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均衡之道
    ……
    自然之魂真是又保守又開放！
    望著嬌羞飛走的艾拉，馬修心中感慨萬千。
    他返回小屋，以手抄的形式將與女神的對話記錄了下來，雖然能豁免智力謎鎖，但馬修也不敢百分百確定自己不會受到幹擾。
    接下來的幾天。
    馬修的種樹大業稍稍放緩。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他足足種了452棵樹，這在以往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而能到達這樣的效率，艾拉功不可沒。
    如果沒有她日以繼夜地給種子催芽，再加上馬修掌握了「快速生長」的法術，這一個月以來的成果也不會這麽顯著。
    從理論上來說。
    滾石鎮每年隻有3、4、5以及10月是適宜種樹的季節，馬修正該全力以赴才是。
    然而不巧的是，溫室裏的樹苗已經快要消耗殆盡——馬修上次買回來的橡樹種子確實有問題，許多種子連艾拉這個自然之魂都救不活，而那次之後，行商傑夫就再也沒出現在滾石鎮的集市上過了。
    鎮子裏平時也沒人會去守望者高地，一時間，馬修失去了種子的來源。
    他抽空委托另外一名行商幫忙帶貨，但究竟什麽時候能拿到貨也是未知數。
    這個世界的物流終究還是太低效了。
    而另一方麵，擺在馬修麵前的還有很多事情，比方說進階，又比方說，修建墓園。
    地下洞窟裏。
    一隻隻銀月僵屍正在無意識地遊走著。
    “啊！啊！啊！”
    不知道從哪裏飛了幾隻烏鴉，竟敢叼啄僵屍身上的腐肉，結果被「樹膚術」擋住了尖尖的鳥喙。
    烏鴉堅持了會，始終吃不到肉，才悻悻地飛走了。
    洞窟深處。
    幾個人影還在忙碌著。
    “對，就釘在這裏，辛苦了！”
    法師之火和火把共同照亮了一角光明。
    牆壁上人影憧憧。
    在馬修的指揮下，幾個守備隊員將最後一圈籬笆收攏在牆邊，又在籬笆外立了一塊用紅漆噴塗的木牌。
    木牌上寫著——
    「馬修的墓園（內有僵屍慎入！）」
    再加上馬修親手布置的幾個警報陷阱之後，墓園的大致範圍就圈定了。
    墓園所在的洞窟原先是一處廢棄的地下礦場。
    四周圍有好幾條通道通向地底深處。
    為了防止節外生枝，馬修不僅在墓園周邊設置了警示用的木牌，還把那幾條通道給炸塌了。
    如此一來，墓園除了幾個通往地表橡樹林的路徑，就成了一個封閉的地下空間。
    馬修的僵屍、骷髏都將在這裏自由活動。
    雖然沒有單間。
    但可遠比之前的不死者宿舍寬敞多了。
    “等我從白岩城回來，要在籬笆附近種一整圈的「冥地刺槐」，到時候，墓園裏的負能量才有機會自動循環。”
    給了一點小費，送走了幫忙施工的守備隊員們。
    馬修站在籬笆邊緣思考著。
    在他背後，是稀稀疏疏的不死者的影子。
    這一幕旁人看來隻會覺得驚悚。
    但對於看習慣的死靈法師來說，反而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但冥地刺槐的種子也不便宜，哎，果然，不論哪個年代都是沒錢寸步難行。”
    馬修心裏微微搖頭苦笑。
    冥地刺槐是一種生長在冥界的植物，和幻影蝶一樣，冥地刺槐以負能量為食，不同的是，夜晚不死者活動的時候，冥地刺槐反而會釋發出一定的負能量促進此地的負能量循環，隻有白天的時候它們才會汲取少量負能量作為生長所需。
    這種植物最大的優點是不需要陽光，有水就行，完全可以栽種在地下。
    而一旦墓園周邊種滿了冥地刺槐。
    此地的負能量就幾乎就不會外泄。
    那時候，馬修還打算在墓園裏增添點不死者們喜歡的東西：棺材、裹屍布、負能量泉水、散裝骨頭、繩子、鋸子、腐囊植物……
    馬修的目標是將這裏打造成一個微型的負能量位麵！
    在未來。
    他甚至想把地上和地下兩大空間的生態圈相互整合，形成一個能相互循環閉環。
    他連相關領域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叫「生態圈」！”
    “艾恩多似乎還沒有這種領域，等我晉升傳奇，可以自創領域的時候，生態圈或許可以成為更高位的新領域，以此來涵蓋「橡樹」和「不死者」。”
    “現在我的身體承載著兩種傳奇之道，必須要找到一種涵蓋或統率它們的辦法，就算做不到這一點，至少也得讓它們彼此均衡。”
    就在馬修靠著木牌暢想翩翩的時候。
    洞窟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碎石滾動的聲音。
    馬修心頭一緊。
    那正是他先前炸塌的一條地道所在的方向！
    沒等他集結不死者。
    地道那邊便冒出來一個鋥亮的光頭。
    看到馬修時。
    光頭也愣了一下：
    “又見麵了，唔，馬修對吧？”
    馬修驚訝地看著李威奇的背後：
    “李先生，您這是在做什麽？”
    李威奇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這幾日我順著氣味追蹤那夥地底生物，端掉了三個地底生物的巢穴，可最後還是被他們跑掉了。兩天前，我和一夥冬眠剛醒的恐爪怪打了一架，差點被趕到底棲魔魚的地盤，最後兜兜轉轉就回到了原地。”
    “接近地表的時候，我不巧迷了路，隻能用非常規的方式開路了。”
    馬修快步走過去。
    發現之前坍塌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旁邊則是灑滿了碎石。
    馬修有些被驚到了：
    “李先生，您是徒手鑿開的洞穴？”
    李威奇熱情地說：
    “別叫我李先生，叫我李威奇，或者李都可以。”
    “至於洞穴，當然不是徒手，我用了「氣」。”
    氣？
    馬修略有耳聞。
    他知道那是武僧所修行的一種超凡能量，和法力擁有迥然不同的性質。
    “李，我注意到你的氣好像有些與眾不同。”
    馬修回憶起那日自己和敵軍對峙時背後傳來的龍吟聲，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根據他所了解的知識，普通的武僧是沒辦法發出龍吟的。
    而李威奇的職業後綴是「神龍宗者」，這說明他在武僧裏也屬於特殊的那一個。
    “的確如此。”李威奇沒有避諱，而是大方地介紹道：
    “我所受戒的「神龍寺院」屬於武僧派係裏較特殊的一支，我們不僅修行氣，同時力求以氣去模擬宇宙中超然生命的形態，巨龍隻是其中一種，神龍寺院裏也有武僧模擬深海巨鯨、天空之蛇的。
    因為這種模擬，我們的氣往往會攜帶上不同的氣質和屬性。
    和一般的武僧相比，我們的修行更為困難，不僅要遵循戒律，苦修氣感，還得在必要的時候追蹤我們所模擬的超然生物。”
    說到這裏。
    他的臉上不由泛起一絲苦笑：
    “這條路有利有弊，模擬超然生命賦予了我們更強大的實戰能力，但若是這種超然生命不再出現在這個位麵，我們也就幾乎永久喪失了進階的可能。”
    馬修聞言一愣：“所以這些年……”
    李威奇爽朗地道：
    “所以這些年我都在外頭東奔西跑，希望能找到我所模擬的那頭生物的蹤跡，可惜它自從兩百年前在神龍寺院留下了一隻爪印，就再也沒在凡間現身過了，我懷疑它已經離開了這個位麵。”
    馬修忍不住問道：
    “那隻生物是什麽？”
    李威奇用非常標準的通用語說出了那個生僻詞：
    “蟠龍。”
    “那是一種奇特的巨龍，曾活躍在遠古時代的東方大陸，和艾恩多的五色龍、金屬龍或者稀有龍都不同，蟠龍是一種更古老、更強大的真龍！”
    “在神龍寺廟的記載裏，蟠龍生來便是傳奇，成年後擁有上位傳奇乃至於神級的力量，我因它的爪印而領悟了氣，卻也因為遲遲找不到它的更多蹤跡而踟躕不前。”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東方大陸的巨龍？
    馬修心裏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道：
    “那你知道蘇國嗎？”
    李威奇有些驚訝地看著馬修：
    “你竟也知道東方大陸曆史上最有名的那個國度？”
    馬修疑惑：“曆史上？”
    李威奇點點頭：
    “我曾在無盡之洋和西邊的海岸附近遊曆，結識了一些流落在當地的蘇族人，他們告訴我，東方大陸上曾出現過一個非常強大的帝國，可它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毀滅了。
    也正因為帝國被滅，伱能在阿魯內海漫長的海岸線以及周邊的島嶼上看到一些蘇族人部落，他們的祖先在數百年前乘坐巨大的樓船跨海而來，定居在艾恩多後，如今隻保留著蘇族人的麵貌特征，大多數人都已融入當地的生活了。”
    一千年前就被毀滅了？
    馬修陷入了疑惑。
    如果李威奇說的是真的。
    那薩曼莎童年遇到的那艘樓船，又是怎麽回事呢？
    馬修還想再問。
    李威奇已然笑道：
    “你打算一直讓僵屍和骷髏圍觀我們的談話嗎？”
    馬修趕忙帶他離開了墓園。
    行走在橡樹林裏。
    李威奇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睜眼時。
    他臉上也堆滿了好奇：
    “這片橡樹林都是你親自栽種的？真不可思議，我能感受到橡樹們對你的喜愛，還有你身上的自然親和，吼吼，我一個武僧都沒你受樹林的歡迎。”
    “可你分明是個死靈法師，還修了一座墓園，等等，難道你也打算模仿蘇族人走生死均衡之道嗎？”
    馬修心中一動：
    “蘇族人的均衡之道？能詳細說說嗎？”
    李威奇一本正經地說：
    “可以，但凡事皆有代價。”
    馬修點頭說：
    “要什麽，你盡管開口。”
    李威奇眨了眨眼：
    “給我一口水，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