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問了暗殺天使一個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為什麽對方被封印在主腦控製器當中，卻對黑暗神裔教的一舉一動如此了解？
    暗殺天使不但知道黑暗神裔教複活黑暗係神祇的計劃，還知曉縛血者複活失敗後，黑暗神裔教會做出怎樣的變通。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暗殺天使對整個黑暗係神祇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祂在至高星宮裏，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我來自第292個位麵年。”暗殺天使說道：
    “混亂和殺戮是那個位麵年的主題。位麵年的最終勝者是一個將暴虐演繹到極致的戰鬥種族。但星神沒有選擇與這個種族的首領簽訂契約，邀請對方加入星宮。星神選擇了我所在的種族，一個被戰亂逼到荒宇的弱小勢力。我的族人推舉我加入星宮，成為星神的一名天使。”
    李諾緩緩點頭問道：
    “天使和神明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神明的責任是鎮壓不服從至高星宮的位麵之核，天使負責監督神明，代表星神實施獎懲。”
    暗殺天使說道：
    “星神在建立星宮之時，製定了一整套與此有關的方案。每一個神明在內、外星空裏居住於何處，履行怎麽樣的職責，如何應對新生的位麵之核等等事宜，都會被寫在星神的方案中。
    “這套方案被星神命名為「星盤」，寓意是每一個神明和天使，都會像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準確落子。”
    李諾心中微動，意識到星神的方案出了問題：
    “可是，在正常情況下，在這套房方案裏，你不該出現在主腦控製器當中，對吧？”
    “是的，這是一個充滿未知的意外。”暗殺天使說：
    “按照星神的星盤方案，我應該會在穿過星宮屏障，進入外星空時，降臨在外星空與荒宇接壤的地方，代表星神監視荒宇。但現實情況卻是，我被莫名封印在了主腦控製器當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外星空陷入混亂。”
    李諾眉頭微皺，換了個姿勢依靠在路燈上：
    “我記得你說過，名叫塞納蒂的上等神力天使，掌握了‘時間’和‘演化’要素，是祂創造了內外星空的時間差距。如果天使在離開內星空之後，沒有抵達預先計劃好的位置，這是不是意味著塞納蒂出了問題？”
    暗殺天使沉默片刻：
    “…或許是吧。塞納蒂應該還活著，否則內外星空的時間差距會被抹平。但祂應該也陷入了被封印的境地，不然祂肯定能把我送到正確的地方。”
    暗殺天使沒等李諾進一步詢問，轉而說道：
    “我現在能確定的是，星盤方案的失敗和黑暗係神祇脫不開關係。在星盤方案中，黑暗係神祇會占據一塊名叫「仰碎星空」的星域，建立起外星空中規模最大的太空自由港。
    “但現在，黑暗係神祇雖然處於假死狀態，但依然對外星空施加了影響，引導外星空的生命體建立了黑暗神裔教，且實施了隱秘的複活計劃。
    “這一切都偏離了星神的星盤計劃，而且若是不加以製止，最終獲益的隻有黑暗係神祇。”
    “哦，難怪你一直想著消滅黑暗係神祇的屍骸菁華呢…原來是為了糾偏。”
    李諾明悟般頷首說道：
    “那你是怎麽知道黑暗係神祇的複活方案的呢？這應該是祂們的秘密吧？”
    暗殺天使說道：
    “這是我的能力和職責所在。星神安排我密查神明。我對各個神明的秘密都有所了解，自然知道黑暗係神祇們給自己製定的複活計劃。但當時我知曉這份計劃的時候，隻以為是神祇為防止自己意外隕落的自救手段，這是每一個神祇都會給自己安排的事宜，所以我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星盤計劃失敗，黑暗係神祇企圖用複活計劃集體複活，我才意識到其中的危機。”
    李諾聽明白了。
    敢情暗殺天使看過黑暗係神祇的複活“劇本”，難怪能踩中黑暗神裔教的每一個步驟。
    那這麽說來，如果真的有星宮神明脫離了控製，那肯定第一個過來把暗殺天使做掉啊。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小秘密，一直被暗殺天使捏在手裏吧？
    “疑似背叛星神的，不止黑暗係神祇，還有巨龍係的巨龍。”暗殺天使說道：
    “「巫師」位麵之核現在正占據內星空，這是第333個位麵年。在此之前的第332個位麵年，應該是「騎士」位麵之核占據內星空，但卻被巨龍係的巨龍搶奪了「騎士」位麵之核的位置。”
    李諾沉下心神傾聽。
    暗殺天使繼續說道：
    “你現在所知曉的金屬始祖龍·塔爾薩利，原先是巨龍係神祇的金屬巨龍神，享有中等神力。
    “不知經曆了什麽，祂的神力衰弱嚴重，退化成了隻掌握微弱金屬係非凡能力的半人半龍生物。其它巨龍係神祇，應該也是如此狀態。
    “他們在外星空共同建立了金屬創造集團，隱居幕後，操縱凡人生命體為自己服務。
    “在「騎士」位麵之核出現於內星空的時候，他們強行突破星宮屏障的封鎖，進入了內星空，霸占了聖迪蘭之火，開啟了自己的龍之紀元。
    “你在烏納斯環史書上所讀到的龍之紀元曆史，本應是「騎士」的曆史，卻被巨龍徹底篡改，變成了巨龍的曆史。”
    李諾一挑眉毛，沒有說話。
    他有預感，今天要揭開某些問題的答案了。
    暗殺天使說：
    “巨龍係神祇回到內星空之後，汲取聖迪蘭之火的光芒，快速恢複自身實力。
    “他們為了繁衍種族，著手建立「龍眠巨塔」，一種可以將各類生命體轉化成類龍種族的非凡建築物。
    “但巨龍們低估了「龍眠巨塔」的建造難度。
    “在他們建造好「龍眠巨塔」之前，內星空每隔千年一次的滅世災難爆發了。
    “星神本意是利用定期出現的滅世災難，將內星空的位麵之核趕到外星空，給新生的位麵之核騰出位子。
    “巨龍們盡管恢複了一些力量，但依舊無法阻擋星神定下的滅世災難。他們隻能另辟蹊徑，來盡力保留「龍眠巨塔」。”
    暗殺天使思索幾秒後說道：
    “我不知曉巨龍們的具體計劃是什麽，但從內星空現在狀況來看，巨龍們抓住了滅世災難的一個漏洞，保全了一部分「龍眠巨塔」。而這個隻剩下約束魔法作用非凡建築物，就成了你們巫師眼中的「晉升堡壘」。”
    “巨龍抓住了什麽漏洞？”李諾問道。
    暗殺天使說：
    “滅世災難是為了迫使位麵之核離開內星空而存在的。如果一個位麵之核在滅世災難爆發之前，已經離開了內星空，那麽本應出現的滅世災難，就會因為內星空裏沒有位麵之核存在而平息。”
    李諾微微瞪大眼睛，心中暗呼臥槽：
    “那這麽說的話，巨龍把「騎士」位麵之核帶到外星空去，豈不是就能阻止滅世災難摧毀「龍眠巨塔」了？”
    “是的，巨龍們就是這麽想的。他們搶在災難爆發之前，於巨塔內開辟外星空通道，想把「騎士」位麵之核送至外星空，包括白色巨龍在內的諸多巨龍留在了巨塔內，主持這場儀式，唯有金屬始祖龍不知什麽原因，獨自離開了內星空。”
    暗殺天使說道：
    “滅世災難確實因為巨龍們的舉動出現了變化，但巨龍們低估了星神的智慧。原本應該清除內星空所有事物的災難，轉而將矛頭對準了巨塔和塔內的巨龍。
    “最終，巨龍死傷慘重，隻有白色巨龍苟活下來，巨塔也破損嚴重，變成了現在的飛旋大陸。「騎士」位麵之核沒能離開內星空，陷入了瀕危狀態，於內星空裏留下稀少的騎士傳承。
    “災難結束之後，「巫師」位麵之核誕生，巫師傳承出現在了這片同時擁有巨龍和騎士的土地上。”
    暗殺天使十分難得地歎了口氣：
    “星神規定，內星空中生靈的命運，由位階最高的非凡個體譜寫。
    “若是「巫師」位麵之核誕生的時候，內星空中沒有任何其它非凡因素，那麽由它創造的第一個非凡者，就會是這個世界的命運編寫者。
    “但是，「巫師」位麵之核誕生之時，白色始祖龍仍在巨塔內苟延殘喘，它反倒變成了生靈的命運編寫者。
    “它使了個心機，用命運引導所有觸摸到星位的巫師，在群巫陵墓內走向生命的終點，回歸「巫師」位麵之核。這樣一來，這個世界就永遠也不會出現位階高於它的巫師了。”
    李諾聽得眉頭緊皺。
    白色始祖龍這番做法，實在有點卑劣啊…
    如果沒有遇到暗殺天使，李諾會一直以為成為星巫，就能進入外星空，而不是魂歸位麵之核。
    不得不說，白色始祖龍利用巫師晉升作為誘餌，促使高級別巫師自盡的策略真的非常非常陰險。
    “巨龍們鬧出的禍端還不止於此。”暗殺天使說道：
    “你要知道，在巨龍們鬧出亂子之前，內星空中不會存在汙染領域這個說法。
    “理想狀態下，內星空中隻會有一個位麵之核。隻有當這個位麵之核離開內星空之後，才會有下一個位麵之核出現。其它所有位麵之核，不管是位於外星空的，還是遊離在荒宇的，都無法對內星空施加影響。
    “巨龍們利用儀式開啟外星空缺口，對星宮屏障造成了難以逆轉的影響。星宮屏障因此被削弱了，這才有了頻繁出現的汙染領域。
    “若是沒有巨龍們開啟外星空缺口的先例存在，你不可能在內星空中見到任何汙染領域和外星空缺口。”
    李諾搓了搓下巴：
    “聽上去就跟巨龍在密不透風的結界上，開了一個難以愈合的口子一樣。”
    “是的。”暗殺天使說：
    “塞納蒂可以輕鬆地修複星宮屏障的損傷。但就像我先前的推測那樣，塞納蒂還活著，卻陷入了無法行動的狀態，所以沒能及時修複星宮屏障。”
    李諾的思維比較活絡。
    他很快就想到了更多的細節之處：
    “閣下，如果沒有巨龍破壞星宮屏障在先，那像黃昏巨人背後的「巨人」位麵之核，豈不是一直無法獲取聖迪蘭之火了？它會一直遊蕩在荒宇，始終沒辦法建立起自己與內星空的通道。”
    “你知道為什麽星神會劃分出內星空和外星空嗎？”暗殺天使反問道。
    不等李諾給出回應，暗殺天使說：
    “內星空是至高星宮神祇的領地，最為靠近聖迪蘭之火。外星空是至高星宮神祇下屬生命體的生活區域，隻能由神祇賜予聖迪蘭之火的力量，這是神祇的權威所在。荒宇是所有反抗星空的位麵之核的流放之地。
    “黃昏巨人背後的位麵之核，因為不願意加入至高星宮，而被星神流放到了荒宇，永遠也不能沐浴聖迪蘭之火。
    “但你說的沒錯，若是沒有巨龍破壞星宮屏障在先，「巨人」位麵之核將隻能遊離在荒宇，斷無可能接觸到內星空。”
    暗殺天使的話語裏多出了些微冷意：
    “星神交於我的使命，就是捍衛星宮的秩序。我會殺死金屬始祖龍和白色始祖龍，毀滅黑暗神裔教，尋找塞納蒂和吉倫茲的下落，不惜一切代價重塑星盤計劃。”
    李諾抿了抿嘴唇。
    暗殺天使明顯充當了秩序保護者的角色，而且還是立場十分堅定的那種。
    隻是，祂的處境嚴重製約了祂的行動能力。
    不知道這樣一個角色如果脫離了主腦控製器的封印，會在外星空裏掀起怎樣的波瀾…
    李諾微微搖頭感慨。
    他可沒有暗殺天使這樣的信念。
    他隻是一個渴望離開內星空的小人物而已。
    如何帶著親朋好友活下去，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暗殺天使或許是猜到了李諾的想法，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隻會走極端的守序者？”
    李諾默默地點了點頭。
    暗殺天使說道：
    “不，你錯了。
    “原本我應該消滅黃昏巨人的，讓「巨人」位麵之核無法吸收聖迪蘭之後的光芒。但我和它做了個交易。我會允許「巨人」位麵之核吸收聖迪蘭之火的光芒，作為匯報，它要盡快幫我從主腦控製器裏脫困。
    “這是不是很諷刺？當星神失蹤，舊秩序之下的敵人反倒成了我這個秩序捍衛者的幫手。而那些原活在舊秩序之下的同僚，卻變成了秩序的破壞者，盡管他們已經從舊秩序中享受到了應得的一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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