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避難關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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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陵第三房在關西無甚根基,在關東卻實力雄厚,廣有人脈,稱得上七房之最,崔季舒、崔暹叔侄二人苦心經營四十餘年,並非是做無用功。
    第三房所缺少的,不過是在北周朝堂上躋身高位的有力人物,而崔澈便是眾人期望所在。
    如今崔澈聲稱第三房願受楊堅驅使,楊廣喜形於色,迫不及待將他帶往父親楊堅的書房。
    書房內,楊勇正苦勸其父: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父親不如自請外任,釋主疑心以避禍。”
    楊堅沉吟不語,正思慮時,聽得李圓通在門外報訊,原來是楊廣領了崔澈在院子外等候。
    “讓他們進來吧。”
    二人走進書房,楊廣還來不及告知喜訊,便見楊堅隨口問道:
    “阿英,方才你兄長建議為父外出避禍,你以為如何?”
    楊廣知道這是父親在考校自己,稍作思量後回答道:
    “父親當留在中樞,若任地方,何地又能比之河北,如今尉遲氏據河北、青州之地,父親若棄關中而去,難有勝算。”
    楊勇見父親頷首,急切道:
    “天子猜疑日重,昨日甚至要賜死大姐,聲稱將族滅我家,若非母親入宮請罪,叩頭流血,我等俱死矣,事情已然如此,父親何故再猶疑不決。”
    原來天元皇帝因楊堅之故,厭惡天元大皇後楊麗華,雞蛋裏挑骨頭,總要尋她錯處,但奈何楊麗華性格柔順,雖五後並立,可作為原配的她沒有絲毫嫉妒之心,深受後宮其餘四後與妃嬪的敬重。
    天元皇帝見尋不到楊麗華的錯處,便在昨日強加罪名,要將其賜死,斷了楊堅以外戚掌權的路,這才有此前楊廣所言‘我家危如累卵’以及今日楊勇的急切。
    楊廣卻侃侃而談:
    “這不過是天元皇帝做給官員們看的罷了,若真要興師問罪,又怎會因母親求情而罷手,此番發難,其意並不在殺人,而是讓諸公與父親疏遠,不敢親近。”
    楊堅聞言,終於露出了笑顏,次子楊廣才十二歲,但天資聰穎,自小受他喜愛。
    誇讚了楊廣兩句,楊堅這才把目光轉向崔澈,笑道:
    “小郎今日可是來雪中送炭?”
    “澈之堂兄為相州總管長史,澈願往鄴城投之,為隨公傳遞消息。”
    崔澈所言堂兄,便是崔暹之子崔達拏,此人尚北齊文襄帝高澄之女樂安公主,文宣帝高洋一日問及樂安公主的婚後生活,得知崔達拏之母厭惡公主,於是殺其母,崔達拏自此與公主夫妻失和。
    北齊滅亡,遂殺公主,如今被相州總管尉遲迥拜為總管長史,助他治理河北。
    楊堅聞言更是大喜,他許諾道:
    “若真如小郎所言,他日得勢,必不相負!”
    ......
    崔澈走出隨國公府,心中的擔子也落了下來,此前在府外猶豫,不過是擔心昨日發生了那等大事,楊堅無心接見自己,打算過兩日再登門造訪。
    幸好有楊廣摻和,終於得償所願。
    其實哪怕不知曉曆史發展,崔澈也能推測出天元皇帝命不久矣。
    他可不信十四歲的尉遲熾繁遭難,盡是其姿容為天元皇帝垂涎,想必楊堅也是不信的。
    天元皇帝行事如此急切,甚至不惜使用下作手段,通過奸汙尉遲熾繁,冒險逼反領軍在外的宇文亮,將尉遲熾繁納為皇後,使尉遲迥也能以外戚身份與鉗製楊堅,這恰恰證明天元皇帝自知大限將至。
    崔澈過去無意卷入演楊堅與尉遲迥的紛爭,是因為自覺出身高門,無需冒險。
    但此番來長安,經過竇家女一事,他也認清了自己關東士族的出身,在關隴勳貴眼中,還是差了一截,他們才是東西之爭的勝者,而崔澈等人不過是高貴的敗犬。
    三月二十九日,即崔澈拜訪過楊堅的次日,他與裴秀二人攜奴仆、婢女出城踏青。
    正值春夏之交,草木豐茂,崔澈一行人便是在渭水之畔遇上的楊廣。
    “你便是博陵崔澈?”
    楊廣抬著下巴,趾高氣昂地問道。
    “正是,敢問這位公子...”
    崔澈話未說完,楊廣卻神色輕蔑地打斷道:
    “我聽人說起過你徐門立雪的故事,便想來見一見你這沽名釣譽之人。”
    “你說什麽!”
    裴秀聞言怒目而視,這人分明就是來尋表弟麻煩的。
    楊廣卻不理他,上前幾步,對著握緊了拳頭,強忍怒火的崔澈譏笑道:
    “記住了我的模樣,往後遇著了我,要繞道走。”
    說罷,楊廣與同行友人笑道:
    “走了,走了,莫要使他汙了我等的眼睛。”
    裴秀正要為崔澈反唇相譏,但出人意料的是行事一慣穩重的崔澈已經揚起了拳頭,一拳將那楊廣打翻在地,左眼成了烏眼青。
    “不曾想還是汙了公子的眼睛。”
    說罷,還不忘朝倒在地上的楊廣補了兩腳。
    “你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誰!我是隨國公之子,天元大皇後之弟,你居然敢打我!”
    衝突爆發得很突然。
    “快走!快走!長安待不得了!回關東去!”
    有張武等人阻擋楊廣奴仆,崔澈自知闖禍拽著裴秀衣袖喊道。
    裴秀還不明白崔澈怎麽變得這般魯莽,長安城裏,多的是達官貴人,他怎麽會一言不合就揮拳相向。
    但如今也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了,正如崔澈所言,毆打了皇後之弟,長安肯定不能待了,必須得盡快逃。
    崔澈連長安都沒敢回,與裴秀帶著穆邪利、妙容以及打退楊廣身邊奴仆,趕來匯合的張武等人回關東去。
    長安城裏的宅子、十餘車財物,統統不要了。
    事已至此,後悔也無用,裴秀一個勁地在馬車上安慰崔澈。
    一行人離了長安一段距離,崔澈才問穆邪利,如果她不願與自己一道走,可以在此下車。
    穆邪利卻表示無論去哪,自己也會與他同行,無非是認為崔澈能夠借助宗族的臂助逃過追捕,而且天元大皇後楊麗華前日險些被賜死,也不是秘密,大不了躲過一陣子,等楊家遭難。
    一旁的妙容不甘人後,吵嚷著要與崔澈同生共死。
    崔澈感動之餘,讓馬車繼續上路,由張武等人護衛他回鄉避難。
    張武騎在馬上,總覺得事有蹊蹺。
    昨日回府,小郎君便讓他去城裏購馬,今日出行,奴仆騎馬,婢女乘車,好似刻意就在為逃回關東做準備。
    但他素來嘴嚴,也隻是把疑惑放在了心裏。
    隨國公府,楊廣對著銅鏡觸碰到了眼睛的烏青,疼得齜牙咧嘴:
    “這臭小子拳頭可真硬,也不知道收著勁,將來總要把這一拳兩腳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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