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茉香璃曲 第九十章 清賬翻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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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姚彬彥頭一次忤逆兄長,胳膊往外拐不提,還把家醜揭露在外,姚峻燁豈能答應?修仙第二世家的顏麵還要不要啦!姚峻燁怒指舞寒情喝道:“彬彥,你確定要她插手?方才進門的時候她可說了要雨萌以死明誌,大家可都聽得明明白白!”
換做以往,姚彬彥早歇菜了,而這一次他選擇壯膽一試,頂回道:“與其活得窩囊不如死得清白,雨萌交給你處置,準定又偏向水明傑他們,雨萌撈得到好嘛,洬飛塵也得跟著遭罪!”
“你……”一語被噎,姚峻燁氣得腦袋快冒煙了。
表態明確,舞寒情也不客氣,“接著!”一把匕首丟向姚雨萌。“刀給了你,你可以選擇自殺,也可以用刀當場殺了害你受屈的仇人,宣泄的忿恨可用來證明你的清白。”
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言下之意姚雨萌和景楠,兩個裏麵隻能活一個。
步紹當即跳腳:“姓舞的,你存心搗亂是不是!”
須偉才則要淡定些:“怕什麽,憑景兄的修為姚小姐未必殺得了他。”
扇麵斜揮,水景步須四人身形忽然頓住,試了幾下動不得分毫,哪怕勾勾手指的動作也做不了,四人好比牢牢釘在地麵的木樁子。“如此一來,不就方便多了?”
此舉驚瞎觀眾們的狗眼:不會玩真的吧?
姚雨萌瞄了瞄麵前四張令自己怒意滔天的嘴臉,再睨了睨手裏的匕首,打算出刀的手瑟瑟發抖,似乎在膽怯、猶豫。
舞寒情在旁邊看著她磨磨唧唧的等得快睡過去了,“雨萌,你別告訴我,你活了這麽大從來沒殺過人。”
姚彬彥從旁弱弱解釋:“姐,今天應該算她第一次殺人。”
舞寒情心裏翻個大大的白眼:不成氣候!轉念,某個念頭閃掠而過:“打住!沒殺過人正好,四條狗命留著,有別的用處。”
啊?!突然來個大反轉,眾耳朵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
景楠終於不耐煩罵道:“姓舞的,你顛三倒四的鬧夠了沒有!”
舞寒情一聲哼笑,悠閑道:“景公子別急啊,待解決了雨萌的事我再與你們好好敘舊,賬目要一筆一筆慢慢算才能算得清楚。”
聞言,水明傑心頭一跳,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須偉才和步紹同感,分明對方話裏有話,而且不會是什麽好話。
驚恐悄然而生,步紹最先沉不住氣,為了自己也為了好兄弟衝姚雨萌汙言穢語,反正整件事大家隻撞見表麵又沒瞧見個中曲折,憑什麽讓姓舞的幾句話就扳過局麵!不如咬死她對景楠早已暗生情愫,趁大家忙著商議救援之際對景楠蓄意勾引,誰料想被洬飛塵撞破。然後又利用自己柔弱的外表在外人麵前賣弄苦情戲博取同情,好借旁人之手再把罪名推給他們,由此可見其心思之歹毒。
姚雨萌越往後聽,握刀的纖手抖得更加厲害,除了“才沒有,你胡說”這句羞憤的指責再無其他措辭。步紹正是捏準她軟弱的性子故意刺激她,叫她下不了手,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並且日後名譽難塑。
殿內靜默一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表態。
“啪啪啪啪”鼓掌之音清晰而突兀,循音而望,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某女。舞寒情則頗有興趣地讚他一句這套說辭編得極好,非常有編寫話本子的天賦。
大殿黑線掛滿:姐姐,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逗趣啊!
有,當然有。她不單有心情逗趣,還有心情順著步紹的思路繼續編胡話。譬如姚雨萌不止對景楠暗生情愫,同時還心悅於洬飛塵,典型腳踩兩條船,心裏難以取舍。幾番試探景楠無意於自己,於是刻意安排這出戲,幹脆毀掉景楠,她得不到別人也妄想得到。
再比如姚雨萌不光對這倆人有好感,沒準兒還垂涎其他男人,弄不好幕簾之後男寵成群。礙於姚家勢大,被她瞧上的濉州四傑不好抽身,於是呢刻意安排這出戲好揭露其本性,然後順理成章地脫離她的魔爪。
姚彬彥、姚峻燁、洬飛塵等諸多張臉越聽越難看,誰也沒料到此類日後可能會造謠而生的惡俗情節會讓舞寒情未卜先知地吐露出來。
舞寒情越說越誇張,連朗琒都聽得紮耳:“姐,你到底幫人還是損人呐,口味是不是重了點兒?”
朗琒固然把話說得好聽點,但和“講話是不是過頭了點”毫無差別。
“重了嗎?”舞寒情絲毫不覺,轉而立馬反應過來,“哦,對了,她的臉皮比我薄多了。不像我倒黴事碰得多、聽得多,習慣了。”
舞寒情說得漫不經心,而每一聲“習慣了”飄入賀蘭鴻琰的雙耳,形同重錘抨擊,心痛不已。隻恨自己沒能早些尋到她,守在她身邊,讓她吃盡苦頭。
嬌麗的臉龐斜勾一抹自信的弧度:“雨萌,這點程度你就受不住了,日後還有更惡俗、更誇張的流言蜚語等著你呢!眼下我隻讓你打殘姓景的,他的狗命是我特地叫你留下的,無關其他。‘以死明誌’這事兒宜早不宜晚,早,可以證明你的清白,晚了,你就是個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冤魂。”
微頓,講了那麽多喝口靈露潤潤嗓,繼續耐心開解:“你的小情人對你一往情深自然不介懷,但日後娶了你難免遭人口舌。你自己名譽受損倒也罷了,那麽你的好哥哥,以及其他的族人又當如何?受你所累,無論走到哪裏都要被人戳戳點點道是非嗎?”
腦中的神經被重重撥響一記重音,匕首靈光流轉,耀眼的橙色光芒劇烈閃爍充斥著滔天的憤懣。一聲清嘯,匕首橫懸半空,橙色靈光凝成五把一模一樣的匕首,與中間的本體連成陣法,對準要害之處一齊朝景楠刺去。
六把匕首穿體而過,銀白刀身沾滿血絲,另外五把凝實之刃化為光粒消散空中。
景楠重傷初愈,經脈再次受創,莫說反抗的力氣連站穩的力氣也提不上來,在震驚中栽倒下去,鮮紅的血液染紅衣衫。
“漂亮!”扇麵輕搖,好聽的嗓音從旁稱讚,大家不用瞧也知道是誰。
情節轉變得太快,姚峻燁根本來不及阻止,小丫頭是痛快了,家族實力該傷元氣了。姚彬彥則反之,小妹的爆發力還挺強呀!
姚峻燁顧忌什麽,舞寒情再清楚不過,搶先插言:“剩下的三個,一月前的比試,你們還的不過是利息中的冰山一角。姓水的尤其是你,垂涎美色的嗜好跟你那個死鬼三叔一個樣兒叫人作嘔。可惜啊,當時火氣太大,刀下得太快,還沒來得及折磨他泄憤就翹辮子了,今兒個正好,父債子還吧!”
先目睹景楠挨揍,再聞水家有人被殺,姚彬彥眉頭一跳,躍上幾許興奮:太棒了,我賭對啦!得罪舞姐姐鐵定討不得好,有好戲嘍!
姚雨萌呆立當場,她從不曾想過自己也會爆發出那麽大的威力,握刀的手稍微鬆了鬆,尚未反應過來,掌心忽然一空,回神時,匕首已回到舞寒情手裏。
“殘次品而已,用髒了就扔唄,沒啥好心疼的。已經髒了,幹脆髒到底唄。”前一刻某雙美目猶在端詳匕首,後一瞬銀光閃掠,“啊!”一聲比殺豬還要絕望的淒嚎響徹大殿。眾目望去,渾身寒栗,特別是男同胞們下意識夾緊下肢:偶滴娘誒,貌似真廢了呀!
靖文真君和季家家主當場嚇飛半個魂:這這這這這丫頭太潑辣了!
親眼看著好兄弟接連倒下,莫說脾氣急躁的步紹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撲上去掐死那個妖女,就連沉穩的須偉才也壓不住噴發的怒焰。即便火浪翻湧,須偉才仍保持一絲理智,聯想起許多年前的一場劇變,“姓舞的,七十年前,你對我們四家做了什麽!”
姚峻燁正思慮著是否要保人,但見步、須二人麵容震恐非常,心思回轉,其中必有蹊蹺,事情已然發展至此,唯有靜觀其變,賭一把了。
某懶貓女坐姿越坐越歪,原本斜倚的身形眼下成了半躺,不知何時還翹起了二郎腿,慵懶、散漫、恰恰摻有一股滾打江湖的大佬範兒。仇家的腦門上都火冒三丈了,她倒捧個小葫蘆喝靈露喝得愜意,半點懼色也無,路子夠歪的。
罷了,有免費的戲看,有看不看豬頭三,聽聽下一出怎麽唱。
舞寒情邊喝著邊不急不慢道出當年的舊賬,讓對方做個明白鬼。
話說回來,當年的事可不能全怪在她頭上,事兒又不是她挑起來的。
當初舞寒情在外雲遊時研製新藥,手裏的罪犯全死光了隻好自己試藥,結果產生了點副作用導致暫時性失憶。失憶相當於半個白癡,水明傑的那位好堂叔恰好碰見對她一見鍾情,把人先拐回府再做盤算。
那位三堂叔主意打得挺好,打算先下藥把人睡了,睡得舒服就收房納妾,反之就拿來當爐鼎,待修為榨幹後再帶窯子裏談個好價錢,發一筆橫財。
單聽到此處,賀蘭鴻琰袖下的拳頭悄悄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