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喂120嗎?我是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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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醫,假藥販子!”
“你們都等著,老子要告你們,你們誰都不跑不了!”
“爹啊,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你就狠心走了,我和老二怎麽辦啊!”
整個樓層裏的人都從湊出來了,被這“感人至深”的一幕強行帶了波節奏。
聒噪的哭喪和炸裂的演技,除了沒有一點淚水,和完全不見悲傷的神色,這倆哥們高低得拿個奧斯卡。
從大廳裏陸陸續續趕來號喪的黑衣,像是蛆蟲一般聚集在倆哥們旁邊,黑壓壓的氣勢把本來就壓抑的醫院變成人間煉獄。
“保衛科!”護士長經驗老到,沉著性子先撥打了電話。
嚴護士被來者不善的人們嚇到了,手隻得死死拽住病床。
醫生和護士們都從兩人身後趕來,一時間黑白對峙涇渭分明。
“殺人的醫院,無良醫護,把我老爹活活醫治死了!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平頭男繼續吆喝著
冬瓜男不甘落後,振臂一呼指著站在前麵的忿忿不平的張醫生罵了句:“馬勒戈壁的,他就是張良平,先揪出來!”
一夥人徑直推開護士長和嚴護士衝進了白色人群,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不由分說被撕扯著亂拳打倒在地。
尖叫聲響起了。
叫罵聲響起了。
嚴護士率先反應過來,從胸口拿出注射器對著圍毆的人就是猛戳,“你們還愣著看什麽,咱們醫生都被欺負了,還不還手麽!”
有的醫生看不下去,加入了反擊,叫罵聲和打鬥聲變得更大了。
鮮血飛濺起來,痛苦聲像是給鬧事者們吃了壯陽的豹子膽。
無組織的黑衣衝進了更加無組織的白衣中,從起初隻針對張良平,徹底變成無差別攻擊。
甚至護士和吃瓜的患者及家屬都難逃毒手。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夕陽的光暈把身影拉得高大修長,叼著煙卷的年輕人拽著一條折疊凳子,像是渴血的長刀,身後跟著目光殺氣十足的高跟鞋女郎!
混亂和慘叫像是一曲高亢的bg,登場的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揮著拳頭咆哮的刺頭隻覺得一陣涼風吹來,腦袋一陣眩暈栽倒地上。
緊接著是劈裏啪啦的揮舞聲,伴隨著倒地越來越多的黑衣,終於有人注意到第三方的加入。
年輕人帥氣猙獰,像是深入千軍萬馬的勇士,一張折疊板凳虎虎生風,再看連衣裙高跟鞋美女,一腳下去便是斷子絕孫,這簡直比拽耳朵薅頭發猛多了。
很快冬瓜男的手指被折斷了,他慘叫著,芬芳之語似乎說了一半,胸口隨之而來的重擊,身子像是穿著滑板鞋般跪著劃出去許遠,倒地口吐白沫。
打得上頭的平頭男放過滿臉血舞的張醫生,抓住秦茹禕踹空的間隙,從褲兜裏拔出一把匕首迎麵刺來,秦茹禕臉色一驚躲閃不及,眼看就要中刀,卻感覺腰間一暖,一條手臂環著她,淩空將她抱起,來了個探戈舞的姿勢。
隻見吐著煙圈的林羨和她來個四目相對,此刻曼妙的曲線緊緊貼合著在林羨身上,一瞬間某個令人眼紅的姿勢閃過秦茹禕的腦海,她臉紅的沁出血來,瑞鳳眼裏驚魂未定卻朦朧拉絲。
可林羨的白t恤從後肩透出了血,像是沁在水裏的衛生紙,很快染濕了前胸。
秦茹禕瞪大了眼睛,驚惶地看著緊皺眉關的林羨,瞬間腦子嗡的一聲。
“林羨,你,你受傷了!”
林羨環著她的腰,忍著痛把她放在展開的折疊凳子上,吐掉煙頭咬著牙關說:“姐,你是不是該減肥了。”
說完回頭一記掃蕩腿把偷襲得手的平頭男放倒在地,一腳跺在握刀的手腕,隨著一聲清脆斷裂和嚎叫,林羨揚起拳頭對準腦門狠狠一拳。
血飛濺起來,又是一拳,平頭男的臉上便是血肉模糊。
保衛科和警方從電梯包圍過來,還在混戰的黑衣趕緊擺脫糾纏逃竄,隨著藍衣服占據了上風,一個個黑衣又變得垂頭喪氣,有的被摁在牆上,有的被摁在地上。
混亂的場麵漸漸平複,隻剩下一片哀嚎聲。
甚至傳來不可名狀的一幕,掛了彩的嚴護士站在牆角撥通了電話:“歪,120嗎?我,我是120…”
罪魁禍首兩兄弟被製服,受傷的人也快速送去醫治,地上的狼藉就好像是舉行了一場祭祀,而那張蓋著白布的病床,隨著樓道裏的風,車輪微微轉動著。
“你幹的?”領隊的三十多歲男人健壯有力,看著林羨,眉宇冷峻如刀,“練過?”
“嗯哼。”林羨感覺到無形的壓迫,也目光懟過去不做退讓。
“林羨,你感覺怎麽樣!”秦茹禕看著咕咕流血的傷口,腦子裏飛快閃過血腥的場麵,她身子一歪,險些沒栽倒在地。
她不知道林羨為什麽要給她擋刀,這才認識兩天,為何對她這麽上心。這十年來吃過的苦早已讓心態變得堅定,但這兩天,心裏的冰封屏障總感覺開始裂縫了。
嚴淺雪踉踉蹌蹌走過來,看了眼林羨的傷口,趕緊去護士站準備了消毒止血用品。
林羨被兩個女人一前一後摁在折疊椅上,不由苦笑:“我老林豔福不淺,警官你是不是特羨慕。”
“閉嘴!”二女幾乎同時出口
嚴淺雪剪開林羨的衣料,手腳麻利的消了毒,還嘲諷說:“警官再早來兩分鍾,科室還能多兩個喘氣的。現在他是我的病人,無論是何種情況,請你現在立刻馬上停止對他的刑事訊問及暴力手段!”
“這小嘴真霸氣。”林羨回頭看了眼嚴護士冷豔怒氣的臉蛋
嚴淺雪心裏有氣,用鑷子夾著消毒紗布用力捅了他兩下,疼得林羨齜牙咧嘴。
秦茹禕頓時不樂意了,“他是傷病員,你下手還那麽狠?”
“又不是因為我受傷的。”嚴護士斜睨她一眼,把鑷子往托盤上一摔,“那你來?”
秦茹禕怒視她一眼,接過來托盤和清理工作,可醒目的傷口一直止不住血,她腦子裏又是一陣奇怪的場景,整個人呆呆看著又覺得無從下手。
“皮下肌肉組織密度偏大,所以銳器的損害並沒有傷到關鍵血管,要是換做其他人,血管切斷了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嚴護士冷漠地奪過來鑷子,“要先用雙氧水消毒,懂嗎!”
“哎”嚴護士朝林羨的腦門上不輕不重拍了下,“你年紀輕輕怎麽皮糙肉厚的野豬似的!”
“你會說話就多說點。”林羨抱著膀子回了句
“說相聲呢!”男人冷著眉道,“要不再請個女的,給你們搭台戲?”
秦茹禕回過神,眼看男人要上前,趕緊看了眼林羨,順勢擋在他身前,“警官,我們這是見義勇為,何況他出於正義感受傷,於情於理你都要停止采取措施,否則屬於執法過度!”
男人嘴角翹了下,低頭點了根煙,目光刀子般刻過秦茹禕的臉蛋,可那種柔柔的沒有棱角的反抗,有一種別樣的倔強。
他錯開眼神,死死盯住麵色沉靜的林羨,“是爺們還要女人護著?還是漂亮女人,還是兩個。”
秦茹禕感覺林羨要動,伸手抓住他胳膊,換了種不卑不亢的從容語氣:“警官為民執法也要分清好壞人再說!你要帶走他可以,先拷上我!”
“嗬,我們的夥食很好嗎?”男人看了看林羨的手指,朝身後的幹警擺擺手。
“尹隊,這小子可是危險人物。”同事提醒說
“知道。”
林羨拉拉秦茹禕的手臂,朝她笑笑說:“我姐是見義勇為,警官你得給她發個旌旗。我就不需要了,因為我就是故意的。”
“你!”秦茹禕迷人的眼睛回眸一顧,輕輕捏著他手背,小聲說:“你瘋啦。”
嚴淺雪冷冷地看著兩人,把繃帶纏裹腋窩,又加劇了力道,疼得林羨再度齜牙咧嘴,她又仿著男人的語氣,“你倆擱著說相聲呢!”
秦茹禕清冷地看她一眼,順手脫掉斷根的高跟鞋提到半空晃了晃,有些得意地說:“打架的話我也有份,這算是凶器了,我打架可凶了,呶,你看。”
尹光反而低頭看著踩在地板上的左腳,白白嫩嫩地煞是可愛。
“你才瘋了,給別的男人看這個!”林羨不滿地吐槽道,掙脫開嚴護士的包紮,摟著她摁在了變形的折疊凳上,二話不說掰斷右腳的鞋跟
“哎。”秦茹禕覺得臉色發燙,一個小十歲的弟弟正溫柔地握著自己的腳踝,為自己貼心地撫摸掉腳底的浮灰,又穿好鞋子。
手心的溫度像是湧過一陣電流,身子變得敏感扭捏,腳指頭不知不覺勾緊了。
她看著林羨的側臉,心裏不知不覺溫暖起來,這份溫暖裏又夾雜著舒爽的心安。恍惚間,鬼使神差地為他揪掉發梢上的玻璃碎屑。
嚴護士拿著剪刀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一切,憋了好一會,說了句:“真是個渣男!”說完扭頭去救治別的傷者。
“昨天在嗨歌ktv裏抓捕了一個假藥販子,那傷也是你打的吧。”尹光仔細盯著林羨的手指,皺著眉問
林羨沒回複,反而看向樓道裏孤零零的病床,說:“我想抽根煙。”
尹光順著目光看去,給他遞了根煙,秦茹禕蹬地一聲起身,接過了煙,護在兩人中間,給林羨點上。
這才回眸冷冷地說:“尹警官,你不該趁人之危。”
尹光摸後腰的手細微動作被識破了,隻得尷尬地摸摸頭發,“你們真的是姐弟?”
“尹警官,這算是筆錄嗎?”秦茹禕側著頭恢複了端莊
“去德國骨科掛個號吧,應該也能治。”尹光退後兩步,指著林羨,“你需要跟我回局裏做筆錄。”
“我不是很想去那種地方的,因為我沒時間。”林羨吐了個煙圈,指了指樓道裏的病床,“耽誤的時間夠久了,請尹警官幫個忙,檢查一下王老爺子的大腿內側是否還有溫度,或者找根頭發在密閉空間試一下鼻息,我想他還有救。”
尹光看看他,表情變得疑惑,“你不相信現代醫學?”
林羨又吐了個煙圈,“醫術這塊,除了自己,我誰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