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挺難找的，即便是白陸和張驍在這上了四年大學，又開了導航，才找到地方。
    一個很舊的小區，鄰近鐵路，樓也隻有四層高，全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產物，以前是鐵路的職工家屬院，房齡比白陸和張驍的年齡加起來也小不了多少，但勝在一個便宜。市中心租個五十平米的小單間，一個月也得一千五到兩千，稍遠一點的一千左右，而這地方，距離市中心不是太遠，一個月隻要五百塊。
    其實老舊並不是問題，隻是房齡久，在國家出錢給重做了外保溫和排水係統後，看上去也是很新的。房租之所以便宜，主要是因為它鄰近鐵路，火車一過，老年人睡眠不好受不了，年輕人還要工作，也受不了。現在還住在這的原住戶已經很少了，有也是鐵路的老職工，他們在鐵路工作了一輩子，早就習慣了，甚至不聽見火車“匡次匡次”的聲音還睡不著。按照他們的話說，樓房可比平房好多了，以前沒蓋樓房的時候都住平房，火車一過，大半夜睡覺都能給人從炕上顛下來。
    白陸也不知道李大姐什麽情況，跟張驍到了地方，倆人又開始大眼瞪小眼。
    小區知道是哪個小區，但哪棟樓，哪個單元，幾樓，誰也不知道。
    “咋辦？”白陸撓頭。
    “等著唄，總能等到。”張驍往小區大門口旁邊一頓，四處張望。“這地方還真難找。”
    “要等上車等啊，多冷啊。”白陸搓著手。
    “也對。”
    兩人上了車，白陸發動了車子打開了暖風，看看時間，下午三點多了，可能是要下雪，天陰得厲害，看起來跟五六點似的。
    兩人等了一個小時，張驍忽然指著窗外：“哎，你看那個是不是李大姐？”
    “哪個？”
    “穿灰色羽絨服那個。”
    “好像是吧？”白陸也不確定，畢竟好多年沒見過了。
    “下車看看。”
    張驍說完就開門下車，扯著嗓子喊：“李大姐……”
    這一叫，那女人還真回頭了，看見從車上下來的白陸和張驍愣了一下，又仔細地看了看兩人，不確定的問道：“張驍？白陸？”
    “是是是，李大姐你……”張驍看到李曉蘭的樣子，有些驚訝。“你怎麽……”
    “老了是吧？”李曉蘭倒是不在意，但是笑起來，眼角有明顯的魚尾紋，頭發裏也夾雜著一些白發，明明還不到四十歲，可看著都像快五十裏似的。
    “你們怎麽來了？”李曉蘭打量的兩人，有些驚喜，更多的是意外。
    “你還記得我們啊。”
    “能不記得嗎，尤其是張驍，能兩天不睡覺，然後睡三天。”李曉蘭手裏還提著菜。“那……上樓說吧？這外麵挺冷的。”
    跟著李曉蘭上了樓，屋裏倒是很幹淨整潔，但也很空，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就沒別的了，連電視都沒有。
    “快坐，你倆坐，我給你們燒點水喝。”李曉蘭把菜放進廚房，有些尷尬道。“家裏也不來人，連茶都沒有，你們別介意啊。”
    趁著李曉蘭去燒水，張驍跟白陸眼神交流：“李大姐這是什麽情況？你問問？”
    白陸：“要來的是你，你咋不問？”
    張驍：“我不知道咋開口，看情況肯定是遇到難事了。”
    白陸：“說得好像我知道怎麽開口似的。”
    “李……”張驍起身接過李曉蘭遞來的水杯。“蘭姐，你……”
    “怎麽不叫李大姐了？”李曉蘭笑道。“大學四年你們不都這麽叫的嗎，剛在樓下聽見有人這麽叫，我還愣了一下，心說這聲音怎麽聽著這麽熟悉呢。對了，你們是怎麽找到這的？”
    白陸道：“我倆去學校了。”
    “對。”張驍接話。“聽說你離職了……蘭姐，因為什麽啊？”
    “我女兒病了。”李曉蘭倒是沒隱瞞，兩個學生都找到這了，再說了，她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啊，你都結婚了？”張驍驚訝道。“那……”
    “離了。”
    “那什麽，不好意思啊……”
    “沒事。”李曉蘭倒是看得開，說道：“孩子病了三年了，頭一年還好，我們還能堅持，後來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也沒錢了，他不想堅持了，我又放不下孩子，就離了。”
    白陸和張驍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最終，還是白陸開口：“蘭姐，方便問一下孩子得的什麽病嗎？”
    “白血病。”李曉蘭忽然笑道。“你們倆這是什麽表情？我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孩子也還行，現在就是等有合適的骨髓，就能移植了。”
    “這個不是有順序的嗎？”張驍問。
    “是。”李曉蘭點點頭。“小靈，就是我女兒，現在排在第三，很靠前的。”
    張驍和白陸再次對視，這大概是李曉蘭的動力了，其實排在第三位可算不上靠前，甚至排在第一的，都不一定短時間內就遇到合適的。
    “那蘭姐你現在做什麽呢？”白陸有點熱，把衣服拉鏈拉開了。別說，這房子是舊，暖氣燒得還挺熱，一般不到十二月底是不給你燒這麽熱的。
    “當家教，這個賺得多。”李曉蘭道。“而且工作也輕鬆，都是晚上和周末工作，中午再送外賣，平時還有時間能陪陪孩子，挺好。”她看了看時間。“那什麽，你們先坐一會，我得給孩子做飯送飯去。”
    “老白，能幫上忙不？”等廚房傳來油煙機的聲音，張驍才捅了捅白陸。
    “錢的方麵能。”
    “誰跟你說錢了，就算你給，蘭姐也不一定要。”張驍道。“我是說你能找找關係，把蘭姐她閨女往前排一排不？”
    “你應該知道這麽用的，就算排第一，沒有合適的配型，也沒個準時間。”白陸攤攤手，說道：“我能幫的，無非就是在國外也幫著找找合適的配型。”
    “這就行了。”
    李曉蘭把飯做好了，招呼白陸跟張驍：“來吃飯吧，不知道你們要來，也沒準備，普通菜，你們別嫌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