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抓到了！”
    女子手裏拿著沾滿鮮血的洞府，它顯化成一顆圓珠，學著小野魔性邪異的語氣，她轉身對小野炫耀了一下手裏東西。
    左手指天，招起天雷，女子把圓珠往小野一拋，引天雷擊打，要把洞府和小野一起毀去。
    噗！
    揚頭噴出一口鮮血，素心不要命地撲向洞府。
    女子沒有阻止，看著天雷落在素心的身上，淹沒眼前的一切。
    嗡！
    一道透明波紋在兩山之間蕩開，堅硬的積雪冰層被莫名的力量碾壓，整個雪山都像挨了一頭。
    一個圓形的空間入口散發著無邊的劍氣出現，女子猛然抬頭，回身把妙香挾持住。
    雷音長老一步跨出入口，張嘴一吸，女子招來的雷霆被他一口吞下，清陽抱著一把古樸的短劍撲向靈光晦暗的洞府。
    “小師叔！”
    “劍門果然瞞天過海，雷音，你真該死！”
    女子一手捏著妙香的脖子，一手在畫符，驚慌的神色顯示她的恐懼，山頭的積雪不堪重負，開始下落。
    一把禁錮住即將破碎的圓珠，清陽口吐劍氣擊碎冰層，一把抱住小野，回身打出一道法術遮掩住素心的身形，帶著兩人到平地上，倒出一把道生丹，分別灌到兩人嘴裏。
    “吃藥，吃了藥就好了。”清陽手抖，小野努力張開嘴，藥力化開，流入腹中。
    給她穩定住傷勢，清陽才衝進洞天提著一件寬大的長衫出來，蓋在劍氣遮掩的素心身上。
    “這位姑娘，得罪了。”
    十指連彈，封鎖素心周身穴位，清陽呼喚道:“師祖！”
    張嘴吐出一道細小的雷電，雷音丟給清陽一個盒子，一甩大袖，如雄鷹撲擊。
    “你敢動手她就死！”
    “哼哼，在老夫眼前殺人，隻要你有那個本事！”
    雪花化劍，萬劍成陣，劍陣上方雷霆湧動，女子想起了在靈劍山外，被支配的恐懼。
    即將畫完的符陣被劍氣衝破，女子把妙香往前一扔，站在原地，認命了。
    龐大的圓形劍陣以她為圓心漸漸收縮，懸浮的長劍又化為雪花，一片片貼在女子身上，直到把她封印在一塊碧綠的玄冰之中。
    雷音長老這才對著妙香後背打出磅礴的水行法力。
    “姑娘與我那林風師侄是何等關係！”
    雷音長老聲音如天象雷音，自然宏大，妙香無意隱瞞，卻也不由自主地如實交代。
    “林風，林風他，他是……”
    是她說與林風雙修僅限於功法探索，後來知道林風的良苦用心，可麵對雷音長老，她又不敢自稱是林風的誰誰誰，努力想要斟酌話語，可雷音長老的聲音有清明本心的神效，撒謊的人會感覺如同麵對天雷刑罰。
    “嗯？姑娘可是有難言之隱？”
    話說在前頭去了，妙香都不敢說自己是林風的道侶，心裏的尷尬和羞澀讓她頂住壓力，言不由衷道：“妾身已經是林風的人。”
    清陽一呆，雷音長老半尺眉毛也是一抖，趕緊跳開，收起了法力。
    這小子可以啊，才出山多久，拐回來這麽漂亮的媳婦兒？
    哈哈，果然體會眾生是有好處的，哪像我們這些古板的老家夥！
    心裏大樂，雷音長老等著妙香丹田傷勢恢複，走到一邊用雷電灌進小野的頭頂。
    清陽看得又是一呆，趕緊道:“師叔，這位姑娘傷勢最重，快不行了。”
    “嘴上無毛，做事不牢，有我出手，你急什麽？毛毛躁躁！”
    左手搭在素心頭頂，雷音長老不斷搖頭。
    來我人間，得光明正大，這血靈之術不過小道而已，此等天賦，做個劍侍，倒也不錯。
    清陽被訓，趕緊起身敬立一旁，氣得雷音長老吹胡子瞪眼。
    這小子就沒他師叔那滑溜勁兒，真是無趣。
    見清陽努力捧著妙香的洞府，雷音神色稍藹，以神魂傳音。
    “別傻站著，你小師叔這次凶多吉少，快去把鎮魂符拿來。”
    “是！”
    手上劍意恐怖，雷音長老眼珠一轉，又化為雷霆。
    這小丫頭有入魔的兆頭，小小年紀不學好，該吃點苦頭。
    時機不到，還得讓這小子去冥土折騰一番，修行劍道太明顯，嗯，修行雷法不錯，退避百鬼，做個貼身丫鬟也不錯，天心雷法可傳。
    更改修行者道路這種比登天還難的事，在雷音長老手裏，輕鬆至極。
    他一邊給兩人治傷，一邊心頭碎碎念，妙香第一次見林風的師門長輩，心裏尷尬羞澀，又要恢複傷勢，也不敢轉頭。
    楓葉城方向的山外，遠遠傳來連綿的悶雷之聲，雷音長老嘴角不屑的嘲諷，施法把眾人收進陰陽洞天。
    雪崩一場，掩蓋發生的事。
    畫麵一轉，妙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處房間之中，小野和素心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踮腳從窗口往外看去，發現此處在險峻奇峰之巔。
    四時陰陽輪替，日月常在，人間洞天秀麗，遠非冥土山水可比。
    剛剛靜下心來，妙香懊惱地一拍腦袋，她已經無法感應自身洞府。
    “篤篤篤！”
    “請進！”
    進來兩位女子劍修，她們捧著成套衣衫，放在床邊後，齊齊行禮離開。
    心裏跟貓抓的一樣，妙香跟著出門。
    那兩位女子已經禦劍飛遠，這閣樓獨門獨院，在彩霞環繞之中。
    正當她以為是不是雷音長老故意隔離之時，前方雲霧蒸騰，有鬼道弟子吸納幽冥鬼氣，也有劍修成群結隊練習禦劍飛行，在彩霞掩映的遠處，是滾滾魔氣，有魔道弟子在對戰切磋，圍觀之人轟然叫好。
    這？
    妙香往下看，看不穿濃厚的雲霧，可跟隨她的心意，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鏡麵，讓她看清山下的一切。
    入眼所見，城池村郭都有，百姓安居樂業，修行者各有洞府，正邪兩道，忙碌凡人，同居山水，協然昌盛。
    這洞天裏是一副盛世太平的景象，妙香還沒看夠，聽聞天外雷音。
    等他回神，看見雷音長老帶著清陽前來。
    她頓時糾結，不知該如何開口稱呼。
    “這是劍門陰陽洞天，其中藏納我人間火種，姑娘自在些便是。這是周清陽，是林風的師侄，我道號雷音，你可以稱呼我為雷音長老，要是願意，稱呼一聲師叔也無不可。”
    “妙香，見過雷音長老！”
    雷音長老不拘小節，但妙香卻無法稱呼這一聲師叔，對她來說，凶險平安之間，變化太過突然。
    “唉！”
    莫名歎大氣，雷音揮揮手，清陽把洞府所化的圓珠，遞給妙香。
    此時它靈光璀璨，五行氣息濃鬱。
    這樣的機緣拿在手裏，妙香忽然有些愧疚。
    剛剛，也許該稱呼一聲師叔！
    “林風他得道於雪域金螭河源頭水脈，多謝道友將他送回人間，仙庭監視嚴密，陰陽洞天不能顯化於世，安葬他真身之事，還得勞煩道友！”
    稱呼變化，也是關係變化，妙香明白。
    大道獨行，忠於一人一生之人，不多見，也有。修行路漫漫，更多的，則是把兒女情長散於歲月之中。
    洞府天翻地覆大變樣，林風安靜坐於亭中。
    “本我所願，說不上勞煩，妙香還未感謝前輩搭救。”
    “誒，不必感謝，你與林風有此緣分，劍門出手才是應當，那仙界之人有些特殊，打不得，殺不得，你與那小丫頭說說，要報仇，得以後找機會。”
    順著雷音長老的話，說起素心和小野，妙香明白，以後就沒有太多話說了。
    也正如她猜測的，雷音長老讓她安心住下，等素心和小野完全恢複，再去金螭河。
    離開小院兒，清陽想問又不敢問，欲言又止。
    “你師叔魂魄還在，這次冒險讓你去冥土，要千萬小心，鎮魂符，一道你用，一道替你師叔聚齊魂魄，最後一道，則留作不時之需。”
    “是！”
    “冥土就要大舉入侵，對內管治必然鬆動，你承受的壓力要比林風小得多，但千萬切記，找到他之後，你必須離開，不得讓他知道是你，不論他遭遇如何，你也不得插手，清陽，你任務艱巨！”
    “弟子已經做好準備！”
    “情報你都知道了，在路上再合計合計。”
    “弟子這便去了，師祖保重。”
    揮揮手送別清陽，雷音長老看著手裏的情報，妙香給柳清河的情報，在他這裏。
    “不錯，這小子已經完全讓冥土和仙界摸不清楚頭緒，雄伯這個老家夥還真是心狠手辣，不過這樣也好，仙界都不敢確定，邪神隻能畏手畏腳！”
    滿意之後，雷音長老又麵色沉痛，為了人間，三百劍仙，其他各派仙人，包括那些早就飛升仙界的人，他們都付出了生命。
    人間之痛，寂靜無聲，看著雲海裏切磋的各派弟子，雷音很快平複下自己的心緒，來到關押那仙界女子的地方。
    “怎麽？雷大劍仙，也會悲春傷秋嗎？”
    雪神出現在虹橋上，雷音長老愕然，苦笑致意。
    “通靈劍胎肉身回歸正好，我讓雪神宗守護，這裏崩毀的天獄，就交給劍門。”
    “雪神你能不能講講理？林風他魂魄未齊，還能做什麽？”
    “知道你心疼他，但邪神利用大家的法身培養邪惡劍胎，斷不能再讓他吸收神隕之地的神力，通靈劍胎嘛，多死兩次不是壞事。”
    “難道就沒有辦法讓冥土和仙界先打？”
    “有，就怕你不敢，也舍不得！”
    “雪神莫非是在說笑，我人間還有什麽舍不得？”
    雷音長老眼裏有深沉的憂色，雪神似乎就是為了等他這句話。
    “這可是你說的！”
    “自然！”
    “好，那我就告訴你為什麽可以讓林風多死兩次。”
    一片靈光飛來，雷音長老罩起雷霆查閱裏麵的信息。
    眼睛瞪得像銅鈴，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雪神。
    “享受齊人之福就要忍受非人之苦，方法已經說了，劍門要早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