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九成相似。
    但馬修很快便察覺到了細微之處的不同。
    這種不同是很明顯的，而且能給人一種很直觀的印象——
    這兩人隻是長得像。
    而絕非同一個人。
    但……
    “真的隻是相似嗎？”
    馬修的心跳微微加速。
    不知不覺間。
    他靠近了懸浮在半空中的那具克隆體。
    在此過程中。
    馬修反複確認，夜黎的這具克隆體也的確隻是在樣貌上和伊莎貝爾存在較大的相似。
    身材方麵則是天差地別。
    “巧合嗎？”
    馬修覺得有點牽強。
    拋開相貌不談，伊莎貝爾和夜黎之間也存在許多共同點的——
    她們都在某一個時期成為多元宇宙中可能是魔法力量最強的存在。
    隻不過是一個天災法師降臨前。
    另一個是天災法師降臨之後。
    她們也都麵臨過混亂以太帶來的痛苦與困擾，而在最終的選擇方麵，似乎也差不了太多。
    夜黎選擇了用神法術自殺；
    而伊莎貝爾則選擇了一種類似自我放逐的方式，前往虛無縹緲的原世界。
    毫無疑問。
    這兩人在涉及到物質界大局方麵的決定都可以稱得上是偉大。
    “所以，夜黎的秘藏是怎麽到羅南手裏的？”
    “埃克蒙德敢去羅南家裏偷夜黎的秘藏，恐怕也沒那麽簡單。”
    “如果夜黎的秘藏最初是掌握在伊莎貝爾手裏的話，那麽一切反而能說得通了……”
    一瞬之間。
    馬修聯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一係列怪事——
    上位傳奇之間如此惡劣明顯的爭端還是挺少見的。
    事後羅南雖然得到了補償。
    但完全沒有任何報複性的動作本身就說明了事有蹊蹺。
    馬修猜測。
    羅南和埃克蒙德同為伊莎貝爾上一代的學生，有可能都曾對魔法女神的秘藏有一定的繼承權。
    隻不過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情。
    埃克蒙德被排除在外，羅南得以獨享夜黎的傳承。
    而那件事情可能就和伊莎貝爾、林德以及無名等人爭奪聯盟內部話語權有關。
    回想起伊莎貝爾最初和埃克蒙德的一些不對付。
    馬修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埃克蒙德對伊莎貝爾的態度仍然是恭敬的，他顯然沒打算衝老師發火。
    但對於羅南獨占夜黎秘藏的事情。
    埃克蒙德顯然有自己的心思。
    羅南可能也是心知肚明，不然為什麽要把最後的秘藏留在並不常住的滾石鎮家中？
    傳奇法師之間的八卦……
    還真是令人著迷啊！
    不知不覺間。
    馬修腦海裏閃過了很多很多……
    回到眼前。
    此刻夜黎的身體正散發著明亮的白光。
    那是遊離以太大量富集的標誌。
    這朦朧的白光襯得夜黎更美了，仿佛沉睡之中的女神，有一種超凡脫俗的美感。
    馬修先前對夜黎的印象還是偏負麵的。
    覺得她和天倫宮眾神沒什麽不同，隻不過是個生性放蕩輕佻，不知廉恥的女人。
    之所以能成神。
    隻是趕上了好時候罷了。
    然而現在的馬修站在夜黎的克隆體麵前，心緒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魔法之路的極致就是麵臨混亂無序的以太，時時刻刻都必須承受足以把神明都逼瘋的痛苦的話，那麽神法師們是怎麽維持心智的？”
    想到這一方麵。
    馬修的心中難免沉重。
    伊莎貝爾和夜黎尚且如此。
    其他人呢？
    他們又是用什麽來維護自己的人性的？
    蘇瑞爾追逐的可能是錢。
    無名追逐的大概是天災法師的足跡。
    那林德呢？
    甚至羅南等上位傳奇呢？
    馬修內心隱隱有一種直覺。
    當自己正式登臨傳奇的時候，恐怕也要開始直麵以太的殘酷了……
    便在此時。
    一個帶著淡淡感傷的聲音在馬修耳邊響起。
    “你來遲了……”
    “那個瘋子已經把我變成了一具不生不死的傀儡……”
    伴隨著這個聲音。
    那克隆體向上翻直，緩緩睜開了雙眼，與馬修的視線的撞上。
    那一刻。
    馬修的心髒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一下。
    即便是一具克隆體。
    夜黎的眼神也是如此的清澈純淨，和生前狼藉的聲名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馬修很難形容那種感覺。
    眼前這具克隆體的眼睛仿佛是被大雨洗過後的森林，透著氤氳的濕氣與通亮的氣息，給人一種極為美好的感覺。
    這無關魅力。
    隻是單純的幹淨。
    幹淨到就連馬修站在她麵前，都會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就是魔法女神的殺傷力嗎？”
    很快。
    馬修便意識到自己其實是被夜黎身上的純淨以太所吸引——
    據說。
    雖然大多數以太都是混亂的，但也存在著極少數的純淨以太。
    純淨以太的品級比混亂以太高不知道多少。
    用智慧生命通俗易懂的方式來形容。
    純淨以太就是以太中的王族，是混亂以太的統治者。
    隻有掌握了純淨以太的強者，才能在魔法的至高殿堂內留下自己的足跡。
    夜黎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一刻。
    馬修終於理解為什麽午夜之神對夜黎如此狂熱了。
    假如夜黎活在當代。
    或者伊莎貝爾不加掩飾地釋放自己的魅力。
    可能全聯盟沒幾個法師能抵擋來自純淨以太帶來的額外吸引力！
    “所以，你到底是誰？”
    保險起見。
    馬修仍是詢問道：
    “是魔法女神夜黎的精神烙印？”
    “還是受到午夜之神記憶影響的混亂造物？”
    克隆體淡淡地回應道：
    “都算。”
    “那個瘋子用高維之影締複刻了我的精神烙印，又朝裏麵植入了大量本不屬於我的意誌與記憶。”
    “他妄圖通過這種方式與我合為一體……”
    “這很惡心。”
    “已死之人不該複活在這世界上。”
    “我的存在哪怕多一秒，都是對著世間的褻瀆！”
    她的眼神極為堅定，帶著濃重的厭惡與不滿。
    沒等馬修開口。
    那枚佩戴在她頭頂的黃金之環裏忽然傳來了星夜之神忽男忽女的聲線：
    “那不死者呢？”
    “要知道，你眼前這位，可是臭名昭著的死靈法師！”
    “要是按照你的說法，他可是一直沒完沒了地在褻瀆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
    馬修也觀察到。
    黃金之環正在以緩慢的速度融入克隆體的頭部。
    夜黎的臉上也時不時地出現一些痛苦難堪的表情。
    “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隻知道偷換概念。”
    夜黎冷冷地嘲諷道：
    “不死者是另一種生命的存在形式，起源於負能量位麵，它們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成為不死者並不是一種複活，而是一種另類的新生，它們不是生命的延續，而是另一種起源。”
    “不死者身上除了軀殼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和生者無關。”
    “這可和你用神器強行捏造出了一個神孽完全不同！”
    “或者說……”
    “這才是伱想要的一切，對嗎？”
    “打著複活我的名號，製造出一個失控的神孽，最終留下魔法女神複活毀滅萬物的終局？”
    “這才是你想要的吧？”
    然而無論夜黎如何諷刺。
    星夜之神仍然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的語氣仿佛夢中囈語：
    “是又怎麽樣？”
    “不是又怎麽樣？”
    “無論你如何反感我、憎恨我，你我終究合為一體。”
    “從今往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了隔閡。”
    “親愛的夜黎。”
    “與你合體之後，世界變得怎麽樣，我已經不在乎了。”
    “神孽也好，女神也罷，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我在乎的，隻有你，隻有清醒的你！”
    “不然，我為什麽要竭力保證融合前你的意識與思維的獨立？”
    “嗬嗬嗬……”
    “我來了……夜黎……”
    話音落下。
    黃金之環深深地嵌入了夜黎的肌膚，她的頭部甚至出現了扭曲變形，黃金之環底下也滲出了一行行的血！
    馬修剛想使用失樂園的力量，去阻止夜黎與黃金之環的進一步融合。
    但卻被夜黎阻止了。
    “沒用的。”
    “我已經注定要成為這具神孽的一部分了。”
    “這樣也好，吸收了我之後，將會迎來他最為虛弱的時刻。”
    “到那時，你想要毀滅我的身體與黃金之環，也會變得更加容易。”
    夜黎毫不避諱地直說道。
    “嗬嗬嗬，別以為說了這些，我就會放開你……”
    “不可能的……”
    “你是我的，夜黎……”
    “全部都是！”
    星夜之神惡心人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馬修眉頭一皺。
    但他的確也沒辦法阻止黃金之環與夜黎克隆體的融合。
    這是巨型神孽的內部。
    是星夜之神用神孽肉體、高維之影與陸地神國三重領域交織成的內部世界。
    在這裏。
    失樂園對高維之影的克製效果達到了最低。
    馬修可以出手攻擊黃金之環，但那樣不僅會傷到夜黎的克隆體，而且效果也很難說——
    誠如夜黎說的那樣。
    或許也隻有雙方正式融合的時候，才會給馬修捕捉到一絲破綻。
    不論如何。
    複活的“夜黎”的終局似乎已經定下。
    要麽成為毀滅世界的超級神孽，要麽死在馬修手下，沒有第三條路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
    夜黎的赴死之心仍然堅定，一如她當初選擇使用神法術自我消失的那樣。
    馬修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現在麵臨的每一步都很關鍵。
    不可衝動。
    不能大意。
    他身上固化的均衡節點再次來到了一個最敏感的時期——
    有那麽一瞬間。
    他甚至看到了林德以及蘇瑞爾的身影！
    他們分別站在秩序之城的南北雙方，遙遙眺望。
    神法師出手。
    當然能解決巨型神孽。
    但那樣的話，意味著秩序之城的命運也將就此定下，黃金之環落地成形，大陸魔池拔地而起。
    秩序之城隻剩下滿城冤魂。
    興許。
    事後的罵名還都被星夜之神一人給承擔了……
    “不能那樣。”
    “決不允許！”
    那一刻。
    馬修內心的偏執被激發到了極致。
    他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一定存在什麽辦法可以做到的！
    一定可以……
    兩秒鍾後。
    馬修死死盯著夜黎那淡如水的眸子，臉上突然露出了極為邪惡的笑容：
    “憑什麽說，夜黎全部都是你的？”
    “現在的你，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廢物了嗎？”
    “區區一個圓環，你還能行嗎？”
    下一秒。
    在夜黎錯愕的目光中。
    馬修竟是靠了過去，上下其手起來！
    “你在做什麽？”
    “放開你的手！”
    “離我的夜黎遠點！”
    “放開啊！”
    “那個地方，連我也沒碰過啊……”
    星夜之神憤怒地吼道。
    轟！
    黃金之環上接連激發出十道恐怖的火焰氣浪。
    可那些氣浪在接近馬修的一瞬間，就被展開的失樂園全部吸收了！
    “你不會把她真當成女神了吧？”
    馬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可怕的反派氣質，嘴角的笑容更顯鬼魅：
    “不過一具克隆體而已，你不會在沒複活前碰都沒碰一下吧？”
    他的動作越發猖狂。
    牛頭人之主權柄更是在沒激發的情況下自動被點燃了！
    夜黎意識到了馬修想要做什麽。
    於是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半推半就變成了不聲不響的悶哼，隱隱帶著一絲絲享受的意味。
    “你們在做什麽？！！！”
    “以為這樣就可以激怒我嗎？！”
    星夜之神的聲音聽上去變得冷靜了些。
    黃金之環的融合力度明顯加大了。
    馬修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看到夜黎額頭滲出的血瞬間被蒸發成了血痂，心中也有些難受。
    他的動作稍稍遲緩了些。
    但夜黎的動作反而更大膽了！
    她主動用雙手纏住了馬修的脖子，柔軟如蛇的身段與他緊緊相貼，鮮紅如火的嘴唇湊到了跟前。
    她的眼中蒙起了好幾層水汽。
    任何男人恐怕都會從中看到深情。
    然而馬修卻是小小地遲疑了一下——
    他之所以對夜黎動手，是想借此激怒星夜之神，從而打斷他強行融合夜黎克隆體的進程。
    複活的夜黎雖說從一開始就展現出了不願意和星夜之神同流合汙的態度。
    但在馬修內心深處仍然對她存在一絲防範。
    萬一夜黎早已臣服於星夜之神呢？
    萬一現在的一切隻是星夜之神自導自演的結果呢？
    甚至更極端些。
    萬一星夜之神就好這一口呢？
    為了安全起見。
    馬修將失樂園的自動防護開到了最大，並下意識地避開了夜黎的索吻。
    然而夜黎卻更加熱情地擁抱了上來。
    “別躲。”
    “我要把我最重要的東西給你……”
    她在馬修耳邊發出喃喃的私語。
    那一刻。
    夜黎的聲音仿佛最刻骨銘心的魔咒，直入馬修心底。
    他的內心變得癢癢的。
    眼前甚至出現了更多的異象與幻覺——
    他看到巨型神孽的軀體進一步地擴張，有一部分已經吞噬了秩序之城的城牆，少許躲在城牆附近避難的生命被神孽無情吞噬、同化；
    他看到艾恩多各地都掀起了程度不同的以太風暴，風暴所至之處，一攤攤神孽的血肉仿佛蘑菇地毯一般鋪在了地麵上。
    以以太為媒介，神孽貪婪地吮吸著這片大陸的生命力。
    許多生命因此而灰飛煙滅。
    他們臨死前的嚎叫聲在馬修耳邊經久不息。
    而和那悲慘的一幕幕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卻是神孽核心之中，馬修正在麵臨剛剛複活、衣不蔽體的魔法女神的熱烈索吻！
    “馬修！”
    “來！”
    “我要給你！”
    狹窄濕熱的洞窟之中。
    氣溫陡然上升。
    夜黎的眼神變得極為嫵媚動人，她瘋狂地吻向馬修，並引導著馬修手在她的胸口畫著意義不明的圈圈。
    那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混亂力場的影響。
    馬修的思維竟也變得有些混亂。
    “星夜之神怎麽沒聲兒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別管他！”
    “他還在融合！”
    夜黎的聲音極為古怪，仿佛壓抑了千年的情欲在此刻爆發。
    “快來！”
    她急吼吼地催促道。
    “相信我……”
    她哀怨地祈求說。
    馬修閉上雙眼，看到的盡是神孽滅世的淒慘景象。
    “不管了，賭一把！”
    他決定順應牛頭人之主權柄的呼喚。
    毅然放棄了躲避，迎著夜黎的紅唇映了上去！
    誰知道他的嘴唇剛剛碰到夜黎的皮膚，就被一股極為恐怖的熱力燙的血肉模糊！
    滋滋滋！
    呼吸間。
    馬修覺得自己剛剛親上的是一塊剛剛被烈焰灼燒過的鐵板！
    “疼嗎？”
    夜黎低低一笑：
    “愛就是這樣的。”
    “馬修……”
    “愛，就是這麽炙熱啊！”
    她再次吻了上來，馬修忍痛接受，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就覺得自己的嘴巴已經融化了！
    可也就在這個過程中。
    夜黎抓著馬修的手不斷地在她胸口畫圈圈的動作漸漸告一段落。
    馬修也早就明白過來——
    那不是畫符號。
    而是在書寫一個極為複雜的咒語！
    以馬修相對淺薄的魔法知識，隻能分辨出那個一個封印類的咒語！
    “她不是在封印。”
    “而是在解除封印……”
    馬修心中默默想到。
    數據欄上。
    ……
    「提示：你獲得了魔法女神夜黎（克隆體）的“熱愛之吻”！
    你獲得了繼承夜黎饋贈之物的資格！」
    ……
    這才是熱吻的真相嗎？
    馬修隻覺得自己放在夜黎胸口的左手忽然觸碰到了一些柔軟的、濕濕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
    卻驚愕地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夜黎竟然已經撕開了自己的胸口！
    她胸口白皙的皮膚從中裂開，胸腔裏的血管和器官都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其中最耀眼的。
    赫然是她那顆心髒！
    那不是一個克隆體應該有的普通心髒。
    那是一顆散發著至高無上魔法奧義的魔法心髒！
    不。
    那不止是一顆魔法心髒。
    那是……
    一股極為熾熱強大的心靈力量。
    馬修的呼吸為之而凝滯。
    與此同時。
    夜黎顫抖的聲線在他耳旁響起：
    “這就是我能給你的，我身上最寶貴的東西了。”
    “這也是我為什麽到最後一刻也沒有完全失控的重要原因。”
    “希望你好好對它。”
    “拿走它吧，快拿走它，不然我怕一會我克製不住……”
    在夜黎的催促下。
    馬修將左手插入夜黎的胸膛，一手抓住了那顆心髒，在他想要將心髒取出夜黎胸腔的過程中。
    一股強大的力量鎖定了那枚心髒。
    隻可惜。
    那股力量終究是遲來一步。
    在失樂園的支撐與夜黎的許可下。
    馬修毅然將那顆心髒抓到了手裏，然後置入了失樂園中！
    ……
    「提示：你獲得了夜黎的“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魔法心髒/秘藏鑰匙）：有了這顆心髒，你不僅能更好地駕馭魔法，同時也會對一切事物保持較高的敏感度。
    最重要的是。
    它能令你長期保持強烈的羞恥感。
    而羞恥感。
    是神明或長生者最強大而重要的錨點之一。
    此外。
    赤子之心也是愛之秘藏的一部分，以及開啟最終愛之秘藏的鑰匙。」
    ……
    赤子之心。
    原來這才是夜黎在長期麵臨混亂以太，仍然沒有完全失控的根本原因！
    更重要的是。
    這是宇宙六大秘藏之一的愛之秘藏的鑰匙！
    馬修看向了夜黎。
    後者的表情早已不複先前的情欲與熾熱，眼神中有的隻有無盡的衰敗和破滅：
    “毀了我。”
    “阻止這一切。”
    “拜托了……啊！！！！”
    當最後一個音節從她口中爆發的時候。
    夜黎的雙手突然將馬修狠狠推開！
    那一刻。
    馬修看到她的肚子突然詭異地隆起，接著兩隻雞爪般的小手撕破了克隆體的肚皮，猛地向外抓來！
    雖說即便沒有夜黎幫忙。
    這種程度的攻擊也很難傷到馬修。
    但馬修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我最終……”
    “還是不複存在了……”
    夜黎的歎息很快就被星夜之神憤怒而得意的聲音給蓋過去了。
    “親愛的，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你獲得了截然不同的新生。”
    “這一次，和我一起，我們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夜黎，我終於真正地擁有了你……”
    “你可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背叛，我隻在你，嗬嗬……”
    伴隨著星夜之神的癡狂囈語。
    一條條類似蜘蛛節肢的器官從夜黎的腰部與大腿外側生長出來。
    黃金之環徹底與夜黎的頭部融為一體。
    她的背後、胸前、腳下、頭頂……
    幾乎每個地方都衍生出類似的蜘蛛腿。
    這些蜘蛛腿向外生長，逐漸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在馬修的感知之中。
    這些蜘蛛腿是通過以太作為媒介，成功地伸向了艾恩多的各地。
    蜘蛛腿的末端往往攜帶著大量的神孽血肉，給世界各地造成了極為可怕的破壞！
    而破壞的烈度還在伴隨著巨型神孽的不斷擴張與混亂以太的不斷倒灌急劇地增加中。
    馬修眼神一肅。
    雖然夜黎在最後關頭，將自己封印的愛之秘藏與魔法心髒送給了自己。
    但這個過程終究沒有阻止星夜之神的侵占。
    他成功地將黃金之環與夜黎的克隆體融為了一體，連帶著還吞噬了夜黎的精神烙印。
    這一切使他成為了巨型神孽名副其實的掌控者！
    在他與巨型神孽高度統一之後。
    失樂園對於高維之影的克製效果也將變得微乎其微。
    因為黃金之環本身就會蛻變成強度上不遜於失樂園的強大神器！
    馬修的處境也連帶著變得很是危險。
    “毀滅吧！”
    “毀滅這個世界，或者……”
    “毀滅我這個即將滅世的怪物啊！”
    夜黎的哀嚎聲在馬修耳邊響起。
    他知道。
    那是夜黎的精神烙印在進行最後的反抗。
    馬修很清楚。
    這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
    時間不多。
    最多出手一次，或者兩次……
    再往後。
    可能就要考慮和兩位神法師交易了……
    他閉上雙眼。
    竭力屏蔽一切幹擾信號。
    普通的法術是沒用的。
    黃金之環是以太的收容物，對法術的免疫能力高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
    而強大的物理攻擊也很難一下子抹去這個畸形造物的存在。
    就連他現在手裏最強大的底牌——
    大預言術。
    似乎也沒辦法直接抹去星夜之神的存在！
    馬修在調動大預言術的力量時，明確地感受到了極為強大的幹擾之力。
    感知的反饋告訴他。
    直接用大預言術抹除星夜之神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來自原世界的映射之力嗎？”
    “失控的魔法女神毀滅世界，這就是原世界定下的劇本？”
    “對於個體來說，這是不可逆轉的大局。”
    “哪怕沒有瘋狂的星夜之神，也會有其他複活夜黎，然後在混亂以太的裹挾下墮落成巨型神孽，最終毀滅一切？”
    他的心中產生了這樣的明悟。
    與此同時馬修也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那仿佛宿命一般霸道的定律，壓得艾恩多的眾生喘不過氣。
    就連馬修的呼吸也停滯了下來。
    “怎麽還不動手？”
    “現在可是我最虛弱的時候了。”
    星夜之神飄忽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嘲諷情緒：
    “你剛剛不是摸的很爽嗎？”
    “怎麽沒有後續了？”
    馬修感知到。
    夜黎的精神烙印於這一刻徹底泯滅成了星夜之神的一部分。
    他完成了最後的吞噬。
    已然天下無敵、無所畏懼的樣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馬修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笑意：
    “是啊，我是摸得很爽。”
    “我不僅摸爽了，還在她的身體裏留下了一點小東西。”
    “你吞噬的時候，不會沒察覺到吧？”
    話音落下。
    馬修再次調動起大預言術的力量。
    他右手抬起，五指張開，做出了最標準的放逐術法的姿勢：
    “那來自虛空的。”
    “必將歸於虛空！”
    “給老子……”
    “滾啊！”
    ……
    「提示：你在夜黎的精神烙印中植入了“虛空之種!”
    你使用虛空之種汙染了超級混合物（星夜之神、巨型神孽與黃金之環）！
    你正在使用大預言術對超級混合物進行虛空放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