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同病相憐
字數:5731 加入書籤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眉宇間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憂傷,看起來還挺讓人心疼的。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柳逸然的時候,我總有種麵對一個弟弟的感覺。
明明他是一條千年蛇妖,而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可看到他皺眉,我內心就有一種想要去安慰他的衝動。
其實到現在我也大概猜出來一些了,我的身體就是封印白子墨的。
他回到我的身體上,就是回到了封印裏。
所以,柳逸然才說白子墨放棄了很多。
“柳逸然,你說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我的身體可以封印白子墨,而我明明不是雲家人,我的血卻可以打開雲家祠堂的封印和禁製?”我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認真地問道。
這件事一直在我心頭縈繞著,從來就沒得到過答案。
王樂鑫似乎也覺得一個人站那沒勁,在我的另一側也坐了下來,順勢伸手摸了摸這孩子的小臉,卻沒有說話。
柳逸然默默地看著遠方,眉宇間的憂傷未散,烏黑的長發劃過他的耳旁,讓他更添深沉。
“你就是你自己呀,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說不清楚的,就像你跟白子墨一樣,你們之間的關係,又怎是三言兩語說得清呢!”
他沒有正麵回答我,讓我更加深信,自己是再次封印了白子墨。
我想起當時那個在我家出現的黑影說,千年前封印白子墨我也是大功臣。
或許這次我真的被利用了。
好在柳逸然說他還會醒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內心。
手腕上的桃核再次傳來了溫熱的感覺,我抬手看了看,桃核並無異常,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上麵的符紋又在起什麽作用。
我擔心自己戴著這個會讓白子墨醒不過來,便想取。
王樂鑫在一旁看到我的動作,便搖頭說道:“沒必要取,這東西已經對白子墨起不了作用,你權當個念想戴著玩吧!”
我不太信,轉眼又看了看柳逸然。
柳逸也點頭說:“沒錯,當初這東西讓我沒能喚白子墨出來,是因為有人在裏麵注入了法力,如今這裏麵法力撤了,這點符紋傷不了他,你戴著防一下不幹淨的東西也是可以的!”
也就是說,當初那些不想讓白子墨醒來的人,如今已經沒再堅持了?
他們放過了白子墨?
而白子墨再次變成這樣,僅僅隻是我的問題。
我真的好累,好想睡一覺。
想進去夢裏,看看那條大白蛇是否還一如從前。
“我的身體就是用來封印白子墨的對不對,本來他已經脫離了封印,是我害了他對不對,你們跟我說實話吧,我可以接受真相的!”
我眼巴巴地看了看柳逸然,又看了看王樂鑫,希望能從他們的眼神中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我沒有等到他們兩人的回答,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沒錯,這是白子墨自己的選擇,他本來可以成功地從你體內離開,但是最後一刻,他放棄了!”
我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是沐大師,他穿著一身道袍,手裏拿著拂塵,緩緩朝我走來。
他的身後,是很久都不曾見到的阿亞。
再見阿亞,我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外表沒變,可給我的感覺和一個多月前完全不一樣了,竟然真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我是深信阿亞的。
他若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一定會告訴我。
真的不想再像猜謎一樣猜來猜去。
我抱著孩子站起來朝他們揚了揚嘴角道:“沐大師,阿亞,你們果然在村裏麵啊!”
沐大師竟然朝我施了一禮:“多謝你上次願意救雲亞!貧道之前多有得罪!”
我連忙搖頭道:“沐大師,阿亞是我最好的朋友,救他是應該的,可為什麽將我困在夢境裏阿亞就醒了呢?這件事難道與我有關?”
記得當時在夢裏,白子墨還是條蛇的時候,他就說過,我是被騙了,人家是想害我醒不過來,趁此機會,我倒想問問。
沐大師揚了揚手中的拂塵道:“當時情況緊急,貧道也隻能先得罪了,畢竟那時候我們對你也不了解,隻有出此下策!”
沐大師告訴我,在最近兩個月,我們村周邊發生了好幾件詭異的事。
就比如之前李月桐跟我提過有同學跳河的事,其實並不是父母不讓她上學要她嫁人而跳河,而是她精神出了問題。
她跟一個憑空想象出來的男人在談戀愛,出事那天她一人到了河邊,但卻告訴父母是在跟男朋友約會,最後便有去無回。
遺體被撈上來時就像被什麽啃過似的,一塊好肉都沒有。
沐大師趕過去看了,知道是有妖在作祟。
而這樣的事,在那之前還發生了好幾起。
所以當王樂鑫發現我身上的白蛇胎記有異常,而且還能傷人時,就懷疑是我身上蛇妖在作亂,這也就是他當時朝我說那句‘原來如此’的原因。
當阿亞昏迷的時候,沐大師發現有妖氣,知道我身上有蛇,便隻有先將我困住,再調查真相。
“後麵發生的事,你自己也大概知道,雲炎知道白子墨醒了,怕他對你不利,便同我商量,讓我想辦法解除你們之間的關聯,所以我們在祠堂下麵設了陣法,將白子墨從你身上引了出來,隻不過這一切都前功盡棄!”
很多事其實跟我之前想的差不多,養父確實為了我跟沐大師有過合作,他們逼白子墨離開我。
可既然他們選擇幫白子墨離開,為什麽最後又讓我去祠堂看到那一幕,最後毀了這一切呢。
想到這,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疼:“所以你們是故意讓我找到白子墨的對不對,讓我看到他在受苦,自願把他收回身體上,其實是再次封印了他對不對?”
“你們根本不是真心想幫他,隻是找個借口,趁他病要他命?”
可沐大師卻搖了搖頭:“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為什麽?”我很不解。
我當時看到的情況,是白子墨被打回原形封印在山洞裏。
如果我不解開禁製救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可聽沐大師的意思,白子墨當時是還有其他選擇的,隻不過他自己選擇回到了封印裏。
“他很愛你!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阿亞竟然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就跟我之前在夢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看著眼前能說話的阿亞,由衷地為他高興,可又因為白子墨的沉睡而感到深深的難過。
悲喜交加,我一時間感覺自己都沒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阿亞連忙過來想要扶我,我卻朝後退了幾步說:“小心,我身上有毒!”
他伸到一半的手仍繼續伸著,輕聲說道:“阿蓮,你把孩子給我吧,以後她是我的小師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我沒有問阿亞為什麽直接將孩子認作師妹,反正對阿亞,我是十分信任的。
看了一眼在懷裏沉睡的孩子,咬了咬唇然後遞給他:“那以後就拜托你了,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家人,希望她將來能有個溫暖的家吧!”
沒想到這孩子被王樂鑫抱著時哇哇大哭,可在阿亞手裏,也乖得很,僅僅是換了個姿勢便繼續睡。
一旁的王樂鑫老不樂意了:“小師妹這才出生幾天啊,就開始挑人抱,怎麽,我這二師兄就那麽不招她待見啊!是我長得沒大師兄好看?”
我本來還十分難過,可聽他這麽一說,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回身看了他一眼:“你就別在這種時候說胡話行不?”
“這不是看你難過,緩解緩解氣氛嘛!”王樂鑫嬉皮笑臉地看著我,再次變成了那個沒正形的二流子樣。
倒是阿亞抱著孩子小心翼翼地說:“阿蓮,給她取個名字吧!”
這種取名字的事我可不擅長,再說這又不是我生的,我取啥名啊。
何況沐大師也在,他又沒阻止兩個徒弟叫小師妹,應該是承認收下這個弟子的。
於是便朝沐大師說道:“還請您幫孩子取個名字吧!”
沐大師捏了捏他那白胡子,輕輕點頭:“也好,那就叫她沐陽吧,希望她以後的生活都沐浴在陽光之下,如何?”
“好,就叫沐陽!”我也附和道。
小沐陽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了名字,竟然在阿亞的胸前蹭了蹭,嘴裏還‘嘟’的一聲,吐了個小泡泡。
若不是心裏還記掛著白子墨,此時此刻,我覺得這場景看起來真的很溫馨。
想象中,當初養父將我撿回來的時候,會不會也有過這樣的場景呢。
小沐陽是個棺材子,不被人待見,生下來就要被獻祭,而我,生下來就嚇死了親媽,被親爸扔了,在白眼中長大,或許同病相憐吧。
想到這,我腦海裏又出現了新的問題,看向沐大師問道:“不對啊,沐陽是李家人,怎麽會被村長當成雲家村的人來獻祭?”
柳逸然在一旁沉聲道:“千年前就定下的規矩,雲家村的人,哪怕是嫁出去的女兒,生的孩子也屬於雲家村!如果沒有輪到那家獻祭,則無所謂,如果輪到了,那家人哪怕就一個女兒嫁出去,即使過了多少代,都得送人回來獻祭!”
沐大師也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頓時為這種不成文的規矩感到驚心,這雲家村,每十八年都要失去一個孩子,難道就為了供奉一個假山神?
我看著阿亞懷中的沐陽,心裏一陣陣的不安“我們把沐陽帶走了,他們會不會再找別人去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