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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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無傷額頭冷汗滴落,“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左向到來,金丹期視這座大陣為無物?
    尋陽真人也是金丹真人,他布下的陣法理應對金丹也應有作用才是。”
    汗珠滑至下頜,落在腳前的黃沙上。
    左向意味深長地看了祝無傷一眼,“我將霍雲鸞趕出陣關,太和門的烈火真人已經向我告知了此處魔修之事。
    沒想到你二人竟然能將此地魔修肅清至此,實屬不易,我會記上你二人一功,待回山後再行賞賜。”
    施安沉聲說道,“稟掌門,此事多賴坐守越城的祝師弟、韋昌師弟和太和門任東師弟相助,若僅我一人,也無法如此。”
    左向微微點頭,“既然如此,就免去祝、韋二人坐守職役,即刻便可返回山門。
    我這裏有一枚流丹峰峰主新煉出的築基丹予你,望你能早日凝成道基,為我玄一門再添一築基上人。
    太和門弟子名叫任東?名字我記下了,遇到太和門同道時自會向其講述任東功績。”
    “是,謝掌門。”二人再躬腰稱謝。
    “掌門乃是金丹真人,定已察覺出了此地陣勢,竟然沒有點破?”祝無傷心中掀起的波瀾慢慢歇下。
    “尋陽真人也是門中前輩,此地離門中不過數千裏,以金丹的修為片刻間即可往返,說不得尋陽真人在臨死之前傳訊宗門,在此地留下傳承,等候後來者,有緣人。
    門主掌管一門,對此應該也有所知曉,所以未曾點破我。”
    心中懸起的大石慢慢落地。
    “你二人回越城告知韋昌,而後同回宗門,交割一應事物。”左向輕道,身上淡淡渲出了靈力。
    “掌門,我在紅塵之中曆練,收獲頗豐,已窺得破入築基之機,欲在凡俗中多曆練幾年。”施安收起從左向處漂浮而來的古檀木盒,恭敬說道。
    “哦?”左向有些訝異,偏轉頭看向施安,“返璞歸真,化繁為簡,於凡中窺仙,是我都未曾達到的境界,沒想到你竟然能有此感悟。”
    “弟子慚愧,兩度服用築基丹,都未曾凝成道基,隻能尋些旁門技法,沒想到倒是尋到了凝成道基的機緣。”施安躬腰再拜。
    “你的機緣,外人不便幹預,你自去尋機緣破道去。”
    左向身上靈力越發濃鬱未見如何動作,就已經拔地而起,騰空而去,聲音從半空中遙遙傳來。
    “恭送掌門。”二人對著半空行禮。
    “怪了!”左向行在雲間,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尋陽師叔留下的靈穀種植之術我也學過,不但什麽都沒種出來,反倒還空耗了數年時間。
    這小子不但能種出堪比尋陽師叔種植處的靈穀,怎麽連尋陽師叔藏起來的陣法中樞也找到了?
    當初我們幾個可是把這大漠翻了個底掉,都沒找到。
    難道這小子真和尋陽師叔有緣?”
    “嘶!”左向吸了一口氣,“先前我一直認為,什麽福緣機遇都是假的,修為還是要靠實打實的修煉和手上的爭鬥搶修行所需,難道我錯了?
    我修煉至今也沒得什麽奇遇,難道是我福緣不足,機緣不深?“
    “娘老子的!”左向使勁撓了撓頭,“這小子讓我看得眼紅,不行,回去得好好從他那敲詐些靈穀出來。
    不過…”
    左向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冷峻下來,“幾年前從門中揪出了幾個和外人相通的叛逆,沒想到竟然還有殘餘。
    這次回去後得好好整治整治!
    魔修都打到家門口來了,執事台那些眼高於頂的驕悍修士竟然沒有一點察覺,看來對他們呢還是太鬆了。”
    轉瞬之間,左向已經臨近蒼山。
    玄一門山門處,煙橫霧鎖,一片迷茫,裏外不通。
    “外道魔修,不過如此。”左向臉上輕蔑一笑,手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破!”
    兩股罡風憑空生出,直直地下垂,灌向潛藏在山林裏手持陣盤的兩個魔修天靈。
    罡風入腦,兩人頃刻而亡。
    罡風從天靈灌入,從湧泉鑽出,纏向掉落的兩個陣盤,強大的風勁將陣盤摧毀。
    陣盤一毀,籠罩在玄一門山門處的橫煙鎖霧頓時如大日照雪般消散。
    殘留的煙霧化作一個頭戴綸巾的黑衣羽士虛像,輕揮手中羽扇樣式的紫麻蒲扇,聲音清遠。
    “本座忽有所感,夜觀天象,有一大星在蒼山玄一門處分野,你玄一門恐有變故橫生。
    本想向你告知此事,怎奈何有陣關相阻攔,隻好費這一番波折。
    左道友,本座之心天地可鑒,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黑衣羽士語氣真摯,雙眼脈脈地看著左向。
    左向臉色冷峻,嘴角止不住地抽動,兩股絞碎陣盤的罡風陡然而起,衝向虛像。
    “左道友,本座這一番隻為你一人,難道你真得如此狠心…”
    黑衣羽士用手中紫麻蒲扇阻隔兩股罡風,語氣加快。
    左向手指一揮,兩股罡風一左一右,分開絞殺向黑衣虛像。
    “罷了,吾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照,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黑衣羽士放棄抵抗,任由罡風將自己的虛影絞碎。
    左向收回兩股罡風,身子一晃,晃到了山穀之中。
    “兩位師伯,外道魔修潛入陣中,圍困我玄一門,如此大辱,為何不出手破陣殺敵?”
    左向掃看兩人,語氣不善。
    左邊的白發白須老者雙目合上,巍然不動,好似一直沉浸在修煉中。
    “咳咳。”右邊的老者來不及閉眼裝死,心裏暗罵,“這老不死的,明明他是主謀,慫恿我看戲,偏偏讓我頂缸。”
    “門主啊…”老者訕訕的露出笑容,“這不是門中安然太久,弟子們大多都失了一分機警之心,我們這兩個老家夥想讓門內弟子都打起一分精神,免得日後真有魔修攻上門,來不及反應動作。”
    左邊微垂雙目的老者輕輕點頭,表示讚同。
    “你擱這裝什麽裝,道貌岸然的老家夥!”右邊老者心裏暗罵。
    左向顯然不信二人的鬼話,奈何兩人是自己師傅的師兄,隻能拱拱手,一股清風環繞,轉瞬離去。
    “老家夥,說得比誰都好聽,什麽一同考驗門內後輩,啊!出了事讓我頂缸。”右邊老者一躍而起,卡住左邊老者脖子,不停地搖晃。
    左邊老者不甘示弱,一把拽住垂下來的胡子,“你看戲的時候可是比誰都起勁,自己看入迷了,你怪誰?”
    “老東西,快鬆手,我胡子被你拽斷了。”
    “不鬆,要鬆你先鬆。”
    “三二一,大家一塊鬆。”
    “好。”
    “三,二,一…”
    “啊!”
    “老不死的你誆我!”
    “你不也沒鬆!”
    ……
    左向聽著傳到耳裏的聲音,指尖一動,一股旋風生出,裹起山穀,隔絕聲音,“兩位師伯都是赤子心性,行事之間自有一分呃童趣,若是被門內弟子聽到,著實不雅,著實不雅啊!實在是有損門內威嚴。”
    ……
    “師兄,我曾是趙國邊軍主將,如今又在越城中坐守,不忍看到兩軍相鬥,已經促成兩軍停戰。
    我與韋師兄回到門內,門中定另派他人來此地坐守,你替我照拂一二,不要讓兩國邊軍再起爭執,互造殺孽。”
    祝無傷心事重重,門中派來的修士若是個愣頭青,不懂變通,恐怕兩軍停戰之事化為泡影,再橫生戰事,又要不知多少將士身死。
    “師弟放心,我會提點新來坐守的門中師弟,閑暇時也會去時時照拂。”施安緩道。
    “如此,多謝師兄了。”祝無傷輕拍腰間儲物袋。
    “師兄,你在此修煉,雖有靈石但也不可長久,我這有百斤靈穀,你築基在即,食用之後也有益處。”
    施安稍微猶豫了一下,接過,“為兄確實需要靈穀輔助修行,就不和師弟客氣了。”
    “師兄若是不收,反倒是生分了。”祝無傷笑道,而後拱手正色道,
    “師弟先回越城,祝師兄早凝道基。”
    “借師弟吉言。”施安笑道。
    腳下湧出五色靈光,遍布周身,輕微一頓,化作一道彩光掠向空中。
    ……
    “真的?”
    韋昌癱在二層小樓床上,昏沉欲睡,聽到祝無傷話,猛地跳起。
    “哎呦喂,祝師弟,你可真是個大福星啊!”
    肥胖的身軀從床上跌下來,落在祝無傷腳邊。
    韋昌就勢抱住祝無傷的腿,涕淚抹在青衫上,“祝師弟,師兄我在這過得哭啊,修為沒有寸進不說,每天看著對麵窗外的這些鶯鶯翠翠,還不敢動一點心思,生怕壞了道心,誤了修行,我苦啊!”
    韋昌幹嚎道,“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祝無傷不為所動,“嗯,苦是苦,但天天看著對麵青樓迎來送往的,說不得還能在苦裏生出幾分甜來。”
    “韋師兄,我先去石將軍府上和祝城中交待些事情,稍後我二人一起動身。”
    “不!”韋昌一骨碌爬起身,“為兄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你幫我和石將軍打聲招呼,說我日後再來看他,為兄先走一步了。”
    說完,一拍儲物袋,劍光乍起,韋昌肥胖的身子泛出靈光,輕巧的落在窄薄的劍刃上。
    “祝師弟,為兄先走一步,門中再會。”
    飛劍載著韋昌肥胖的身子快速劃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