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把她給叫來了。”
    雖然是給江玥嘀咕的一句，可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被江窈聽見。
    她掀了掀眼皮，識相的站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玥玥，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江玥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愧疚，爸媽和江窈的關係向來是她最苦惱的事情。
    雙方的矛盾不是一夕之間的，很難消除。
    把人送到門口的時候，江玥低聲道。
    “不好意思啊姐，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會突然來……”
    江窈笑了笑，麵色如常。
    “快回去挑樣式吧。”
    看她沒有生氣，江玥這才放心的合上門進去了。
    安城的秋天格外淒涼，落葉飄灑，所到之處似乎都帶了一陣冷風，昏黃的路燈下影影綽綽的樹影子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
    江窈縮了縮脖子，指尖涼的可怕。
    鬆華茶館。
    顧夢舒拿著精致的手包進了包廂，高跟鞋的噠噠聲讓人聽了無端生幾分燥意。
    季明輝正仰麵靠坐在椅子上，雙腿搭在茶桌上，旁邊有位穿旗袍的女人正朝他嘴裏喂點心。
    季明輝笑著摸了一把，兩人嬉笑，仿若沒有第三人在場。
    顧夢舒向來惡心他這副做派，端了桌子上的茶朝著那女人潑去。
    茶水放置了許久已經涼了，刺骨的冷順著胸口處流下去，女人尖叫一聲連忙拿紙擦，敢怒不敢言的看著顧夢舒。
    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她惹不起。
    “滾。”
    顧夢舒冷著臉，拿紙巾擦過手，看著那女人慌張出去將門關上了。
    季明輝挑挑眉，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而後從嘴裏發出歎息聲。
    “發這麽大火做什麽？”
    顧夢舒冷哼一聲，不明白他為什麽還坐的住。
    “停職半個月，你倒是清閑了？人家分公司的負責人都坐上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落魄成什麽樣。”
    季明輝輕笑一聲也不惱。
    “輪得到你來教訓我嗎？你也好不到哪去吧，看你這樣子，我哥最近不見你？”
    季明輝一語成畿，顧夢舒臉色就像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她死死捏著手，直到全是指甲印才放開。
    她一出來便打電話約季懷淵見麵，可十通電話有九通都是他助理接的，每次都是說他不是在忙就是在去忙的路上，令她根本見不到人。
    安城的公子哥和權貴女哪個不是高高在上，這次被一個平民給弄進去了，顧夢舒臉都丟盡了。
    插畫會，品酒晚宴，她是一個都不敢露麵，本想著借季懷淵的勢堵住那些人的嘴。
    可他根本不肯見自己，就連季家那邊她都不敢去拜訪。
    “別說風涼話了，你以為她不從季氏離開你又能落得幾分好處。”
    以前季懷淵敲打季明輝的時候，可是說過他連江窈都不如，更別說往上爬了。
    “是是是，所以這不是把你約過來商量事情了嗎？”
    顧夢舒的眼中有轉瞬而逝的嫌惡，上次的事情是她太衝動了才會跟季明輝這個蠢貨合作。
    可他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要是自己想脫身，季明輝這紈絝恐怕會讓自己先脫層皮。
    況且他還有利用價值，就算是心底再不滿，顧夢舒也得口頭上答應合作。
    “你別想再碰了她妹妹，要是有點腦子，你就該知道得先讓她滾出公司。”
    季明輝吐了一口煙霧，顧夢舒被嗆的連連咳嗽，眼中寫著隱忍。
    他嗤笑一聲，煙灰抖落。
    “你以為容易的嗎，這江窈手段比你的高級，能讓我哥把她送去分公司當負責人。有空挑撥我，你不如先想想，怎麽才能讓我哥的關注點別落她身上。”
    兩人唇槍舌戰卻都占不到上風。
    “我聽說江窈最近剛剛簽了個項目，要是工地上出些事故，你說她這個負責人會不會被聲討。”
    顧夢舒幾乎立刻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神色有些古怪。“你想殺人？”
    季明輝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不至於這麽狠毒，那些拆遷戶都是些粗鄙之人，要是覺得錢沒拿夠去鬧事耽誤了拆遷進程……”
    這項目已經卡了許久，本來現在就是加班加點的搞工程，要是真的又被耽誤了，江窈恐怕交代不了。
    顧夢舒臉上這才有了一點笑意。“季少爺聰明能耐，這季家，遲早有你的一份。”
    周一，公司照常進行例會。
    江窈坐在主位上，皺著眉頭看財務報表，表麵看上去沒有太大問題，可有些款項去向不明，況且記賬憑證不是這裏缺就是那裏缺。
    江窈手指點點，麵露不悅地問向下麵的人。
    “近兩年，我公司固定資產大於流動資產，流動比率少了百分之零點三，比行業平均值少一個點。”
    她一頓，竟然沒有一個人理自己。
    “沒有人給我解釋嗎？”
    財務部的已經是老油條了，笑了笑。
    “這……江總，我們財務部就是按實際登賬，公司營運也不歸我們管啊，不然……你問問營運能力分析師？”
    他四兩撥千斤敷衍過去，江窈沒說話繼續往下翻，難說她是什麽心思。
    公司的短期投資是非常可觀的，可流動負債也不少。
    如果繼續這樣發展下去，隻怕短期投資都要撤完了。
    沒多久就剩一具空殼，江窈心中隱隱約約有個想法卻不敢確定。
    上一個負責人是因為私人原因離職，甚至沒來得及跟她做交接，隻怕真的細查的話，根本禁不住幾回。
    “把兩年內的財務報表全部放到我桌子上，記賬憑證有的報上來，沒有的給我查，看看到底是哪一筆支出。”
    她聲音不溫不火，卻自帶一種壓迫感，財務部的臉色有些難看，訕訕應了聲。
    回辦公室的路上江窈叫住肖敏。
    “敏姐，你知不知道上一任負責人是因為什麽原因離職啊？”
    肖敏在分公司待了五年，從未發現財務報表不對勁。
    前任負責人基本是一攬大權，這些從不讓她插手。
    可今天江窈強製性看了才發現不對勁，肖敏搖搖頭。
    “不了解，不過他是自願離職，後來聽說也沒去哪家公司高就，好像就此消失了似的。”
    這事兒確實奇怪，他們這一行的人暗自成規，季氏就是行業內最大的財神爺。
    他這裏平台資源好，人事資源高，薪資待遇方麵更是沒得說。
    無論是開闊眼界還是鍛煉能力都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按照以往來說，就算離職了也許還會在同一場投行會見麵。
    可幾個月了，連他的消息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