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弓毀人亡且自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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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空盯著書院的院長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做了決定,不再殺虐。準備帶著妲己他們離開這裏。
    而被五空眼神掃過的那位院長,心裏卻是幾番掙紮,若是五空想要殺他,輕而易舉。此番才想著,若是聽從尚未薑的建議,留著這個弟子不去做這些因貪念而起的事情的話,書院的未來一片光明。可如今又能怎樣呢?畢竟事已至此。
    “小友且慢,你這幾位夥伴都身受重傷,還恕我直言,有一人早已魂歸故裏了。而我也用靈力控製住幾個人的傷勢,眼下你並無更好的方法去救助他們,倒不如讓我看看。”弋陽其實十分欣賞五空這種敢於為朋友出頭複仇的行為,如今,天地眾人皆追求更高更遠的位置,也追求更深更重的大道,能夠並肩而行的,皆為利往,真能夠為人兩肋插刀的,少之又少了。
    “若前輩有辦法救助他們,那五空在此替他們謝過前輩!”五空再次抱拳,是的,如果現在帶他們走,自己確實沒有辦法去照顧好他們,他們和自己不一樣啊,畢竟自己的確比較特殊。
    “小友,你可上舟?我想與你談一談!”隨後轉頭向身後的道士說一聲,“道長,安排幾間房間,把他們帶去治療,你喚一人去取我的金龜下海丹,在加之以安神丸與他們一並服用。”
    身後道士微微點頭,便退了下去,與他一並退下去的還有三兩個士兵,同時也把妲己他們一同帶入船艙。
    而甲板之上留下了杜坤冬逐漸冰冷的屍體。
    五空也沒多言,飛身而起,落在甲板之上。俯下身看著杜坤冬的屍體,久久不曾說話。
    “小友,人生死有命,他的離開可能在他們自己看來是有意義的,畢竟他一個人離開,最後的結果是等到了你的到來,也救下了其他人。”弋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並沒有太大的波瀾,而隻是看著五空這般模樣,不禁有些許安慰之心。
    “多謝前輩,五空明白。隻是我能否去看看我的那幾個朋友?”並不是五空不放心,交由他們去救治,而是真的想看著他們,等到他們一切都安好之後,再想其他的法子。
    弋陽起身,朝著船艙而去。
    “那是自然,小友請跟我來!”於是,五空在弋陽的帶領下,也前往阿迪亞他們的治療之所。
    看著阿迪亞他們一個個服下丹藥,呼吸平緩,臉色略轉紅潤,一切變得平穩之後,五空心裏的石頭方才落下,平靜放鬆下來。
    而後又轉身走向甲板,被幾名士官守著的杜坤冬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五空深呼吸幾番,走到甲板邊緣。書院裏,其他人在沒有得到別的指示之前,依舊站在原處不動,包括尚未薑,院長還有後趕來的冷納蠶等人。
    “坤冬,你是想回西司,還是想就在這裏安葬?”五空抬頭望天,即便是見過了生死,但真正到了身邊的人離開自己的時候,那種悲傷真的很難言喻。
    又看看向千瘡百孔的書院戰場,五空像是做了什麽決定。
    “你既然是在這裏倒下去的,那就在這裏長眠吧!”五空俯身抱起杜坤冬的屍體,縱身朝著書院落去。
    穩穩地落地之後,五空操控著這方戰場的土地,慢慢形成一個半米深的土坑,左手一揮,不遠處飛來一張灰白色用於記錄書院大事的絲綢布,裹挾上杜坤冬的屍體,慢慢落入土坑當中。
    這時候,外院水長老,尚未薑以及書院內院院長等人才敢一步一步走向前來。皆是朝著杜坤冬的遺體彎下腰去。
    然而在尚未薑和院長彎腰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兩人掀飛數米之遠。
    “你們不用在此惺惺作態,我把坤冬留在這裏,隻想告訴你們,他的死,全因你們幾人而起,他在這片土地上,如果安眠得不舒服,我還會向你們幾人討要回來的!”
    內院院長口吐鮮血,但卻沒有反駁什麽,包括尚未薑也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唯有冷納蠶,走到五空身邊,想說什麽,卻也欲言又止。因為就在剛才,他已經從自己師尊的口裏麵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深知這件事情錯在書院而不在五空。
    一旁的水長老卻是對杜坤冬這位剛入門沒多久的弟子遺體歎息了口氣,“孩子,我已經告訴你,人各有命,你…唉…”
    黃土將屍體淹沒,斬斷了他在人間的未來,也掩埋了他對人間的留戀。
    墓成碑起,碑上銘:東旗西司杜坤冬之靈位!
    水長老彎下身,手中抓起一把黃土,將它慢慢灑落在杜坤冬的墳墓之上。
    五空安葬好杜坤冬之後,便轉身朝著飛舟而去。杜坤冬離開了,但是阿迪亞他們還在,自己要去看著他們。
    回到飛舟之上,五空便想去看望妲己,但是卻被那位道士攔下,“他們已經服下丹藥,此時正是休息的時候,不要去打擾他們了,最多明日他們便會醒來,隻是你那位朋友失去的手臂暫時還沒有辦法讓它長出來…”
    五空向道士道謝,也沒有在意什麽斷臂再生,因為他有辦法,到時候帶著他去亂墳山崗,找那個老樹妖便解決了。
    “你不用謝我,這一切都是弋陽大人的意思,大人在前廳,想要與你交流一下,你且隨我來吧!”
    於是五空也跟著道人朝著前廳而去,他也很好奇,這中土來人,還是一名元嬰修士,找自己到底所為何事?
    行至前廳門口,道士便停下腳步,示意五空自己進去。五空進入前廳,卻隻見有男弋陽站在那裏,看著飛舟外的風景。
    “小友,你且找個地方坐,我找你來,不為其他事,我隻想與你談一談,你在大荒的一些經曆。”
    而五空也自顧自的找個位置坐了下來,還沒等悟空開口,弋陽又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想和你透露一件事情,我想帶你去中土。以你的天賦留在這偏遠之地,確實埋沒了。並不是想收服你作為我隨從什麽的,隻是一個不願看見天才淹沒在人海裏的一個想法罷了。”
    五空微微抬頭,便看見弋陽朝著自己走來,“你可知一個四靈根修士在這片天下,是如何稀缺嗎?”
    五空搖頭,雖然在書院閱讀了些許書籍,但世界之大又豈能說自己認識得通透呢?
    “我與你直接說吧!一個四靈根修士的意義,是有極大機會,成就後天偽天靈根。如此天驕,放在中土甚至整個南大陸,都隻是一個下場:若能為我用,那便捧上星辰,若不能為我用,那便讓他落入地獄!”
    五空皺眉,也在心裏思索著弋陽說的這句話。
    “小友莫要心慌,我隻是告訴你一個四靈根修士,他的地位確實是這樣的。任何一個勢力都想要拉攏的四靈根修士,可想而知他在修煉天賦和未來的道路上能夠走出多遠,能夠做到多強,但對其他沒有拉攏四靈根修士的宗門世家而言,與自己失之交臂,就是意味著未來會出現對自己造成極大的威脅的可能,所以他們的目標,或許便是將天才扼殺在搖籃裏麵。可是,小友已經不算在搖籃裏了。”
    “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於慌張,如果沒有十足的準備,或者說你沒有致命的弱點落在其他人手裏的話,就算是遇上一般的元嬰修士,隻要你想逃,還是有一絲生機的。”
    也不管五空是什麽反應,弋陽接著道,“當然,也僅僅是有一點點機會而已,畢竟金丹境和元嬰之間,差距太大。”
    “所以前輩是想讓我去中土孫家嗎?”五空很直接,他也在權衡著某一些利弊,自己從大荒出來,一直想要找到一個平台,或者是一個機會去見識這個世界,去認識這個世界。而想著來到玉衡書院以後,可以幫助自己拓寬視野,但沒想到玉衡書院裏人心叵測,利益熏天,還害得自己的這一眾夥伴,傷的傷死的死。
    而如今,至少到目前為止,有男弋陽表現出來的作風,暫時值得信任。
    “我們暫時不談這個,我想問小友,你是西司出來的人,那你在西司部落,可曾聽聞一個人?”有男弋陽談到此,卻是停頓了些許。五空不由得好奇,抬頭望他,“他說他在外麵叫塔羅……”
    五空瞳孔緊縮,這一細節的變化卻沒有逃過有男弋陽的觀察。再一次聽見這個名字,還是在自己毫無了解的,中土人士口中得知的,五空心裏的波瀾十分之劇烈。
    反觀有男弋陽,心裏卻不知在想什麽,難道這世間真的是無巧不成書嗎?
    而後有男弋陽與五空的交流,便朝著時間線而去,直至得到一個真相,五空身上流淌著中土孫家的血脈,而塔羅也並非真名,他叫孫拓珞,孫家直係五世孫。
    時光慢慢流逝,外麵的天也逐漸暗淡下來。原本滿目瘡痍的書院已經被人整理的七七八八,而在不被人注意到的一處角落,一抹墨綠色幽暗氣流,從內院飄至外院,在入定的莫無憂身邊盤旋良久,便朝著莫無憂的天靈蓋而去。瞬間便進入莫無憂體內,片刻之後,莫無憂雙目睜開,雙目當中,幽綠色光芒一閃即逝。
    外院水長老的院落當中,水長老看著掌中這一顆青白色光珠,裏麵有一抹光芒,在不停的流蕩,水長老微微搖頭。
    “這都是命啊!”
    原以為舞台落幕,便是結束。誰曾想,落幕之後方是下一個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