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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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黑海之中,有天道?
    上官元不理解,但見張文亮也沒有多說什麽。臨走之時,上官元自知請不動他,隻能換種辦法,來尋得張文亮的幫助:
    “小生道行微末,不懂世間大真之理,如今天下大亂在即,還請張天尊指明前路。”
    張文亮亦是不能將世間的變幻莫測盡掌其中,本是定好的計劃一變再變。
    哪有什麽明路?
    嗬,這世道,不是單一的誰說了就一定算數的,張文亮沒那個本事。但要說未來有能力一言定乾坤之人,張文亮確實覺得該有一人。想到這裏,張文亮對身旁靜候答複的上官元說道:
    “生為長仙,死為長源,那孩子,才剛剛開始。”
    “可是,”
    上官元不解:
    “他已經碎境,道心破碎,修為……”
    “道又是何,碎境又怎樣,若本尊告知與你,百年前,本尊也曾碎境過,你敢信否?”
    “張天尊,你……”
    “本尊也曾是名劍修,而已。”
    上官元大概明白了張文亮的意思,他的打算,上官元會替他去嚐試。
    “小生告辭,別處再見。”
    “善。”
    上官元動身離去,火速趕回丘晉大陸。
    晃眼間再回丘晉大陸時,天色蒙蒙亮,而在越過黑河的時候,上官元不自覺地嗅到左邊有股刺鼻的血腥味飄來。上官元沒有多餘時間去調查,他急著去試試,看看傳說中的未名劍心到底還有麽有機會。
    ‘本尊也曾是名劍修,而已。’
    張文亮的這句話點醒了上官元,所謂碎境,對於拚命的修煉者來說,那是孤注一擲的選擇,但對於絕對的天才來講,碎境或許真的隻是開始。
    道法規則,如若是被打破,再上天道,是否就能真正的逆天而行?
    我等修行之人,修行之事本就逆天而行,不知李長源之後的路,會去向何方,是否會被天妒。
    ……
    半日不到的時間,上官元回到了臥龍城,在宮中四處漏了下臉,以防有些人會起疑心。之後又去皇宮裏麵見了皇上:
    “皇上龍體安康。”
    皇帝不太喜悅:
    “你也知道回來。”
    這麽一說,看來皇帝是知道自己前段日子並沒有在宮中,小書童辦事也不牢靠啊……,上官元尷尬地笑著,低下身子應付:
    “皇上不知,近來我在外處奔波,甚是操勞呀。”
    皇宮寢室內現在隻有上官元和皇帝二人,皇帝自幼與上官元交好,可以說,皇帝現在有的一身修為,也都是上官元親自指導出來的。在別人麵前當是君臣之禮,但在私下,雙方更願好友相稱。
    “你去荒原大陸那邊了?”
    皇帝放下架子,很隨和地問道。上官元沒有敷衍,明言道:
    “是,去找一個能主持大局的人。”
    “結果如何?”
    “沒能請動。”
    皇帝微微歎了口氣:
    “那就可惜了。”
    “但還不必急著氣餒,之後我會去一趟幻天劍宗,看看那個李長源的情況,如果他能碎境重圓,我們丘晉大陸也不是沒有希望。”
    皇帝思索片刻,喃喃道:
    “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天才小子?”
    “正是。”
    “那就去吧,盡快穩我丘晉大陸。”
    “那我就去了,馬上就會有結果的。”
    “嗯。”
    上官元與皇帝打了招呼之後,又跑去自己的中書院那裏,路上遇見了趙公公,趙公公莫名投來一種奇怪的臉色,就好像……自己身上有味道?
    “見過閣老先生。”
    趙公公倒是客氣,隻是這一眼看出的假客氣,不作也罷。
    上官元不知道的是,每次趙公公試探著來中書院找閣老,在上官元沒有回來之前,書童每次都說上官元正在後房上廁所。嗯……
    誰家的人能拉屎拉個十多天的,每次來都那麽趕巧?
    如今麵見到了上官元,趙公公也是不再去追究那書童扯謊與否的不是。對上官元客氣一番過後,趙公公偷偷回去、跑到皇帝那裏去打小報告。
    但趙公公並沒有在皇帝那裏討到什麽好臉色。
    上官元回到院中正堂,書童替代上官元做著工作,態度與忙活的手腳是有模有樣,一進門,上官元欣慰笑起:
    “哈哈哈哈,不錯嘛,居然沒有堆積成山?厲害厲害~”
    書童抬眼一看是自家那個賴皮老爺回來了,十幾天不見,卻也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倒是臉上掛了幾分嫌棄。書童嘟起嘴角,歪著目光瞥了上官元一眼,又接著趕批書冊。
    “老爺怕不是在外麵瘋過頭,這才想起自己有個家,要回來看看?”
    “哪裏哪裏,我怎麽會忘呢。”
    “老爺記性從來不靠譜。”
    書童敢這麽說,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和底氣。以前的上官元為了逗書童玩,不知道給書童畫了多少大餅,聽話乖~,做完這件事有糖吃~,做完那件事有錢賞~
    但最後都是同樣一句話:
    我給你記賬上先。
    “我隻是回來看看,你這邊沒有壓力,看樣子還算忙得過來。”
    上官元欣慰的說道。書童眉頭一皺,發覺這老爺是不是……
    “老爺,你的事兒還沒忙完嗎?”
    “唉,沒,還早著呢,我也是夠頭大的。”
    知道上官元不容易,書童也不好再添油加醋,他聳了聳肩膀,釋懷道:
    “那老爺你加油,盡快搞定吧,這裏我幫你撐著。”
    上官元會心一笑,繼而又開始不老實的跑上台去,打趣時,張手就要捏書童的臉蛋:
    “哎呀,我的小書童長大啦,終於曉得關心人啦,夫子我好生感動呀嗚嗚嗚嗚~”
    “啊呀、老爺!”
    書童假裝生氣,擺手推開上官元的玩鬧。
    寒暄完了,上官元也自知不得耽誤時間,收起性子,上官元捋直衣袖,平靜說道:
    “走了,這裏,就交給你了。”
    書童嘀咕:
    “又不是要死在外麵不回來,說得那麽憂鬱。”
    “喲嗬,你小子——,嗬嗬嗬,唉,總之是要辛苦你一陣,待我回來時,帶你遊遍丘晉大陸,行吧?”
    “還要把老爺記在賬本上欠我的全部還清!”
    “嗬嗬嗬,行~”
    上官元離開臥龍城之後,徑直往幻天劍宗所在趕去。
    正巧同在幻天劍宗對位的方向,上官元感知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但之後又轉瞬即逝。上官元被嚇了一跳,飛身懸停下來,思索著:
    ‘剛才是有誰也來了,靈力波動這麽強大,至少是在我的境界之上,合道?’
    遠遠不止是合道,難道是荒原大陸上的誰來這裏了,難不成是想找李長源的麻煩?
    上官元心頭一緊,展開神識掃視幻天劍宗的山石,卻並沒發現其中有什麽異樣,幻天劍宗之內,也沒有什麽危險的氣息。
    但剛才那個感應,絕對不是幻覺。
    ‘要先下去一探究竟,至少要確保李長源的安危。’
    上官元加快速度落至幻天劍宗山門處。
    才落腳,忽然發現山門前還有個青色衣裝的男子,側麵看去,長黑發、細眉細眼,一副城府很深的神態,但現在又是一副麵掛微笑的和藹表情。
    ‘不是來找事的?’
    上官元保持著警惕,因為他剛剛用神識窺視過,並沒有看出對方的修為境界,所以說,眼前這個人,說不定修為在上官元之上。
    或許對方就是剛剛那個在空中發出強勁靈力波動的人。
    ‘外來人。’
    “道友也是來看望李小友的?”
    對方忽然主動的開口問起,上官元回應道:
    “你認識李長源?”
    “哈哈哈,看來是同路人,且上?”
    “請。”
    去到山門之上,良平立刻收到消息,出來迎接。在良平的介紹下,上官元與冷自寬相識,在沒有過多的交談,兩人在大殿中靜候,李長源片刻之後由以為長老相伴,來到了宗門大殿中。
    都是熟悉的麵孔,對於李長源來說,時間好像沒有過去多久,但對於其他人來講,上一次見麵,已是二十年前。
    大殿之中,李長源坐上最中間台階上的宗主主座,台階下兩旁的客座,分別有冷自寬、上官元、良平三人。
    自打李長源醒來之後,方芊與李長源形影不離,現在方芊也是陪著李長源身旁,默默站在主座旁後方一側。
    “你們,都是好久不見了。”
    李長源開了個話頭,隻是語氣有些低迷,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自己修為盡失的消息,這一趟大家過來,為了見一個沒有修為的人、一個沒有未來的人,這又是為何呢?
    安慰嗎?
    冷自寬是沒有在意李長源碎境的事情,天才有天命,誰都不知道下一刻能發生什麽改變,冷自寬對身材與實力頗不在意,他在意的,永遠都是那份情誼。
    看李長源落寞的情緒,冷自寬笑著烘托氣氛:
    “貴宗宗主大難不死,長眠中醒來,是大喜事嘛,我來看看,還順便帶了些禮物,不知諸位可賞眼?”
    良平知道冷自寬的意思,遂而也開口附和:
    “哦?冷大能這一趟還有厚禮,真是我宗有幸。”
    “誒,客氣不得。”
    說罷,冷自寬從儲物戒裏麵取出六柄長劍。
    上官元定睛一看,謔!好家夥,這每一把長劍都是玄階上品,雖不知在荒原大陸上值不值錢,但在丘晉大陸上,玄階上品的靈劍,那都是有市無價的寶貝。
    同時亮出六把,冷自寬真是大氣。
    隻是……
    “冷道友,本座修為盡失,你送這些靈劍,本座怕是要辜負一片心意了。”
    李長源緩緩開口說道,意思是要回絕。
    冷自寬又怎麽不知此事?
    送這些靈劍,不過是為了試探一下,看能不能激起李長源對劍的‘渴望’。
    但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麽成效。
    後者,上官元開口:
    “諸位等等,我這裏也有一份薄禮。”
    說著,上官元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取出一枚丹藥,丹藥很小,僅有黃豆之大,麵呈深紅色,才取出片息,丹藥如火竄鼻,刺裂斷喉之感,灼如毒藥一般。
    丹氣頓時彌漫整個宗門大殿之內,李長源皺了皺眉頭,輕咳幾聲之後問道:
    “咳……那是什麽丹?”
    “灼魂丹。”
    良平聽到丹名之後臉色驟變,驚詫道:
    “灼魂丹?那不是毒丹嗎。”
    上官元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是也,非也,灼魂丹在江湖上別具盛名,常人都稱其為毒丹,正是因為這丹藥品性乖戾,入體會灼燒神魂、焚毀修為,對修士的境界百害而無一利,同時,這種丹藥的烈性之強,在毒丹裏位列前首,江湖之上有市無價,一粒難求。
    但世人不知,這種丹藥對於毫無修為的人來說,吃了也隻會發一場高燒而已。”
    李長源來了興趣,他知道,像上官元這種人,肯定不會隻是為了讓李長源發一場高燒故意拿出這種別無他用的丹藥,肯定還有其他說法。
    李長源追問道:
    “與我而言,此丹還有其他作用?”
    “可能吧。”
    上官元也不敢肯定,隻是作出了這種棱模兩可的回答。
    眾人有些失望。
    但片刻之後,上官元又開口補充道:
    “此丹,亦可作為法修一途的投路石。”
    被這麽一提,冷自寬也才想起來,古時候是有人試過這種做法,碎境之人使用灼魂丹,外人賦予外力注入、牽引,讓碎境的修士體內重新凝聚氣海,由空無的氣海重新凝結出道心。
    此道心不受任何附庸與信念,有得靈力,便是道。
    所謂靈為武,言法即成道心,便是世人口中常提的【法修】。法修也隻能算是道修幾個分支中的一種,因為前期實力比較於刀修、劍修、魔修等,法修前期整體偏弱,且成長需要的資源頗多,故而世間法修一途的修士少之又少。
    上官元,便是一名法修。
    冷自寬將靈劍交給良平,算作是送給幻天劍宗的薄禮。
    現在的重點還是較為關注上官元如何使用這顆灼魂丹,要是真能成,李長源就能再次踏上修士一途,這樣一來,丘晉大陸就還有希望。
    這邊還在小心翼翼的商量著,可在黑河那邊的荒原大陸上,有些鄰近黑河流域的位置,‘人族’已經和妖族打得不可開交。
    樺城的那些百姓們,什麽大風大浪都沒有見過,也真是因為如此,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所麵對的是能以一敵百的熾火蟹。
    熾火蟹體型多似一般的螃蟹,隻不過是體積過大,渾身豔紅似火,外表甲殼堅硬無比。成年熾火蟹高有三米多,寬四米,兩邊蟹腿平展開能有六到八米的寬度。
    雌性的熾火蟹有兩把鉗,手鉗偏小,也有一尊井口那麽大。
    而雄性的熾火蟹體型小一點點,隻有一個蟹鉗,但蟹鉗巨大,幾乎同等於自身的體積。
    樺城的居民們幾乎是瘋了魔,從一開始的唯唯諾諾,到現在的完全不顧自己死活,使勁往前衝。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看著自己的家人、親朋好友的生命葬送在這些怪物的腿下、或是巨鉗下。
    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遠處的闕世義,給這些平民百姓的身體增幅了幾番,更是用神識蠱惑他們,誘導他們對眼前這些妖獸產生強烈的仇恨。
    普通人族且還如此貧弱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是成群妖獸的對手?
    “嘁嘁嘁嘁~,老夫就喜歡看這種場景,多殺點,對!就是這樣,再多殺點,你們這些豬狗,還不是死的時候,讓老夫好好利用一番。”
    闕世義猙獰陰險的嘴臉,隱在遠處的上空,用靈力灌注著那些樺城百姓,使得那些平民能爆發出等同於玄境中期修士的實力,但也不是沒有代價。
    這些平民百姓的身子骨從沒有經曆過天地靈氣正統的滋養,自然不能完全消化闕世義強行灌注的靈力。
    他們體內脹滿著靈力,欲念亦在催生,他們要揮發、要戰鬥、要去發泄。
    妖獸之中皆是喜好和平,可一退再退,不可避免的也接受了戰鬥。殺死,或是被殺死,熾火蟹不得不開始‘反抗’,這些樺城百姓的戰力,威脅到了它們。
    被闕世義提升過的平民,這是法修的一種手段,或是對友方小量增幅,戰鬥之後的身體負荷帶來的損傷需要被增幅對方靜養好一段時間。或是給敵人大量增幅,副作用是使其心智狂暴,喪失理智的無差別殺伐。
    在敵人撐不住靈力增幅的代價之後,被增幅對方的身體……
    嘭!!!——
    就會自爆!
    樺城的平民們,被強行拉高到擁有玄境中期修士的戰力,在筋疲力盡之後,體內的暴戾的靈力得不到揮發,他們便會爆體而亡,最後用生命換來的自爆,殺傷力堪比地境初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熾火蟹漸漸被逼退,黑河邊緣這一片,本是熾火蟹的集聚地,也是熾火蟹百年來都未曾挪動過的老巢。
    現在,這個巢被人族擾得不成樣子。
    樺城來的數百民眾,經過兩天的拚死搏殺,現在隻剩百人不到,但熾火蟹這邊也是損失慘重,巢地裏新生的幼蟹也有不少被人族自爆波及到,因而丟了性命。
    “黜——……”
    熾火蟹的首領讓手下出去傳信,給鄰近的那個大妖族部落的星月妖狼求援。
    很快,群蟹掩護兩隻腿腳利索的熾火蟹退離,相信很快便會讓星月妖狼那邊收到消息。
    “嘁嘁嘁嘁~”
    闕世義全部看在眼裏,那兩隻螃蟹的求援,闕世義並沒去阻止。相反,闕世義巴不得那倆螃蟹能跑快點。
    法修的手段多其繁雜,隻要是能由心生,再加上自身創造力足夠,什麽樣的道法都能創造出來。闕世義拿手的道法,無非就是【控製】、【篡寫】、【磨滅】。
    給他們增幅,往他們體內灌輸暴戾的靈力,也不過是【篡寫】的其中一種小手段。
    好戲還在後頭。
    闕世義也偷偷【控製】住一名樺城百姓,平息那平民的狂暴血性狀態的同時,【篡寫】了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記憶,原本這兩天的記憶,闕世義將其於腦海中【磨滅】。
    “嘁嘁嘁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