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大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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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了好幾次,柳沅都沒走,嶽誠不免有些疑惑,又見柳沅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握緊拳頭,豎起大拇哥,示意兩人一起麵對危險,不禁讓嶽誠哭笑不得。
他之所以暗示柳沅離開,其實是不想讓柳沅和刑無疆碰麵,因為他已經確定了這家客棧跟刑無疆有關,柳沅不聽勸,他也沒辦法,隻能見招拆招了。
吃了幾壺酒,夜幕降臨,客棧外麵甚是荒涼,星河如同覆鬥掩映大地,遠處群山連綿,近處樹影幢幢,偶爾能聽見孤狼在野外嚎叫,將這孤零零的客棧襯托的猶如鬼店。
茶博士點上兩盞油燈,分別放到嶽誠和柳沅的桌上,嘿嘿笑著提醒:“天色不早了客官,若想在此歇息,樓上有收拾好的客房。”
嶽誠問:“客房總共幾間?”
“總共六間,順著二樓走廊依次排開,中間那兩間位置最好。”
“我要最裏麵的那間,去打一盆洗腳水,我待會上樓歇息。”
說罷扔給茶博士幾兩碎銀子,茶博士收了銀子,興高采烈的去了,半路被柳沅喊住,柳沅說他也要在此歇息,樓上倒數第二間客房歸他了,也放一盆洗腳水。
沒給賞錢,茶博士漫不經心的應了聲,上去忙碌。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店家若是吃晚飯,也跟客人一樣在這裏吃,紅雀張羅了一桌飯菜,把後院的老孫頭喊過來,還有那麵相凶狠的幫閑,油尖嘴滑的茶博士,一共四個人,圍桌而坐。
嶽誠注意到他們的飯菜不太一樣,都是些家常素菜,比如幹蒸荊芥,素炒小青菜,鹹菜蘿卜幹,幾塊切成絲的豆皮,配著稀稀拉拉的黍米飯和餅子吃。
嶽誠把自己桌上那一盆始終沒動過的大骨湯,端到他們麵前,笑道:“清湯寡水的不下飯,這碗大骨湯我吃不下了,扔了怪可惜的,給你們吃吧,別糟踐了食物。”
沒人動那盆大骨湯,而且都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他問怎麽了。
老孫頭哈哈一笑:“小官人這麽照顧我們,真是受寵若驚啊,不過我們這些窮苦百姓吃慣了糟糠,好東西還真吃不下,也舍不得吃,賣給來往的客官還能掙倆錢,自己吃了才叫糟踐啊,這樣吧,小官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既然您吃不下,我送到後廚放著,明兒個您想吃了,熱一熱就好,不要錢。”
不等嶽誠回話,就把大骨湯端走了,隨後,邀請嶽誠一起吃,嶽誠推說身子乏了,上去泡泡腳,旋即告辭,他走後,柳沅用手心拍著紙扇,低頭打量自己桌上的大骨湯,眉頭緊鎖。
為了不引起懷疑,柳沅又坐了一刻鍾才上樓,到自己房間轉一圈,打開門縫偷窺,然後趁人不注意,火速竄到隔壁嶽誠的房間,敲門低聲道:“嶽兄……”
選擇相鄰客房的時候,嶽誠就知道他會過來,不等他說完,立刻打開門,一把將他拽到屋裏。
隨後,柳沅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嶽兄怎麽會在這裏,為何不與我相認?”
由於柳沅跟刑無疆的過節,嶽誠實在是沒法跟他交心,便把另一件事說與他聽:“實不相瞞,攻破洛州之後,我與種招討使在劉豫家裏找到一封裏通外國的書信,我想順藤摸瓜,找到藏在金國的漢奸,便孤身北上,此地距離金國邊界已經不遠了,這客棧也很蹊蹺,我懷疑跟那漢奸有些關聯,如果真是這樣,這客棧很危險,不想讓柳兄牽連進來,所以……”
柳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如此,不過嶽兄多慮了,既是為了家國大事,我柳葉渡的幫眾也願意出一份力,摸透他們的身份沒有,如果摸透了,我傳信讓兄弟們過來幫忙。”
“暫時還沒摸透,隻是懷疑。”
默然片刻,柳沅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問:“對了,那風騷女子送來的大骨湯,難道有什麽貓膩嗎,為何你不喝,也不讓我喝,他們自家人也不喝?”
說起這個嶽誠唇角泛起了冷笑:“你猜那是用什麽骨頭燉出來的?”
“聞上去很香,用筷子挑了挑,裏麵有些零星的碎肉,肉卻有股子餿味,應該是馬肉吧。”
“不止馬肉餿,人肉不加蔥薑蒜去味的話,也有點餿。”
柳沅震驚的說不話來,難道那風騷女子送來的是……人肉大骨湯?
這也太離奇了,荒郊野外的一家小客棧,竟敢用人肉燉湯來賣,他們好大的膽子,柳沅仍舊不敢相信,問他是怎麽看出來的,他把偶遇老孫頭的事情告訴柳沅。
說罷坐回床沿,一邊泡腳一邊感歎:“我還以為水滸傳都是杜撰,沒想到真讓我碰見個孫二娘。”
“水滸傳?”
柳沅沒聽說過水滸傳,因為水滸傳來自於大宋宣和遺事,直到南宋時期才被人整理成話本,在勾欄瓦舍裏流傳,嶽誠也沒細說,催促他趕緊回去,別讓店家發現他們認識,臨走時還叮囑他:“如果這是一家黑店,今晚多半會出事,千萬別睡,把床搬到窗戶下麵,打開窗戶通風,防止有人隔著窗戶紙放香。”
柳沅點頭:“嶽兄也小心。”
柳沅有沒有睡不知道,嶽誠真的很累,白天騎馬狂奔二百餘裏,趕到巨鹿,正好遇見大雨,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半個時辰,後來又碰見老孫頭,閑扯了半晌。
忙碌一天,疲憊不堪,泡著腳,迷迷糊糊的靠著床梆子打盹,他不讓柳沅睡,自己反倒睡著了,後半夜忽然有人搖晃他的肩膀,壓低聲音急促的喊道:“主公醒醒,門外有人!”
嶽誠一個激靈站起來,定睛細看,原來是他的門神包打聽,幸好把包打聽帶來了,不然被暗算了都不知道,包打聽的目力和聽力遠超常人,嶽誠問他,外麵什麽人。
包打聽說:“是那鬼鬼祟祟的茶博士,躲在窗欞子下麵放香,我用茶壺嘴給他兜住了,一點也沒進來,嘿嘿。”
果然窗台上有個冒煙的茶壺。
嶽誠思忖片刻道:“你快躲起來,他們放了香,待會就進來了。”
包打聽不解:“主公何意,難道要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