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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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雪一回到院子裏,平安就往她懷裏撲。張嬤嬤和玉容看著梅雪的樣子,心疼得不行,急忙去為她準備飯菜和熱水。
    梅雪抱了平安坐在花架下,平安伸著小手去摸梅雪的臉。
    九兒怕平安摸著梅雪的傷口,就伸手去阻攔平安。
    梅雪示意九兒不要管平安,還把臉湊安,兩個人親密地頂著額頭說悄悄話。
    平安自然還說不了話,但依然高興得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
    九兒就在梅雪旁邊坐了,給她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喬安然在中秋宮宴的第二天被明德帝下旨封為正六品的美人,當晚就被一頂小轎抬進宮去了。
    大晉立國百年,除了皇後之位,其餘妃嬪一律選自民間秀女,而且明令官員不得插手選秀之事。
    所以,後宮妃嬪的地位自來不高,也少有世家或者高官願意將家中女孩兒送進宮選秀的。
    更何況,喬安然的進宮之路又是如此的別出心裁。
    梅雪輕輕笑了一下,也並不評論什麽。她隻是忽然想起了孟梓奕,也有些擔憂武安侯老夫人的身體。
    因為喬安然鬧的這一出戲,必然會再次將武安侯府拉進輿論的風暴之中。
    果然,梅雪下午正在藥房為晨陽公主配藥,梁勁鬆和蕭彥就一起風風火火地來找她了。
    武安侯老夫人已經病了幾天了。
    看著梅雪手臉上的傷,蕭彥急得連連追問。
    蔡毓一案的消息還沒有傳到京城,梅雪自然不肯和他多說,隻說是去京郊的寺裏上香,騎馬時不小心摔了,就在寺裏住了幾天休養。
    戴上帷帽去往角門,梅雪上了馬車,跟著蕭彥和梁勁鬆到了武安侯府。
    武安侯老夫人眼見是病得更重了,梅雪給她紮針後,她才勉強睜開眼睛,可還是說不了話,嘴巴出現明顯的歪斜。
    孟梓奕憔悴得不成樣子,跪俯在老侯夫人的床前,神情呆滯,已經連眼淚也沒有了。
    梅雪去正廳坐了,對武安侯夫婦說:
    “老夫人是中風,大約是暴怒或者其他原因引起的,即使治療的效果再好,以後也很難再站起來了,甚至吃飯、說話這些事情也會大受影響。”
    武安侯夫人立刻哭出了聲,武安侯大怒道:
    “都是這逆子做的禍事,來人,給我拖出去打,打死為止。”
    武安侯夫人大哭起來,跪下求武安侯饒了孟梓奕:
    “這孩子一向身體弱,這幾天又日夜煎熬得吃不下睡不著,你再讓人打他,豈不是會要了他的命?”
    梅雪也在旁邊勸說:
    “侯爺,老夫人不能再受刺激,若世子出了事,恐怕還會加重老夫人的病情。”
    武安侯這才罷休,恨恨地甩袖離開了。
    梅雪安慰了武安侯夫人幾句,又寫了方子後才離開侯府。
    蕭彥送梅雪回王府,在馬車上氣得冷笑連連:
    “喬家母女果然好手段,可見人但凡不要臉,辦法也就來了。
    喬鈞誠和嚴稟文那兩個混蛋,已經被放回家了。”
    這種結果早在梅雪的意料之中。
    就像沈清揚說的那樣,欺君之罪,不涉及人命,隻要明德帝不追究,別人能有什麽說的?
    見梅雪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蕭彥就問她:
    “梅姑娘,你不覺得委屈嗎?”
    梅雪微微搖頭,淡淡地笑了笑說:
    “別說委屈了,我甚至覺得為這種事情分神都是在浪費時間。”
    她要的是嚴喬兩家和鐵家的徹底覆滅,而不隻是陷在牢裏那麽簡單。
    蕭彥就又感歎:
    “你和我表哥真是一個性子,還有宋先生也是,他們兩人聽了這個消息後,和你的反應簡直一模一樣。”
    梅雪回到王府後就急忙去給晨陽公主配藥,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去慈寧宮,李瑾之非要跟著把她送到宮城門口。
    時辰還早,街市上到處是叫賣早點的聲音。
    簡單的煙火氣中,幸福的滋味在悄悄蔓延。
    李瑾之輕輕捏住梅雪的指尖,也不說話,就那麽笑吟吟地看著她。
    梅雪把臉扭開了一會兒,可終究還是沒忍住笑意,低聲對李瑾之說:
    “有外人在的時候,世子不可以用這種眼神看我。”
    李瑾之點頭,又伸手摸了摸梅雪的頭發才斂了神色坐好。
    沈清揚顯然已經將實情都稟報過了,從靜安太後驟然蒼老的神色裏,梅雪能感受到她所受到的打擊之重。
    而晨陽公主則直接病倒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高熱不退。
    太醫們都守在慈寧宮,看到梅雪來了,眾人都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樣。
    明德皇帝黑著臉坐在正殿裏,沈皇後和李瑾瑜的臉色也同樣不好。
    等梅雪終於將晨陽公主的體溫降下來,已經快到午時了。
    明德帝和沈皇後一起到寢殿看望晨陽公主。
    站在床前,看著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妹妹,明德帝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叫了安江到門口說:
    “傳朕的旨意,蔡毓等人不用押送到京,直接在青州行刑。
    蔡毓和那賊婦處腰斬之刑,其餘人等,無論男女,十二歲以上皆斬首,餘下的全部流放三千裏為奴。”
    梅雪抿著嘴唇閉了閉眼睛,她知道,以明德帝此刻的怒氣,事情並不會到這裏就徹底結束。
    果然,明德帝說完之後環視了寢殿一圈,冷冷地接著吩咐:
    “所有伺候公主的宮人,一律流放漠北,至死不得歸。”
    一直閉著眼睛的晨陽公主忽然睜開了眼,流著眼淚哀求明德帝:
    “皇兄,當年是我自己任性,我沒什麽好抱怨的。
    隻是那些孩子,雖然是蔡毓的骨血,可他們都叫我母親,還有這些伺候了我多年的宮人,他們也隻是疏忽,求你饒了他們。”
    明德帝不為所動,他看著晨陽公主的眼神漸漸變冷,良久才說:
    “晨陽,因為你的任性,皇家已經成了個笑話,朕希望你以後學著懂事些。”
    說完,明德帝不再理會晨陽公主,轉身就準備離開。
    晨陽公主哭出了聲,掙紮著趴在床沿上,奮力伸手扯住明德帝的衣襟哭求:
    “皇兄,我知道錯了,那我就隻求你一件事。
    你是知道的,如畫那孩子,她是我收養的,她和蔡毓沒有任何關係,也從不親近他,就求你放過如畫吧。”
    明德帝依然不為所動,靜安太後擦了擦眼淚對他說:
    “皇帝,你妹妹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你就給她留個孩子吧,讓她後半生好歹有個寄托。”
    明德帝這才緩了臉色,良久才又接著吩咐安江:
    “傳朕的旨意,命蔡如畫改名為李如畫,封為長樂郡主,即刻迎回宮中。”
    晨陽公主鬆了口氣,躺回床上默默地閉著眼流淚。
    明德帝和李瑾瑜一起走了,那些伺候晨陽公主的宮人也都被拖了出去。
    梅雪將藥方寫好交給秋姑姑,又把隨身帶進來的藥交給她細細叮囑道:
    “這種藥膏,每天早晚各給公主塗一次,關節處皸裂嚴重的,適量多塗一些。
    這種藥水,是用來調節公主體內的酸堿平衡度,必須喝新鮮的才行。以後每隔幾天,微臣就配一次藥送進宮,若微臣不方便進宮,也會指派可信的人直接送給您,中間不能再經手他人。”
    秋姑姑忙應了下來,靜安太後伸手摸了摸梅雪手臉上的傷,歎了口氣說:
    “好孩子,清揚把什麽都說給哀家聽了,你受苦了。”
    梅雪搖頭,笑了笑說:
    “隻是一件有驚無險的事情,太後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至於公主的病情,微臣想提前給您說清楚。
    因為已經持續了數年,毒素在體內累積的非常多,所以要徹底清理的話,至少也需要五六年的時間。
    但隻要堅持用藥,最多半年的時間,公主的身體狀況就會有明顯好轉,至少皸裂的皮膚會愈合,現在虛胖的情況也會大有改善。”
    靜安太後的臉色就緩和了一些,摟住哭泣的晨陽公主勸說:
    “你聽到了沒有?都會好起來的,再過些日子,如畫就會到洛陽,也能天天陪著你。”
    晨陽公主流著淚點頭,可梅雪看著她的眼神,總覺得事情不會是她所看到的這麽簡單。
    一位皇家公主,在充滿爭鬥的皇宮裏長大,怎麽會被蔡毓的幾首詩文就給騙了呢?
    更何況,晨陽公主什麽樣的才俊接觸不到?而那個蔡毓卻偏偏長得奇醜。
    其實處處都是疑點。