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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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保而已,他不是答應了去衙門麽?
    他都不懼,我們還操什麽心?”
    在阮嬌嬌看來,這個世上沒有好人與壞人的標尺。
    便如今夜,若不是賀宗有那些弩箭,他們所有人都會陷入險境。
    難道,真要等到血染江河,他們都被匪寇抓走討要贖金才算好人嗎?
    若是他們真的被抓走,可不隻是贖金的事。
    她便不說了,那顧姑娘呢?
    她一個小姑娘入了匪窩,就算是安安穩穩的回去了,外人誰又能真相信她的清白?
    人言可畏流言非刀卻傷人性命,往後的路她要如何走?
    “可是,賀公子沒有說實話吧?”方嬤嬤還是擔心,不能引狼入室。
    阮嬌嬌笑著反問,“為何要說實話?”
    她泡在浴桶中,閉著眼睛享受著熱水帶來的舒適感,腦子裏其實也在考慮賀宗的事。
    隻是她想的與方嬤嬤想的儼然不在一條線上,她想的是之前魏宴說過,賀宗在碼頭上殺過人。
    現在看來,魏宴說的不一定就是傳言,還真有可能。
    而方嬤嬤還真就被她問到了,她想說:連現在都沒有實話,以後豈不是更沒有?
    然後她又想到:他們跟賀宗是什麽關係呢?人家為什麽要給他們交代?
    想了想,她才猜測著說,“是因為有外人在,賀公子有難言之隱?”
    “就算沒有,也不一定要將自己的事都攤開了給人看吧?
    我也沒告訴他,我其實能拿得動他的刀。”
    危機時刻賀宗最先的反應就是保護她,可他又哪知道,自己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但有人主動保護她,她自然樂意接受。
    方嬤嬤張了張嘴有話要說,最後又沒說。
    她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小姐的事她也都清楚,別說是拿得動刀了,就是宰幾個匪也隻是順手的事。
    她也知道小姐從頭就不想答應魏家的婚事,都是順著夫人的意,更知道小姐並不喜歡表少爺。
    小姐對賀公子,倒是獨一份上心。
    或許,小姐是覺得她與賀公子才是一樣的人。
    想到賀宗,方嬤嬤又覺得,或許他才更適合小姐,更適合阮家。
    夫人隻想讓小姐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不像她要麵對婆家的是非和各種覬覦,可夫人太相信舅老爺了。
    賀公子那樣的人,他若是心在小姐身上,誰還敢拿委屈給小姐受?
    魏家看著和睦良善,實則還不如一臉惡人相的賀宗。
    魏家,還不如老爺呢。
    可老爺連夫人和兒女都護不住。
    這些年若不是有小姐在,家裏那幾房早就翻了天了,夫人和少爺也會被嚼碎了骨頭吞得一幹二淨。
    夫人是慈母心,想讓小姐遠離阮家那些豺狼,可夫人也忘了,那些豺狼也巴不得小姐離得遠遠的呢。
    惡人,還得惡人治。
    她正忿忿的想著,就又聽到小姐說,“用不用與有沒有,是兩件天差地別的事。”
    “啊?”
    方嬤嬤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之後才想到小姐是說弩箭的事。
    “小姐說的是。”
    主仆倆暫時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至少他們是受益的一方。
    另一邊,賀宗回去先安頓好顧家三兄弟,然後才回去收拾自己。
    他的身體根本就用不著泡澡驅寒,這點小風小浪還奈何不了他。
    洗漱之後出來就看到桌上放了一碗薑茶,不用問也知道是方嬤嬤讓人送來的。
    方嬤嬤的意思,也是阮姑娘的意思吧。
    若不是有她的示意,下麵的人也不會做。
    從初上船,到現在,關係越發親近隨意。
    趙勝也說那邊的下人跟之前比起來,說話也隨意一些,沒有之前那麽防備他。
    說到防備,他特指的是姚黃。
    今兒這一場對賀宗來說不是全都是壞事,至少拉近了他和心上人的關係,讓賀宗知道,心上人沒有抗拒他。
    這就代表著,他可以再往前進一步。
    直到這時候賀宗都還覺得手心裏保留著觸感和溫度,還有她貼在自己懷裏的柔軟香氣。
    之前是情況太緊急他沒心思,現在後知後覺的回味也讓他沉溺其中。
    他正陷在美好的回味之中,趙勝推門進來。
    “大爺,小的已經教訓過了,再三審問後那小子跟之前說的一樣,是先盯上了顧家兄妹幾個。”
    雖然是後來才把主意打到阮姑娘身上的,但也不能饒。
    賀宗聽完沉聲道:“明日一早都丟到衙門去,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別留什麽痕跡。”
    他自己的情況他清楚得很,不怕歸不怕,但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大爺放心,已經叮囑下去了。
    也交代了前麵的船警惕,就是……要不要把旗幟掛出來?”
    他想,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掛出來後麵的路還能少許多這樣的麻煩。
    “掛著吧。”賀宗也是這樣想,比起麻煩來他更不願意自己的心上人被別人惦記。
    於是,睡不著的顧家兄弟就看到了船上的人連夜掛旗幟。
    黑底紅字,在夜風的吹拂下發出獵獵聲響。
    兄弟三人住在一個艙房之內,顧穎看著船頭的旗幟若有所思。
    “大哥,我們真的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他也感謝賀宗救了他們,可那也是說謊啊,還是對縣令大人說謊。
    他從小所學的,和他的人品都告訴他不能說謊。
    為此,他一直都在糾結。
    顧玥看看糾結皺眉的三弟,又看看坐在床上裹著被子喝薑茶的二弟,他這個做大哥的有責任開導和引導他們。
    “說謊固然不對,但也是非正義也是要分時候,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固定清晰的對錯答案。
    首先,事情是由我們引起來的,更是我們連累了他們。
    最重要的,他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如果今夜沒有賀公子,我們兄妹幾人都要落入匪窩。
    我們倒是無妨,大不了是吃些苦頭,舍些銀錢。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園園呢?她進了匪我會遭受什麽?
    今夜的情況我們都親眼看到了,賀公子與他的船工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才不得已反抗。
    賀公子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們應該感激。
    賀公子的高潔人品,更是值得我們真心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