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霜舞斬塵 第二十七章 謝禮識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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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阮姓官員冷哼一聲,蔑視道:“哪兒來的小女娃好大的口氣!曉畫生的名號豈是你一個黃毛丫頭可以比擬的!”
發言的正是之前酸言酸語煽風點火的阮家小姐的父親。自家女兒小臉兒氣得通紅,這個女子突然冒出來道謝,想必女兒受委屈必與她脫不了幹係。
“我妹妹的本事大著呢,豈又是你一個無知之輩可以妄加斷言的!”魏華禎無心朝政,並不代表他是個軟骨頭,當場頂了回去,一點顏麵都不留。
阮大人與蔡相交好,屬二皇子一派,同派的官員想幫腔卻不敢,挑釁六皇子就是挑戰聖上的威嚴,誰沒事嫌命長啊!
舞卿霜同樣懶得瞄阮大人一眼,詢問薑曹二少:“考慮好了嗎?本姑娘的畫一樣千金難求,現在興致好免費贈送,等過了興頭你們再後悔,我可要收費嘍。”
旁邊的蔚少爺拚命對倆人擠眉弄眼示意要他們答應,無奈為遵守承諾不敢明言,加之諸多官員長輩皆在,他更不敢開口,以免遭人口舌。何況那些長輩也正摩拳擦掌尋由頭再起罵戰呢!
暗示好半天,蔚少爺眼皮都眨累了,偏生倆人沒讀懂眼神,以及阮大人那句意味女人不及男人的說辭,故而選擇婉拒。
男尊女卑,自古以來不論走到哪裏都是根深蒂固的生存理念。舞卿霜不意外拒絕的結果,但仍有些失落,歎了口氣搖搖頭。“知道你們倆為什麽下棋輸多贏少嗎?”
突然拋出這個問題,薑曹二少一懵。舞卿霜繼續道:“你們並非習藝不精悟性差,而是你們主見少,見識少,心眼更少!”兩本書冊拍上二人的腦門,“妙棋詭手的棋譜隨筆,有空自己翻翻吧。”
薑曹二少拿過近乎朝自己打來的棋譜,倆人更呆了,乍一看跟老師教訓學生似的。可惜聽不到旁邊魏華禎內心的腹誹:兩個小呆子!
舞卿霜負手再踱步到孔家少爺座前,“孔少爺,相貌生得不錯,生於書香門第,品性正直卻心高氣傲,估計曉畫生得親自來了才願意作畫吧。算了,就贈你筆墨吧。”說完,硯台墨條和幾隻毛筆呈現在他麵前。
桌上靜躺的筆墨,全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看得眼睛都直了,懂行的皆可瞧出這些物件裏隨手挑一樣就是價值連城的上等寶貝,絕對貨真價實!
“等等,舞姑娘,在下無功不受祿。”孔少爺見人要走連忙把人叫住。
“你可以慷慨解圍,我為何不能慷慨答謝?區區謝禮而已,公子如果不喜歡,回頭找個地方扔了就好。”舞卿霜笑得明媚,輕描淡寫地道。
聞言,觀眾們不禁咋舌,那些東西並非俗物啊,說扔便扔嫌錢多呀!
魏華禎插一句道:“你這寶貝也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送的?”
“算是吧,賣墨的老板鄉下老家鬧邪祟,我幫他做法驅邪清理幹淨之後,他身上錢沒帶夠隻給了一半酬金,另一半用筆墨抵了。”
兄妹倆一問一答很是自然,實則魏華禎故意有此一問,為的就是堵上有心人的嘴,免得一幫長舌又生出什麽難聽惡俗的謠言。
這回,女孩們服不服輸誰都不知道,可公子們幾乎全服了,有貌有才有手筆有氣度,實乃奇女子,莫說給六皇子當妹妹,真給他當正妃也沒任何意見。回頭再看看剛才一群隻會鬥狠的小姐們,同樣都是女人,差距咋那麽大捏!
眾小姐與其眾長輩已然心裏有數,好不容易攢起的好名聲今日算毀了。
在陵都,關注魏華禎的耳目多如牛毛,帶回舞卿霜的消息想藏也藏不住,倒不如早點公開,今日來赴百花宴不過露個臉,滿足下眾人的好奇心而已。
魏華禎重新把目光擱在從頭至尾不曾為舞卿霜說過半個字的齊誌方身上,笑容爽朗依舊,而唇角盡是輕蔑:“齊大將軍,你與其在這裏怨怪卿霜的無理,不如先回去管好自家的宅院,你從未當過一天稱職的爹。”
頓了頓,對舞卿霜道:“走吧,我帶你去別處逛逛,免得你待久了犯渾,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給帶歪了。”
舞卿霜乖乖“哦”了聲跟在後麵,走過齊二少爺麵前之時稍微駐足片刻,低眸看著手裏把玩的折扇,撂下一句把人碾壓在足底的話。“空有一副好皮囊,品性不端,不值一畫。”不曾抬眼半分,頭也不回地離開。
圍觀群眾又是一驚,必須佩服她的膽識。齊大將軍乃當朝第一將軍,聖上也要給三分薄麵,他家的公子小姐旁人巴結都來不及,她倒好,不屑一顧得罪個幹淨,傲慢囂張的氣焰似要將大將軍府鏟平。
見人走遠,整場鬧劇不曾勸過架半句的長公主終於發話打個圓場,無奈此時此刻誰都沒那心思再繼續遊戲,幹脆散了場各玩各的。長公主並非弱的,為了自己的胞弟二皇子故意冷眼旁觀,任由外人搓搓其銳氣,舞卿霜剛好就是那個由頭。
齊家的公子小姐本欲趁著自由活動的空擋向父親告上舞卿霜一狀,晚宴的時候好給她點顏色瞧瞧,哪知眼睛在人群裏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家老爹的身影。生怕自家父親別真讓那狐狸精勾走了魂趕緊分頭行動,一頭去尋人,一頭去告訴齊夫人閔氏。
蔚少爺把薑曹二人悄悄拉到一邊角落,對他倆也有點哭笑不得:“你們倆怎麽回事,我在旁邊暗示半天,眨得眼皮都快抽筋了,你們居然還拒絕。難道你們沒覺得她跟那日在棋社的青公子很像嗎?還有這身衣服提示得不夠明顯嗎?”
薑曹倆人微愣,發呆的小眼神似乎在說“給你作畫的不是男人嗎?”蔚少爺無奈回個白眼:你倆瞎呀!
蔚少爺今日所穿的正是當日在棋社舞卿霜所贈的君子蘭衣衫,回憶起那副肖像美人圖兩顆柔弱的心驀地皺成了苦瓜,足以標價千金的畫竟這麽飛了!
曹少爺苦歎一聲,勉強找個理由安慰自己:“算了,妙棋詭手的棋譜隨筆也挺難求的,世麵上沒得買。”
薑少爺沉默不語似在思索,將之前的細節一點一滴串聯起來整理出一絲頭緒。曉畫生有條規則,對於相貌普通者心情好先上妝再作畫,遇上醜的抵死不畫,美其名曰“珍愛自己的眼珠子”,加之好友蔚少對此態度微妙,一邊想掩飾,一邊又暗示,準定有貓膩!
曹少爺無意一句安慰話又提點了他,記錄妙棋詭手棋譜的書冊見過有賣,但何時聽說過棋譜隨筆也有賣的?故此他有個大膽的想法:要麽舞卿霜與兩者之間必有聯係,要麽她就是二者其一的本尊。
同樣瞧出端疑的還有薑家小姐,她見到的則與兄長不同,見到舞卿霜的第一眼就覺得特別眼熟像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卻記不起來,直到鬧劇結束才反應過來她與青公子不止形似更是神似,由於男女性別差異,很難將兩者想象成同一人,或許是兄妹姐弟也不一定。
繁花盛開,繽紛交錯,相互映襯,在工匠們用心的打理下織繪出仙境般的美景。嬌花俏豔,花香彌漫在空氣中交匯而不爭搶,相互包容,吸入肺腑淡雅而舒心,
“仙尊,仙尊?”銀鈴般脆耳的嗓音在花圃中找尋。逍海仙尊逍遙四海喜愛喝酒,麵對良辰美景,心情一好酒量更大。得,美酒喝飽又不知道醉哪兒去了。陶昕婷表示:寶寶心裏苦!
追溯到多日前,陶昕婷獲得師父恩準允許回母國探望雙親,回來的途中碰上找路回門的逍海仙尊。逍海仙尊常年喜歡在外漂遊浪蕩,浪著浪著老忘記回門的路。沒法子,唯有舔著老臉聯係師弟霄河靈尊約在安陵國接人。
花繁似海,馨香陣陣,走在花圃之中形同漫步霓彩雲海之上。美景繚繞,作為曾經賞花品景的常客陶昕婷也不知不覺迷亂了方向。
悠然妙曲仿若輕風一般飄揚而來,陶昕婷雖不擅長音律但她也為之吸引,不由自主向音樂的源頭尋去。
涼亭之處周邊花海錦簇彩蝶旋舞,女子衣袂飄飄媚舞傾城,男子吹塤音如天籟,一舞一曲配合極妙,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陶昕婷看得醉了,找人的事一下子拋到九霄雲外。
男子灑脫不羈,俊逸的容顏並不陌生,赫然是她的六皇兄!旁邊跳舞的女子則要眼生些,冰肌媚骨同時擁有不輸於男兒的英豪,絕色大美女呀!
陶昕婷飛身靠近,冷不丁讚歎一句:“漂亮姐姐,我覺得你換上男裝的話一定很好看,絕對不輸給外麵的公子哥!”
誒?魅靈族能歌善舞,對於這一點魏華禎很有信心,可他萬萬沒有猜到陶昕婷稱讚的角度跟他的審美觀不在一個調上,知曉她幼時頑劣,自打她七歲逢得機緣被收入仙門後好些年極少碰麵,即便她回來了自己也未必在陵都,審美的品味何時變歪了?
舞卿霜則輕笑兩聲饒有興趣地打量一下眼前年紀十三四歲、樣貌清靈俏皮的小女孩,道:“有意思,你倒挺識貨的嘛,你咋知道我的男生扮相一定勝過其他公子哥呀?”
陶昕婷嘻嘻一笑,剛要回答,眼神忽然警覺地瞥向一邊:“什麽人?”正欲飛身去追卻讓舞卿霜攔了下來,那人隱在一邊觀察自己多時了,焉知她是故意露出馬腳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