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瓷趕忙安撫道：“我這不是分工嗎，到時候還會去看您的。”
    “那讓阿珩去送他們。”
    一邊的景珩：？多冒昧啊。
    唐小瓷一邊按住又要發言的齊老爺子，一邊給景老爺子順毛，“您別急嘛，我肯定不會騙您的。”
    景老爺子最後隻能跟著自家孫子悻悻而歸。
    唐小瓷則帶著齊老爺子他們回去，“聽說她還在你家睡，我要接回老宅。”
    車後座，齊老爺子看著窗外，語氣卻是衝著齊英海。
    “不可能，她媽媽離不開她，除非你自己過來睡。”
    一陣沉默過後，齊老爺子似是做了深刻掙紮。
    “行吧。”
    唐小瓷萬萬沒想到他變化這麽大，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別的心思。
    可一個老人又能做什麽呢。
    “爸，媽怎麽樣。”
    齊英海知道她問齊夫人病的事，“醫生說沒問題，我就把她帶回來了。”
    唐小瓷卻不能放心，齊夫人明顯出現記憶混亂，怎麽會沒關係。
    “那醫生放心嗎？”
    “是一直跟著你媽的，還是可信的。”
    唐小瓷默然，說話功夫車已經開到齊家。
    齊老爺子在唐小瓷攙扶下下車，看來是真打算住這裏。
    “裝得還不錯，沒讓我白給你熏陶。”
    齊老爺子到處點評，絲毫不在意齊英海在後麵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正巧齊夫人從廚房出來，看到齊老爺子竟然愣了一下。
    “家裏來客人了，我還沒買菜呢。”
    齊老爺子皺眉，“什麽意思，你還不認我啦！”
    唐小瓷慌忙護在母親身前，“媽你睡糊塗了，是爺爺啊。”
    齊夫人被齊老爺子嚇得躲在唐小瓷身後，拿眼偷偷打量。
    這下連齊英海都覺得奇怪，昨天明明還一切正常，就算再不喜歡齊老爺子，也不至於說不認識。
    而且這幾年她還一直撮合自己回歸齊家。
    “是爸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齊夫人又像打通任督二脈一般，趕緊道歉。
    唐小瓷滿臉擔憂，最後還是幫著她進廚房收拾菜品。
    要不是關火及時，一鍋湯都要燒毀。
    唐小瓷對母親的反常越來越奇怪，晚飯時也一聲不吭。
    倒是齊老爺子有意無意和齊夫人搭話，“當初辛苦你們了，孩子帶到這麽大，最後還找回來了。”
    齊夫人隻顧吃飯，所有動作仿佛都被編程計算過，無力有序。
    完全沒有回答老爺子的意思。
    還好唐小瓷出麵解圍，“媽肯定是做飯太累了，有時候確實聽不到別人說話。”
    齊老爺子哦了一聲，旋即默默扒拉碗中飯菜。
    唐小瓷和齊英海眼神交匯，終於在吃完飯後，客廳隻剩下他們兩人。
    “爸，媽有問過你她手鏈的事嗎？”
    齊英海仰靠在沙發上，“問過，她記性不好總喜歡落在臥室梳妝桌。”
    那就是次數不少，唐小瓷又步步引導。
    “爸，你之前說媽裝病，那時候你們也去檢查了嗎？”
    齊英海揉著太陽穴回憶，“當然，那個醫生和你媽相識很久了，這次也是在她那看的。”
    唐小瓷舌頭抵住原本被磨平的虎牙上，“那不就是說媽媽生病與否，都可以作假。”
    齊英海仿佛才想到這個可能，一時無話。
    因為齊夫人相信誰，他也跟著無條件信任，自然不可能像女兒這個外部視角這麽清楚。
    唐小瓷看出齊英海的震驚，主動要了聯係方式決定親自拜訪一下。
    隔天，唐小瓷趕早起床，竟看到齊老爺子坐在外麵泡茶。
    “爺爺起這麽早？”
    “年紀大了，睡多了容易睡過去。”
    唐小瓷心一抖，“怎麽這樣說，我看您比同齡人健康多了。”
    齊老爺子那股精神勁，連她偶爾都自愧不如。
    “你忙你得去吧，年輕人總有幹不完的事，我這樣的老頭子也隻能憑著威望到處耍耍威風了。”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齊老爺子給唐小瓷一種說不清的孤寂蕭瑟。
    道了別，唐小瓷消失在東方稀疏亮光之中。
    齊老爺子不禁看得入迷，想當初自己何嚐不是這樣到處奔波，為了目標什麽都想試。
    而遠去的唐小瓷依照著父親昨日留下的聯係方式直奔醫院，那位女醫生在醫院還很受歡迎。
    要不是報了父親的名字，她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我想問問我媽的事。”
    短暫寒暄過後，她單刀直入。
    女醫師用笑掩飾無措，給她接了杯水。
    “我之前已經和齊總說好了，齊夫人真的目前沒有什麽問題。”
    “我都這樣過來了，你覺得我是想聽這些嗎？”
    唐小瓷皮笑肉不笑，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女醫師是不是哪邊派來故意拖齊夫人病情的。
    女醫師見唐小瓷根本不信自己說辭，眼神也愈發充滿敵意，想說什麽又不知如何開口。
    “就算人的記憶再怎麽差，也不會好端端把一個人忘記吧，還屢次三番詢問同一件貼身之物，就像什麽信號一樣。”
    一想到齊夫人竟然把齊老爺子都忘了，唐小瓷就覺得事情不簡單。
    齊夫人努力了那麽多年，不就是為了獲得齊老爺子認可。
    而且自己注意到齊家關係的別扭，也是借齊夫人之手。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可能會忘。
    現在想來齊夫人每次所謂地想起來了，都像是通過周圍環境推斷出自己此刻應該有的反應。
    女醫師見唐小瓷咄咄逼人，卻還是嚴防死守。
    “這個我不能說。”
    “不能說就是知道不說，阿姨，那是我親媽，她生病了我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嗎，我請您給我孝敬她的機會吧。”
    女醫師眉頭緊鎖，良久才緩緩歎了口氣。
    “這都是你媽早年吩咐過我的，當初你走丟後，我就感覺她神誌不清越老越瘋癲，甚至有記憶錯亂的傾向，但她卻有另一股意識在與之作鬥爭，似乎不想被完全吞噬，我也在另一個人的示意下發展這股意識才能穩住你媽不完全失去理智。”
    唐小瓷一哽，沒想到是和自己有關。
    “後來估計是你被找到了，她的那股自我意識壓過瘋癲，我以為迎來轉機，沒想到最近她檢查結果卻顯示她已經有阿爾茲海默的傾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