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一天的財務報表，江窈發現確實有很多漏洞。
    把人叫來問話也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要是一筆一筆去查，先不說沒有憑證無效，就是查到了也不能就證明是公賬。
    江窈頭疼，坐在椅子上發了好久的呆。
    恰巧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砸在玻璃上發出響聲，擾的人心煩意亂。
    江窈沒帶傘，正打算拿出手機約車。
    卻聽便啪一聲，也不知是電路燒了還是怎麽了，燈火通明的大廈一瞬間變的黯淡無光。
    江窈心跳了一下，指尖有些僵硬的去戳手機屏幕。
    可還沒等電話打出去，手機就關機了。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這下她徹底沒了光源。
    江窈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鼓點，努力抑製住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怖的事情。
    說起來也挺搞笑的，她怕黑。
    淡淡的檀木香打開了記憶的閥門，把江窈拉進了時間的漩渦，眼前的光景極速倒退，身邊的物體漸漸重合，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刺骨的冬天。
    “江玥你給我過來！”
    是嬸嬸尖酸刻薄的怒吼，小堂妹江玥被扯著衣服拉了過去，她看著小閣樓的門在自己麵前合上，不透一絲光亮。
    年僅十六的江窈咬著唇，雙手環抱膝蓋蜷縮在角落。
    “上學？上什麽學，女孩子家就該早嫁人，你一個拖油瓶還敢提條件，知道嗎學費多貴？有本事就自己出去掙！”
    那是即將上高中前的假期，江窈考上了安城的重點高中，雖然資源好，但學費也不便宜。
    叔叔嬸嬸不在乎那張錄取通知書，隻是罵著讓她出去掙錢。
    乖巧溫順的江窈第一次反抗，梗著脖子要去上學。
    “等你想清楚了再出來，我看看你的倔到什麽時候！”
    王梅萍的嘴裏喋喋不休的蹦出難聽的詞匯，江窈捂住耳朵，腦子裏都在想爸媽在世時自己快樂的時光。
    後來還是江玥跪著求情她才被放出來，她去飯店打了整整一個月的工，又申請了貧困補助，這才勉強把學費交上。
    一束光亮將江窈思緒拉回，她抬手遮住眼睛。
    “不好意思啊江總，電路出了問題，備用電暫時供不上來，一時半會兒怕是來不了電。”
    保安拿著一個大手電筒，看著江窈蒼白的臉色和微微發抖的身體有些擔憂。
    “江總，你沒事吧？”
    江窈反應慢半拍，勾了勾唇。
    “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辦公室在十二層，江窈踉蹌著步子往外走，眩暈感越來越嚴重，撐著牆一步步往下走。
    可安全通道黑的不見五指，走一步江窈要停好久。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腳下的路，不知走了多久，抬頭一看也不過才到八樓而已。
    江窈有些無力的蹲下，她越往前走，心中的恐慌感就越重。
    江窈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分一秒的時間尤其難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在這裏等到來電。
    腳步聲響起，江窈有些警覺的抬起頭，那個保安剛剛已經下去找物業了，短時間內不會上來，那現在上來的人是誰。
    腦子裏自動播放了不少恐怖片場景，江窈嚐試著站起身，可腳早就麻了大半邊，站不起來不說，還差點摔了下去。
    腳步聲越來越重，江窈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她尖叫一聲重重往前推去，來人似是沒料到她會有如此反應，一時間沒防備向後倒去。
    因為手臂被抓住的原因，她也跟著倒下去，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倒是被抱了個滿懷。
    底下的人悶哼一聲，青筋直跳。
    “江窈……”
    江窈愣了一下，迅速分辨出來季懷淵的聲音，連忙撐著男人的胸肌起身。
    “你……你怎麽在這？”
    季懷淵沒應，拿出手機開了手電筒，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江窈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她難得看到季懷淵有些狼狽的模樣。
    “來拿資料。”季懷淵聲音有些冷，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還不起來嗎？在等什麽？”
    江窈撐著手想起身，卻倒吸了一口冷氣後又跌倒在地上。
    順著光看去，她穿高跟鞋的腳踝早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應該是剛剛扭到了。
    季懷淵朝她靠近一步，江窈立刻作抵抗狀。“你想幹什麽？”
    季懷淵不爽的頂了頂上顎。“都這副樣子了，你還想自己走？”
    說完也不顧她的意願，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另一隻手托著腰，直接將人抱了起來。
    江窈自知現在鬧沒太大意思，索性直接垂著頭裝死。
    本是來拿文件的，卻突然抱了個人回來，劉特助有些慌張的打開後座的門。
    “去醫院。”
    提到這個有些敏感的詞，江窈神色變了變。
    醫院早就接到了通知，一群人就在門口等著。
    江窈看著自己平時掛都掛不到的專家號此刻正成群等著吩咐，心中不禁感歎了一下資本的力量。
    到了急診室，看著季懷淵沉著臉在旁邊醫生大氣都不敢出，連給自己上藥的手都是抖的。
    江窈委婉提醒道。“季總，我已經沒什麽事情了，謝謝你送我來醫院，回去吧。”
    季懷淵直直看著她，眼神像是要把她鑿出一個洞來。“你那個男朋友？”
    江窈臉色不悅。“謝謝季總，耽誤你拿資料了。”
    她擺明了要和自己撇清關係，季懷淵被氣笑了，隻留下一句狠話。“江窈，你真行。”
    急診室的門被大力砸上，醫生抖了一下，手上動作不停，江窈心中鬆了一口氣。
    “醫生，我的腳應該沒大礙吧？”
    “還算幸運，隻是肌肉拉傷，每天噴藥，一個星期應該就能康複了。”
    一個星期？江窈眉頭緊蹙，公司還有那麽多事情等著處理，她哪有時間靜養。
    況且……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折騰完已經是十點了，江窈看著自己包的像粽子一般的腳欲哭無淚，隻能給韓琛打了個電話。“你現在有時間嗎？”
    韓琛那邊背景音雜亂，他看著一片雜亂的工作室。“有，怎麽了？”
    江窈斟酌著開口。“我不小心把腳崴了，現在在醫院寸步難行，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
    江窈明顯聽到那邊有椅子與地麵摩擦的聲音，估計是韓琛起身時太過著急。“在那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