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元凶盡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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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獄長和閆振東聽說犯人暴動,頓時吃了一驚,趕緊帶著救火的獄警往上跑,韓大膽兒也跟了上去,一上去就看見梅本事和範統正往這邊跑,後麵七八個犯人瘋了似的追著他倆踢打。
    韓大膽兒一甩手,兩根筷子從袖口飛出,“嗤”“嗤”兩聲,不偏不倚釘在為首兩個囚犯大腿上,兩人應聲倒地,翻滾哀嚎。他幾步上前施展八極拳頂、抱、單、提、挎、纏連環出手,眨眼之間就已將追來的幾個囚犯放倒。獄警們快步上前,用皮帶將被打倒的囚犯綁在一起。
    眾人轉過彎,來到主監區,這時主監區通往操場的大門雖然還鎖著,但所有囚室都大門洞開,犯人全都衝出來和獄警扭打在一起。監區內獄警隻帶警棍,武器庫槍房都在監舍外,為的就是怕犯人暴動,搶了武器就麻煩了。監區內囚犯人數眾多,已經有十多個獄警,臉上掛彩額角帶傷,眼看就要控製不住了。
    韓大膽兒見狀一馬當先,閆振生,陳琦也手持警棍撲了上來,監獄長沒想到突然發生暴動,隨身配槍也沒帶著,他肉大深沉動作笨拙,隻能和梅本事、範統躲在眾獄警身後。
    韓大膽兒雖然身手了得,怎奈雙拳難敵四手,時間一久漸感體力不支。正在危急時刻,主監區鐵柵欄門打開,從外麵衝進來兩隊荷槍實彈的獄警。見有的犯人已經紅了眼,見了真家夥都不帶躲閃,便立即開槍將其擊斃。趁著持槍獄警衝進來鎮壓暴動,韓大膽兒趕緊護著眾人衝到監區大門外。監獄院圍牆和崗樓都有機關槍,來多少人都能突突成蜂窩,所以犯人就算暴亂,能出監區樓大門,也逃不出監獄大門。
    就在眾人經過監區門口鐵欄杆的時候,有幾名獄警發現地上倒著一人,湊近一看,竟然是剛才去叫人救火的小六子。這時小六子臉上劃了道口子,滿臉是血,兩眼眼眶稀爛,已不知被什麽東西砸中,一片血肉模糊。肚子上插著塊碎床板,呼吸微弱,顯然是被暴動的囚犯襲擊,已經奄奄一息。
    這時候有不少獄警都受了傷,但小六子傷勢最為嚴重,此刻忽然渾身顫抖,張口咳血。獄長一看讓趕緊往醫務室送,可醫務室就老大夫放假,就一個實習大夫,再說監獄醫務室,也就治療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小六子現在這狀況,在不送醫院小命就保不住了。
    陳琦知道小西關附近新開了個西醫醫院,就讓獄警趕緊用擔架抬著他往那送。這時忽然幾聲槍響,有兩個鎮壓暴動的獄警被犯人撲倒,手裏的槍也被犯人搶走,衝著獄長這邊開了兩槍。幸好距離較遠,兩槍都打在鐵欄杆上,沒人受傷。
    目前情況危殆,眾人隻能往外閃避,後續又有兩撥獄警帶著武器趕到,衝進監區鎮壓犯人。抬著小六子的獄警正要往大門走,忽聽小六子躺在擔架上,咳出兩口血,微微抬手,指向後院,用尖細的聲音斷斷續續道:
    “殷……殷梟……後牆……”說完幾個字繼續不住咳出血沫子。
    韓大膽兒等人聽見小六子的話,都轉頭看向監舍後院,陳琦招呼獄警趕緊抬小六子去醫院救治,韓大膽兒等人,趕緊奔著監舍後牆去了。
    四個獄警抬著小六子一陣小跑,趕到監獄大門口,叫開大門剛要出去,忽然遠處一個人影撲了上來,這人騰空而起,雙掌向下,直奔擔架上的小六子麵門而去。
    這人掌勢奇快,力道雄渾,衝著擔架上小六子麵門拍下。等四個獄警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晚了,隻聽“砰”的一聲悶響,擔架床竟然被那人拍得向下垮掉,抬擔架的獄警直接被震得擔架脫手。
    可擔架落地,擔架上卻是空的。發掌那人一轉身,見一個身影從半空輕巧地落在地上,卻是身受重傷的小六子。發掌那人撲上來又是一拳,便和小六子纏鬥在一起。
    抬擔架的四個獄警,見剛才還奄奄一息的小六子,現在竟然生龍活虎,都驚掉了下巴,半晌才反應過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出手幫忙,隻能愣在原地躊躇不已。
    兩人交手十多招,隻見發掌人一揚手打出一隻暗器,不偏不倚正打在小六子掌心,暗器細長,力道奇猛,直接貫穿小六子掌心,奔著他麵門飛去。小六子低頭閃避,卻被發掌人一探手抓住了頭發,那人用力一扯,小六子連頭發帶臉皮全被那人扯掉,那發掌人借勢後越,站定身形,竟然是韓大膽兒。
    這時梅本事和監獄長、閆振生等人全都趕到。隻見韓大膽兒站在原地,手裏揪著一張人臉皮,對麵那被揪掉臉皮的小六子,雖然臉上血跡未幹,但麵色蒼白,卻是一張毫無傷痕的臉。
    在場眾人除了剛才在地下囚室,見過小六子的梅本事韓大膽兒幾人外,其他熟識的獄警,再看小六子那張臉,卻是另外一個人。
    這人手掌被鐵筷子貫穿,鮮血長流,雙目如電瞪視韓大膽兒,低聲道:
    “厲害!竟然沒上當!”
    這聲音全不似之前又尖又細,反而和被燒死的殷梟一般渾厚低沉。
    這人剛說完這句,立即要發足往監獄大門外跑,隻聽“砰”砰“砰”幾聲連珠槍聲,他腳前土地上,塵土碎石激飛,瞬間被打出數個彈坑。兩側牆頭崗樓上的機關槍,都已經瞄準了他,又有數名獄警趕上來,端著長槍將他團團圍住。
    韓大膽兒微笑道:
    “你可別動,要不就成馬蜂窩了!不過反正今晚也要處決你,早死晚死都一樣,對嗎?——殷梟!”
    梅本事還一頭霧水呢,和範統對視一眼道:
    “殷梟?不是剛才燒死了麽?”
    韓大膽兒道:
    “剛才地下囚室被燒死的是啞巴夏九良!眼前這人才是殷梟!”
    範統自作聰明說道:
    “我懂了!咱們一開始看見的就不是殷梟,哎!……不對啊,夏九良是啞巴,在囚室怎麽說的話?而且他不是被扒皮死了麽?”
    閆振生也道:
    “地下囚室裏說話的,的確是殷梟,咱們看見他說話,他聲音我也聽過,這個冒充不了!”
    韓大膽兒微微一笑道:
    “我們都上了當!第一次咱們看見的的確是殷梟,但第二次開門看見的卻是夏九良!門口站著的獄警小六子,才是真正的殷梟!”
    韓大膽兒知道大家不明白,為什麽夏九良一個啞巴,突然能說話了,聲音還和殷梟一模一樣,都要開口發問。韓大膽兒抬手示意眾人先別發問,聽他解釋。
    隻聽韓大膽兒道:
    “殷梟檔案說,他能請鬼神上身,全靠他能模仿別人聲音,而且民間有種絕活叫“腹語”,就是嘴不動,卻能說話出聲。夏九良被火燒死之前,隻是張口動嘴配合,聲音其實是門外裝成小六子的殷梟,用腹語發出的!”
    眾人聽韓大膽兒這麽說,都吃驚不小,有人問道:
    “那真正的小六子呢?”
    韓大膽兒歎了口氣接著道:
    “小黑屋,被扭斷頸骨,扒皮而死的才是陳六兩,小六子!”
    他接著道:
    “這是一個拋球雜耍一樣的手法,但這手法要實行,必須要內神通外鬼……”
    話未說完,便揚手打出另一根鐵筷子,筷子筆直飛向一個正要轉身逃走之人,那人後退一步避開筷子,隻聽噗的一聲,另一根筷子,已經釘在他腳邊地上。眾人轉頭一看,這想要逃走的人卻是分監長“陳琦”!
    韓大膽兒還沒開口,陳琦立即正色道:
    “你幹嘛?沒憑沒據,別把屎盆子扣我腦袋上!地下囚室太暗,我沒看清是這家夥假扮小六子,誰知道他還能模仿別人聲音。再說那囚室三道重鎖,沒鑰匙根本打不開,我可一直和你在一起,沒離開過!照你說的咱們到那囚室門口時候,殷梟早出來了,和我有屁關係!”
    監獄長和閆振生也隨聲附和,聲稱那地下囚室的鐵門,是從德國一家生產鎖具和保險庫門的廠家定做的,三道鎖隻有一把三合一的鑰匙,其他方法根本打不開,鐵門鋼板很厚,機關槍都打不壞,除非用大炮轟,興許能把門框轟塌!
    韓大膽兒目光銳利如刀,直瞪得陳琦心頭猛顫,渾身一涼如墜冰窟。
    隻聽韓大膽兒語調平緩,卻聲帶威懾道:
    “這不過是你的小小詭計!你當然有辦法,在我們不察覺的情況下放走殷梟!”
    接著道:
    “你在獄長辦公室拿了鑰匙,然後發生了剝皮案,咱們趕到現場,當時有不少獄警,亂哄哄的。你把鑰匙偷偷交給假扮成獄警的夏九良,讓他跑到地下囚室,放出殷梟,再和殷梟互換了衣服,用牛皮膠把殷梟剃下來的胡子頭發粘在自己臉上,用黑灰摸髒自己的臉。之所以夏九良要鬧事,在單人囚室關這麽久,就是為了續發,因為監獄裏犯人都要剃頭,除了重型囚室的殷梟,隻有小黑屋裏關的不用剃頭。他扮成獄警時隻要把頭發塞進帽子裏,也不會有什麽人注意。他和殷梟換了衣服,殷梟擦淨臉上的髒汙,換上警服坐在門口!這時候咱們剛好趕到,你假裝生氣,上去就揣倒殷梟假扮的小六子,一邊抽他嘴巴,一邊從殷梟手裏拿回鑰匙,就這麽簡單,隻要配合好,誰都能辦得到!”
    陳琦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韓大膽兒又道:
    “當時閆振生和獄長都忙活小黑屋剝皮凶案現場,下到地下囚室的隻有你、我、梅專員和範統,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見小六子,你做的那場戲,一來是拿回鑰匙,二來讓我們認定那人就是小六子。地下囚室光線很暗,殷梟抱著腦袋挨打求饒,其實我們隻能看出體型,聽出聲音,但都看不清他的樣貌!假殷梟著火之後,你就借故把他轟到上麵叫人救火……”
    梅本事問道:
    “那殷梟假扮小六子上樓之後,碰見其他獄警怎麽辦……”
    韓大膽兒把手裏抓著的人臉皮舉起來道:
    “殷梟隻要上來大喊地下囚室著火了,快救火,當時監區亂哄哄的,沒什麽人會注意到他!他趁大部分人去救火了,打開監區囚室的門,再把門鑰匙給囚犯,那時候囚犯都跑出來,他就帶上小六子的臉皮裝成受了重傷,他臉型消瘦,臉上血肉模糊,加上人皮是連頭皮一起剝下來的,套在頭上,不會輕易甩掉,所以熟識的獄警應,還能依稀認出是小六子的臉!”
    韓大膽兒又道:
    “當時在地下囚室,我見到小六子的時候,曾經聞到小六子身上有一股細微的腥味,開始我以為是囚室裏的腥臭,後來才想起,那是剝皮小黑屋,人血混合脂肪的腥味,就是他藏在身上小六子的臉皮發出的。”
    梅本事和監獄長等人稍微明白了一些,但是還有許多關節想不通,韓大膽兒隻好從頭到尾解釋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