實情,“為了結案告示的嚴”
    事實雖是如此,但是蒙緒接觸了黎平之的謠言在先,負麵印象已經產生:“婠?走訪杊州,我且相信是為命案而奔波,可這鈞州的玲瓏坊,又與命案何幹?”
    陳宥聞言心裏涼了大半,長史既然這麽問,便是不相信自己的話,若要解釋清楚,費時費力且不論,自己與婠?精心布下的局,也極有可能泄露出去而導致前功盡
    權衡之下,陳宥決定吞下這個啞巴虧,以保布局周全!
    “不怪長史疑惑,此去玲瓏坊,皆因人犯崔挽風在供述中提及,雖未記錄於刑部卷宗,卻值得探究一”
    “既為入院學士,當以主責為重!命案一事,若不是你身處當場,本就不該涉足太深,現今既已基本結案,又有婠?在跟進剩餘事宜,你當回歸本職,分擔院內事務才是!”蒙緒對陳宥吐露的實話並未表現出支持的態度,反而提出了批
    “此次納賢回訪,之所以讓黎執事同行,就是怕你經驗不足,玩心甚重,他可以起到督促和鞭策的作畢竟他作為中書院的元老,一直兢兢業業,克己奉公,以身作則,這都是有目共睹的……”
    陳宥聽聞蒙緒這麽說,後麵的話便沒再聽進黎平之若是真的兢兢業業,就不會整日遊手好閑,搬弄是非,本職得過且過,偏職一竅不通;若是真的克己奉公,就不會時常假公濟私,偷梁換柱,隻顧一己私欲,行事推諉塞責;若是真的以身作則,就不會待人巧言令色,裝腔作勢,對己寬容敷衍,對他尖酸刻薄!
    陳宥雖然沒有在言語上反駁蒙緒,可他遊離的神態卻出賣了他的心不在
    “此行可有對黎執事的不敬之處?”看出陳宥心中不服的蒙緒,換了個問
    若真要論不敬,陳宥並不否但之所以會不敬,皆因黎執事妄生事端或出言不遜,數次險些壞了陳宥的周密計劃,還令兩人陷入險境!若非陳宥隨機應變,強扭形勢,又怎能得到玲瓏坊坊主的青睞和賞識?可當陳宥把原委道明,換來的卻是蒙緒的再次否
    “此言有失偏頗,若隻是單純的將納賢狀交予內堂夫子便回,自不會生出後續的事端;可你堅持要去玲瓏坊走此一遭,才埋下了種種禍患,以至於你與黎執事之間產生了理念上的衝而且衝突產生後,你並未顧及黎執事的感受,甚至任由他被欺侮,可是事實?”
    長史提出的觀點,讓陳宥有些始料未以蒙緒的角度,此番否定也是無可厚非,畢竟不辦事,自不會生可明哲保身,袖手旁觀的做派,又怎會是陳宥所為?!
    “是事實,可……”陳宥正欲分辯,卻被蒙緒抬手製止了:“勇於承認,品質是好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念在黎執事是中書院元老,待人處事有他自己的風格和原則,而且既然是我讓他隨行代行監督之責,那麽就算你有意見,也應向我反饋,而非遷怒於”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怎麽就遷怒於黎執事了?”陳宥蹙眉思根據蒙緒不明就裏的批評和否定,陳宥推測出定是黎平之搶先進了讒言!鈞州這一路走下來,陳宥數次幫黎平之化解矛盾,助他脫困,還使他賺足了玲瓏坊的便宜,隻不過在玄機閣化險為夷後,對他的言行實在忍無可忍公開頂撞了一次,以及在應付梅胤雅的突然造訪時沒有顧及到他,便換來了他處心積慮的“背後一刀”!
    這哪是陳宥遷怒於黎平之,根本就是黎平之顛倒黑白遷怒於陳宥啊!
    可蒙緒把陳宥叫到長史廳的用意,既不是過問納賢回訪的過程,也不是安撫陳宥一路辛勞,而是偏聽偏信了黎平之的一麵之詞,替他向陳宥“討個公道”!
    蒙緒公然的偏袒讓陳宥有些失明明是奔著多擔責,辦好差的目的去的鈞州,一路下來也確實排除萬難把納賢回訪和搜集線索辦了個妥帖,卻不曾想長史絲毫不關心這一路上陳宥收獲了什麽,為中書院掙了多少臉麵,而是把目光聚焦在黎平之翻唇弄舌的無端是非上!
    長史廳的談話,注定了雙方無法達成一雖然陳宥始終沒有向蒙緒吐露他和婠?的計劃,可是他問心無愧,亦會堅定不移地向著既定的目標前行!於是他嘴上應和著長史的訓誡,心裏卻盤算著各條線索的關而與此同時,引發此次訓誡談話的罪魁禍首,一如既往未被分配繁瑣行責的黎平之,正悠然自得的向他的同好梁權,眉飛色舞地炫耀著這一路的“輝煌事跡”和淘到的寶
    “你看這管墨竹,是學堂的一個夫子贈給我的,”黎平之摸出他那管嶄新的墨竹縹緲煙遞給梁權,“還得是跟懂行的人才能聊得開!這味道,比起你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明夫子吧?學堂裏就屬他最懂行了!不瞞執事,原先我贈與你的墨竹,也是出自他手!”梁權附和著黎平之,“可惜此行我無法同去,要不也不至於錯過如此好”
    “嗐,你可別提了,要是你能同去,我也不至於一路沾染陳宥那廝的晦氣……”黎平之搖頭嘟囔起
    “此話怎講?陳學士隻不過不好此物而已,怎麽就跟晦氣扯上關係了?”梁權表示不
    “興許就是那廝不好此物,不知硝石硫磺可辟邪,所以晦氣了唄!這一路上最添麻煩最壞事的就是那廝!”黎平之越說越憤,“別看那廝平時人模人樣一本正經的,一出院門,立刻就原形畢露!玩時貪日不說,還四處招惹‘桃花’!”
    也許是男性對“桃花”一詞異常的敏感,梁權亦不例外的表現出了極大的興於是在悅來客棧識破了梅胤雅身份的黎平之避實就虛,挑揀了重點——省略了他見色起意未遂和被壯漢狼狽架走的部分,極盡嫉恨之能把陳宥的“桃花”貶得是一文不值,下作不
    “真不知道你蒙長史吃錯了什麽藥,讓陳宥那廝去做納賢回訪!”口無遮攔的黎平之語氣裏滿是不服不
    “黎執事你且消消氣,犯不著犯不著,這不都回來了嘛,這一路收獲也不”梁權邊把墨竹管遞還給黎平之,邊尬笑著安慰
    “阿嚏……”長史廳內的陳宥莫名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繼續三心二意的應付著蒙緒的訓
    長史廳的門被人輕輕叩響,門外傳來一個陳宥十分熟悉的聲音:“稟報長史,婠?返院,特來複命!”
    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