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二 破腹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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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大膽兒天生不信鬼神,龍潭虎穴都敢獨闖,上學時跟人打賭,還在墳地裏睡過覺,眼前這片墳地自然也不在話下。
    他打著手電,在墳地裏來回來去走了一遍,除了大大小小的墳包之外,也沒見有什麽異乎尋常之處。隻有一株枯樹,雖然枝已經枯萎,卻仍舊顯得十分粗壯,能有三四個人合抱粗細,看樣子少說也有千把年樹齡。
    韓大膽兒繞著大樹自己觀察,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見心宿二星光閃爍,熠熠生輝,仿佛在和這株古樹交相呼應,猶如天人一線相連。
    這棵古樹高五丈有餘,枝杈猶如鬼爪,向四周延伸形似傘蓋,想必樹未枯死之前,枝杈定然遮天蔽日。
    他一手提著手電,在樹身一踏,身子騰空而起,朝著高處飛去。在半空抓住一根樹枝,再次借力,讓身子又在拔高數尺,直到身子躍上一根粗大的樹枝,才止住身形。再往上靠近樹冠處,枝杈越發繁茂,不能攀爬跳躍,再往上必然會被枝杈卡主。
    他定睛觀瞧,隻見身在高出,腳下足有三丈,黑夜間望向四周,一片浩渺,隻有遠處海河對岸燈火閃爍星漢燦爛!樹下滿眼孤墳,荒草衰煙,顯得淒冷孤寂。
    想來那三件古器所記載的位置,至少有兩千年以上,滄海桑田,變化萬千,光憑著一棵古樹,有哪裏能找到古人留下的任何線索呢!
    韓大膽兒正要縱身下樹,手掌撫摸樹身之時,卻覺得兩條枝杈交錯生長,枝杈中去裹著一塊堅硬的物事。打著手電仔細觀瞧,原來是一塊石頭,被兩條交錯的枝杈纏住,已經完全被縫在枝杈之間,不能移動分毫。
    手電光下,兩條枝杈粗如人臂,盤桓交錯,僅僅擠壓這一塊頑石。因為樹身千年生長,頑石受到不斷擠壓,已經有些變形開裂。但是憑韓大膽兒的手勁兒,卻依舊無法從枝杈間將石頭拔出。
    石頭表麵經過風雨侵蝕千年磨礪,已經滿是坑窪,但手電光一晃,韓大膽兒忽然覺得這頑石上有條裂痕是如此熟悉,好像是古器上刻著的那些“仙籙”!
    在細看這塊頑石,竟然有被雕鑿過的痕跡,一段似有五指成團,好像是石人俑的一隻手。
    韓大膽兒抽出紅纓短刀,在交錯的枝杈上用力連砍三刀,隻聽“卡啦”一聲響,枝杈斷裂,裏麵的頑石也掉落出來。他伸手接住,仔細端詳,見這果然是石人俑的一隻手,隻不過個頭很小,推測這石人俑恐怕也不大,最多隻有三尺不到。
    這石人俑的手臂上的確刻著不少仙籙,雖然韓大膽兒看不懂這所謂仙籙是什麽意思,但是從其外觀和形狀上看,確實和古器上的一般無二。隻是若放在旁人眼中,恐怕也隻會以為這時頑石裂隙而已。
    想來這古樹在生長之初,樹下可能埋著一尊石人俑,由於大樹不斷生長,枝杈的生長力量,將斷裂的石人俑手臂帶出土層,並且曆經千百年,被枝杈纏繞在了樹身中間。
    想到此處,他立即縱身下樹,然後繞著樹觀察腳下根須。隻見樹根在土層之中,有逐漸拔起之勢。樹根在地下蔓延將樹根四周的徒弟頂起,圍繞樹根之處呈斜坡狀,還有些粗大的根須拱起,已經頂破土層。
    韓大膽兒蹲在地上,用短刀不斷破開一些土層和根須,但繞著樹找了一圈,卻沒什麽發現。想來那石人俑恐怕埋得頗深,若不用鍬鎬之類的器具深挖,恐怕難以尋得。
    正在灰心之際,腳下忽然踢中一個硬物,險些將韓大膽兒絆倒,幸好他身法靈活,一個躍步身子已然站定。回頭用手電照去,卻見一塊亂石突出地麵。走過去仔細一照,赫然發現亂石上坑窪斑駁,卻有雕鑿痕跡。
    他用刀深挖幾下,見頑石上依稀雕刻的人的眉目五官,竟然是個石人俑的頭。隻不過雕刻簡潔,隻有個人的輪廓,全不像現代雕塑那樣栩栩如生,更像是古代先民的石雕產物。
    韓大膽兒又挖了幾下,見土層中隻有石人俑的頭,群並無身體。人俑頭上一些裂隙,仔細觀察也是仙籙,若不是韓大膽兒目光銳利,又見過仙籙,恐怕見了這隻有依稀五官的石人俑,也會以為隻是塊普通頑石而已。
    韓大膽兒在古樹周圍,又挖了半天,但手裏隻有短刀又無工具,挖來挖去也隻是一些粗大樹根而已,或是螞蟻窩田鼠洞僅此而已。
    附近不遠就是和順裏,有不少百姓居住,韓大膽兒在這挖掘,要是驚動了百姓,說不定會把他當成盜墓的土賊。既然也找不到什麽其他線索,就幹脆作罷,隻把石人俑上的仙籙,記錄在隨身的本子上,然後拍了拍滿身灰土,離開了這片墳地。
    誰知韓大膽兒剛離開不久,就有幾個人從遠處墳包後繞過來,靠近這棵古樹四處踅麽,最後將韓大膽兒發現的石人俑的頭和手,放進一個布袋裏,然後抱著布袋,一陣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轉天一早,此地來了一群抬棺埋屍的送葬隊伍,這送葬隊伍極為簡單,一無孝子,二無孝婦,隻是一些穿著孝服的人,揮鍬掄鎬在大樹周圍刨坑,旁邊放著一口黑漆大棺。
    不遠處有人見了也覺得奇怪,別人家白事埋棺材,都是找塊開闊平整的地方,哪有人挨著大樹埋棺的。可奇怪歸奇怪,人家辦白事,願意怎麽埋人是人家的事兒,也沒什麽人願意管這個閑事兒。
    雖然也有好事的上前攀談,但一看這幾個穿孝服的,個個孔武有力,看人橫眉立目眼露凶光,到嘴邊的話也就不敢再問了。
    這群人刨完一個坑卻並不埋棺,而是把土填上,在圍著樹邊另一處,又刨了個坑。拋完之後,圍著坑看了很久,還是沒埋,又把土填上,接著刨坑。
    一連刨了三四個坑,直到最後,才將棺材草草埋下,可埋完既不立碑,也不起墳包,隻是用鍬將土地拍實之後,人就都走了。這些人雖然穿著孝服,卻不見絲毫悲傷,好像埋的並非親人屍骸,而隻是一件不相關的死物而已。
    說到這大家估計也都猜到了,這些所謂的送殯埋棺的人,其實都是三陽教餘孽。他們手裏沒有線索,可韓大膽兒手裏有,所以他們幹脆學聰明的,與其和韓大膽兒爭奪線索,不如等他找到線索,再坐收漁利。
    平常韓大膽兒外出或是去王維漢家,或是去梅若鴻家,都會繞幾圈路,把尾巴甩掉。今天他去葉靈家的時候,也繞了路,但是趕巧了,和順裏後麵這片墳地裏,有個義莊,正好是三陽教的一處秘密分壇。
    韓大膽兒在枯樹下溜達的時候,就被三陽教的人發現,所以轉過天才抬了口棺材,裝模裝樣的來此挖掘,想看看有什麽發現。不過挖了幾個坑,由於樹下根須縱橫,廢了很大力氣,最後隻找到一些石人俑殘片,卻再無收獲。於是便將事先準備的空管草草掩埋了事。
    雖然隻發現了石人俑殘片,可對於三陽教餘孽來說依舊欣喜若狂。因為他們明白,韓大膽兒已經破解了古器中的訊息,正在尋找無終國的線索,所以隻要跟著他來個黃雀在後,必然會有收獲。
    咱們話分兩頭,放下三陽教餘孽不表,之說這晚韓大膽兒在樹下挖掘之後,騎著車往家走。
    一路上他心想,原以為這星圖所示的標記點,也學能找到什麽線索,可到頭來,隻有個破爛的石人俑,就算真有其他標記,想來也是,古人留下的標記,曆經千年恐怕也早已消失殆盡。
    就算有扇通往無終國的大門,恐怕也早就淹沒在滄桑巨變之中了。何況附近都是墳塋,若真有什麽標記,難保不會被人挖出來。這石人俑還是靠著古樹生長,才得以部分保留。
    韓大膽兒原想在去另一處標記點看看,但天色已晚,中午就顧得上吃晌飯,晚上又刨土挖樹忙活了一陣,肚子裏已經開始打鼓了。
    他騎著車繞了一圈,想起在南門外買餛飩的大老李,忽然很像去喝完混沌吃套煎餅。想到餛飩煎餅,忽然想起上次吃餛飩的時候,還有小舅舅朱天飛,心中不免一陣傷感。
    韓大膽兒騎車從西門經過,想要從西馬路繞道南馬路上,往前就是南門外,大老李的餛飩攤子就支在那。
    這時不知是什麽緣故,遠處忽然起了一層霧氣。照理說這正是春夏之交,天津衛氣候幹燥,這個季節很少起霧。
    韓大膽兒隻覺越往前騎,霧氣越重。好像一股濃霧正從麵前,向自己身後飄去。轉身間,自己已經置身於薄霧之中。
    這時,他忽然聞見一股腥臭!
    西門裏大街至南馬路,清朝年間這裏是為老城裏向城外排泄汙水的水溝。1901年舊城拆除後,水溝被填平修成街道,故以“大水溝”為名。
    雖然城裏的水溝填平了,但是城外南馬路上還是有條很窄的臭河,因為是死水又不流通,平時還總有人往坑裏倒髒土,所以一到夏季就發出一股惡臭。
    起初韓大膽兒以為是那條臭河返味兒,但離著南馬路臭河還有段距離,而且仔細分辨,這氣味兒在薄霧中飄散,但卻並不是臭河的惡臭,反而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韓大膽兒警覺性頗高,立即停下車,順著這股腥味兒找去。在西馬路靠近西門的一條胡同中,這股血腥味兒尤其濃烈。
    夜深人靜,這胡同空蕩蕩的,白色的薄霧籠罩在胡同中,越往上看著越是迷蒙不清,而韓大膽兒越往前走,那血腥氣息也愈發濃烈。
    韓大膽兒打起手電,手電光穿透薄霧,在白色霧氣中顯得越發光亮,忽然手電光所及之處的地麵上,倒著個影人,一動不動!
    一股股濃烈的血腥氣,也隨著霧氣飄散,似乎這人影周圍的霧氣也被染成了血紅色。
    走近一看,赫然見一個女人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雙目圓睜,已然死去多時,眼球已經在逐漸幹涸。
    這女屍身上衣衫盡去,赤裸著身體。屍首旁邊淩亂地丟棄著女人的衣服鞋襪!
    更可怖的是,這女屍滿身血汙,其屍身從其胸腔,直至小腹竟然被劃開了一條深深的刀口,屍首髒器外流滿地鮮血,而胸腔中的心髒卻已經不知所蹤!
    屍身旁邊的牆上,赫然畫著一個殷紅而巨大的古怪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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